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喬！你怎么也來了！”程煜對誰都是一樣的熱烈。

    李喬有些不好意思，搖頭說：“就是看見雪時了，感覺很久沒見了。”

    也算不上很久，六月初和六月末的距離。

    程煜大咧咧地說起校慶匯演的事情，在他的死纏爛打之下，聞雪時還是被迫點了頭，和他一起報了個節(jié)目。唱歌，曲目是《白樺林》。

    李喬驚喜道：“天哪，你們好厲害?！?/br>
    聞雪時嘆了聲，“唉，我們肯定是全場最差?！?/br>
    李喬脾氣好，哈哈笑過去，安慰他們：“怎么會？當(dāng)然不是啦，你們唱歌都很好聽啊。”

    聞雪時輕哼了聲，不置可否。吃過飯，程煜便急匆匆地跑了，他和人約了打球，風(fēng)一樣消失在食堂門口。

    李喬看著他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收回視線，一轉(zhuǎn)頭，看見聞雪時正在看她。

    頓時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好像小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

    “啊，我……”李喬想解釋，卻又卡殼，只好低頭沉默。

    聞雪時卻說：“我們?nèi)ao場散步好不好？”

    李喬嗯了聲，跟在她身側(cè)，邁進紅白橡膠跑道。每天吃完飯之后的時間里，cao場上會有很多人。

    聞雪時沒說話，李喬有些著急，她喜歡程煜，可是她知道，程煜不喜歡她。但是沒關(guān)系，她的喜歡不關(guān)程煜的事。

    “我……”李喬再次斟酌詞句開口。

    被聞雪時搶先，她看著旁邊的器材室，問：“五天，足夠愛上一個人嗎？”

    李喬準備的話一下被沖散，“什么？”

    愛。好鄭重的字眼。

    在她們這個年紀，說起這個字，本該有種傷春悲秋的幼稚感。可是從聞雪時嘴里說出來，又好像很合理。

    李喬不合時宜地想，這就是漂亮女孩的魔法嗎？

    “愛啊，五天的話，應(yīng)該不夠吧。也許，只是好感？是心動？”她也很認真地回答，卻又忍不住傷感地猜測，聞雪時說的愛的對象，是程煜嗎？

    這么隱秘的話題，卻和她訴說，又讓李喬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好像被放進了自己人的行列里。

    聞雪時跨過兩級臺階，在第三級臺階上坐下，這個位置正對著那間體育器材室。

    夏天的風(fēng)聽起來很美好，可是燥熱吹拂過臉頰和腳踝，并不舒爽。春天的風(fēng)就不同了，那天，風(fēng)吹過來，簡直像和她說悄悄話。

    那篇陳舊的鐵門今日仍舊上著鎖，它已經(jīng)被抖落過一身灰塵，卻并沒有煥然一新。甚至于，除了聞雪時，根本沒人知道它曾被人抖落一身的灰塵，沒人知道它的變化。

    對于他們而言，它只是一扇鐵門。打開門，是器材室，關(guān)上門，是cao場。

    聞雪時閉上眼，感受著春風(fēng)拂面而過，她推開那扇鐵門，是夢，關(guān)上那扇門，是現(xiàn)實。

    夢就是，聞懷白說，也許我愛你。

    現(xiàn)實就是，聞懷白的紅色感嘆號。

    聞雪時睜開眼，轉(zhuǎn)頭問李喬：“我可能要問一個很冒昧的問題，你為什么喜歡程煜呢？”

    李喬啞然，嘴唇翕動著，為什么？記憶好像回到那一個早晨，她忘了帶校服，因此被保安攔住。

    她是偏內(nèi)向的人，不懂得求饒進去，只好站在那兒低著頭窘迫。

    有個男生拍她肩膀，把自己的校服脫下來交給她，“你穿我的進去?！?/br>
    李喬愣住，可是她不認識他……

    “那你怎么辦？”她穿了他的衣服，他不就進不去了。

    “哎呀，我有辦法，你快進去吧，不然要遲到了?！背天险f罷，已經(jīng)奔著保安亭去了。

    “保安叔叔，我忘記帶校服了，你幫我記個名字讓我進去好不好……”

    趁他周旋的期間，李喬默默把他的校服套上，進了學(xué)校。走出了好遠，才敢停下來等他，生怕他進不來。

    但是程煜臉皮很厚地進來了，甚至很快追上來。李喬把校服還給他，連聲道謝。

    程煜騎著自行車，背影很快地遠了。他單手握著車把，另一只手拿著她剛穿過的校服，回頭沖她說：“不客氣?！?/br>
    就這樣。

    “那天有一片葉子剛好掉在我頭上，我拿下來，看見細微的陽光從層疊樹葉里穿過，落在我腳下。好有緣分啊?！崩顔绦ζ饋?。

    這樣啊。聞雪時若有所思，托著自己下巴。

    喜歡一個人，或許只需要五秒鐘。

    上課鈴聲響起來，李喬啊了聲，起身，“上課了?！?/br>
    聞雪時嗯了聲，同她一起跑回教學(xué)樓。

    *

    “哎，聞懷白，后天一中五十年校慶，聽說侄女兒和她男朋友一起報了個合唱?！辩娏趾笾笥X琢磨出味兒來了，看熱鬧不嫌事大。

    聞懷白沒搭理他，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鐘林也不急，反正他會有搭理的時候。

    五個小時后，聞懷白終于慢吞吞回他：“你怎么知道？你弟也不在一中，怎么？”

    已經(jīng)隱約有憤怒的跡象。

    無所謂，鐘林不怕，反正也不在跟前，就要看他咬牙切齒。

    “這不是關(guān)心侄女兒嗎？”鐘林說。

    “是你侄女嗎？要你關(guān)心？”

    “好好好，不是我侄女。那我覺得侄女挺漂亮的，我等著她和小男朋友分手，介紹給我弟?！辩娏滞崂硪欢选?/br>
    聞懷白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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