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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搖搖晃晃顛簸起來時,阮醉看到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窗晃了她的眼,那是種很溫和的陽光,她就把脖子上的圍巾給摘了,透透氣。 其實也不止陽光的原因,車上的氣氛也有點窒息。 沈南幸依然一副從容淡定派,方崢潤依然一副吊兒郎當(dāng)派,那么到底哪里不對勁?沒有不對勁,他們都挺正常的, 可不對勁就不對勁在太正常了,正常的讓人窒息, 兩人像是刻意較著勁。 但阮醉認(rèn)為自己理解錯了,因為沈南幸是個從容不迫的人, 不會為此和誰較勁。而方崢潤,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們沒必要見面。 見面了,也沒必要說什么。 所以, 從見到第一面到現(xiàn)在,他確實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即使目光掠過來,也是看向沈南幸。 阮醉倒沒什么感覺,她心想,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幾輛車緩緩駛向小學(xué),每個小學(xué)一般都有一個特別的名字,承載了這個地區(qū)的希望,這里的叫光明小學(xué)。 一下車,方崢潤就指揮人把物資往里面放。 阮醉和沈南幸從車上下來,踩在厚實的泥土地上,還有一些凸起的地方,不似城市平緩的水泥地。 光明小學(xué)不大,就那么幾間教室,聽到外面汽車嗚鳴聲,他們紛紛探出頭趴在窗戶邊駐足觀看,露出一雙雙稚嫩童真的眼睛。 這里的校長親自過來迎接他們,安排到她的辦公室去喝水。 方崢潤沒喝,那水直接從缸里舀起來,貴公子有自己的習(xí)慣,實在喝不慣這里的水。 沈南幸直接喝了,他來這里也算挺久的了,水在這也是很珍貴的,不能浪費。 “味道清甜?!鄙蚰闲覍θ钭碚f。 阮醉朝他一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清甜還是假清甜,但也直接喝了。 方崢潤往他們這邊瞟了一眼,似乎有點看不下去,他把瓷鋼水杯往桌上一擺,伸長腿走到外面。 安靜的校長辦公室只剩下阮醉和沈南幸,過了會兒,阮醉出聲:“他為什么來了?” 這世界的陰差陽錯還真多。 沈南幸放下水杯,稍加思索說:“大企業(yè)基本都會做些慈善事,可能因為錢在他們看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了?!?/br> “那你呢?”阮醉倏爾轉(zhuǎn)頭,反問他。 “我嗎?”沈南幸低頭笑了一聲,捏著掌心骨回答她,“醉醉,在我看來還是很稀奇的。” 他說的,可真是明了又不明了,阮醉把水杯放在破了皮的辦公桌上,起身往外走,“我們?nèi)タ纯春⒆印!?/br> 位于一樓的幾間教室,剛好到了下課的時間,沒有二樓。 阮醉看見方崢潤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身邊圍著一群小孩,都無比稀奇地看著他。 “哥哥,老師說我們要好好學(xué)習(xí)才能走出去,這是真的嗎?” 一個小孩問他。 方崢潤兩手插褲兜,回答得漫不經(jīng)心,可一點都沒考慮他回答的對象是誰。 “不一定,你們前途未卜,唯一確定的是無依無靠?!?/br> 外面駐足的阮醉、沈南幸:“……” 另一個小孩又問:“哥哥,我學(xué)習(xí)不好,該怎么辦?” 小孩子的眼里非常迫切。 方崢潤掀起眼皮瞧了小孩子一眼,似笑非笑:“那就想想別的出路吧?!?/br> 這時又有一個男孩問:“哥哥,我喜歡一個女孩子,可她不喜歡我。” 純真又稚嫩的問題問住了他,方崢潤似有所感地抬眼看向倚在窗戶邊看熱鬧的一男一女,盯著那個女的,對男孩說:“如果還有機(jī)會,直接上。如果沒有,就忘掉?!?/br> 他這話不似說給男孩聽的,更似說給自己聽的。 窗戶外的阮醉一頓,隱約明白了什么。 中午,到了吃飯的時間。 原本學(xué)生都是自己帶飯過來的,他們的飯菜很簡單,有的甚至連菜都沒有,但方崢潤帶來了食物,他們就有的吃了。 很豐盛的一餐,每個孩子都有。 可阮醉卻想到他們在吃到美味后,依然要重歸平淡極窮的生活中,那么這一頓美味佳肴,吃起來會是什么感受? 果然,孩子們好像都知道這是一份來之不易的美味,不可能頓頓都有,于是他們吃得格外慢,像是在品味什么瓊漿玉液一樣,細(xì)嚼慢咽著,小心地扒拉里面的食物。 看到rou,他們甚至?xí)裳鄯殴猓瑓s又不敢一口吃下去,每次只咬一點,然后扒一大口飯。 后來沈南幸告訴她,這或許不失為一種激勵他們的方式。 只有見識到極大的不同,才能有往前沖的動力,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努力。 刺激這種東西,往往會走向兩個極端。 阮醉拿出相機(jī)默默記錄這一切,抬起頭,看見沈南幸正一臉含笑地望著她。 阮醉摸了摸臉,認(rèn)真詢問:“我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 “沒有?!鄙蚰闲乙琅f微笑。 接著他又說:“醉醉,你和他們共情了?!?/br> 阮醉一愣,她細(xì)想自己從前是個容易共情的人嗎? 不是。 因男友腳踏幾只船而被分手的女生,她都完全沒法共情,甚至那時覺得好笑且無意義。 阮醉抬頭,明晃晃的眼看向沈南幸:“或許受你影響。” 她剛說完,身后傳來什么刻意撞擊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