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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懷白冷笑了聲,轉(zhuǎn)過頭,看見外面在下雪,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眼看著要天黑。 她就穿了件粗線毛衣,錢包手機通通沒帶。 聞懷白去洗手間用紙擦了擦額頭的血,拿了車鑰匙追出去,樓道里空空蕩蕩,早就沒了人影,電梯也停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他只好走樓梯下去,追到門口,已經(jīng)不見蹤跡。 開車沿著出小區(qū)的路去找,一路開出好遠,都不見人影。 聞懷白踩了剎車,停在路邊,給唇邊點了一支煙。從后視鏡里看見自己的臉,除了狼狽沒有詞可以形容。 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除了老爺子,也沒人敢跟他動手。 他自嘲地笑,被人打了,還得滿大街去找始作俑者,怕她出什么事。 “喂,幫我找個人?!彼麙炝穗娫挘褵熎?,想聞雪時能去哪兒。 宋家?他只能想到宋慢雨,可電話打過去一無所獲。 宋慢雨弱弱地問:“聞先生,你們吵架了是嗎?” “沒有。你有她的消息跟我聯(lián)絡。”他斷電話。 從車窗看出去,整座城市通火通明,聞懷白閉眼以額頭抵著方向盤,竟意外地感覺到一絲輕松。好像□□它終于爆炸了,再也不必擔心頭頂?shù)膭粝聛怼?/br> 他居然會覺得輕松。 第43章 替身 “我是你找的替身嗎?” 聞懷白找了一圈, 可能的地方都找了,宋慢雨家她沒去,別的地方……聞懷白不知道她還有別的哪里可以去。 整個京城, 她除了認識自己,和那一個朋友, 還認識誰?她的生活圈子里被他包圍, 根本無處可去。 有時候聞懷白勸她去交朋友, 但聞雪時表現(xiàn)得毫不在意,只說,融不進去, 或者說,朋友只需要那么一兩個就夠了。 聽見這種話,聞懷白無奈苦笑。可同時又會覺得,她全身心依賴著自己,所以對她更為憐惜。 許皓來的時候,被聞懷白嚇了一跳。 他拉上車門,語氣震驚:“我靠,怎么回事?。俊?/br> 聞懷白點了根煙,他來之前已經(jīng)燃到底, 索性又重新點了一根新的。許皓聞著滿腔煙味皺眉,繼續(xù)猜測:“吵架啦?” 其實以許皓的看法, 他們倆吵架那是必然的,甚至該經(jīng)常發(fā)生才是。因為兩個人性格都不是那種圓滑的, 都帶了些刺啦啦的, 這樣兩個人,這么久才第一次吵架,已經(jīng)讓許皓大為震驚。 聞懷白臉上的巴掌印和額頭的傷更是讓他震驚, 這聞雪時下手這么狠? 不過,更應該震驚的應該是,聞懷白竟站著讓她打? 這簡直比天書還不可思議,聞懷白什么暴脾氣……雖說不打女人吧,但也不可能這么逆來順受啊。 其實今天離開之前,聞雪時的反應已經(jīng)讓他覺得疑惑,故而許皓大膽地猜測,爭吵的緣由在那間書房里。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吵架,但男女之間吵架嘛,無非就那么點事兒。 許皓勸道:“沒事兒,小姑娘脾氣大,等事情緩過去就好了。放心吧,已經(jīng)讓人去盯著了?!?/br> 聞懷白只是凄慘笑起來,無聲地自嘲。 他了解聞雪時的性格,這件事不那么容易過去,甚至于大概率過不去了。 許皓驚訝:“為什么啊?什么事這么嚴重?” 他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大概猜到什么事。許皓看著聞懷白,遲疑問道:“白蘇姐?” 聞懷白沉默。 許皓也沉默了。那這事兒確實……不太好過啊,聞雪時的性格他們看在眼里,和聞懷白有些像。 許皓又猶豫著說:“懷白,你也清楚,她和那些人可不一樣。你……我知道,你一開始可能是覺得她和白蘇姐挺像的,但現(xiàn)在呢?你還這么想嗎?” 聞懷白吐出個煙圈,把車窗放下來,冷風瞬間灌入車廂內(nèi),他的聲音也被吹得緊繃似的,“我知道她跟白蘇不像?!?/br> 但他有時候分不清的是,他到底是單純喜歡聞雪時這個人,還是因為摻雜了對白蘇的執(zhí)念從而喜歡聞雪時這個人。 但無論如何,這樁感情的誘因,已經(jīng)是她所無法接受的。 許皓嘖了聲,皺眉說:“這是什么哲學命題嗎?我搞不懂,如果你自己都搞不懂的話……” 他苦笑一聲,沒說完的意思:別指望雪時會懂,更別指望她能接受。 聞懷白半合上眸子,將冷空氣吸入鼻腔,仿佛和煙味結(jié)合在一起之后,更使人清醒。許皓讓他靠邊停車,去路邊便利店里買了個熟雞蛋讓他敷臉。 * 聞雪時仿佛又回到幾天,她像一個孤魂野鬼,在這世上游蕩。她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嗎?她的出生是累贅,是拖累。姜佳云大概不止一次講過,如果沒有她,她的人生會變得更好更快樂。外婆也為了照顧她,付出了很多的空閑時間和精力。 她想擁有的一切都失去,而在今天,失去二字變成了從未得到。 她從未得到聞懷白的愛,也沒得到過他這個人。 所以談不上失去,只能叫,分別。倘若今天之后與他結(jié)束,只不過是與他分別,好像今天下雨,于是與晴天分別。 她穿一件毛衣,四處漏風,刺骨的寒風吹入心扉,夜色像駐足的看客,肆意嘲諷她的落魄。她沿街道一直往下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