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蘇奕暗暗心驚,等男人完全橫穿馬路走到對面的時候,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團半透明的黑色人影,除了輪廓之外,服飾,五官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直到人影走進了對面的草地,隨著身后的彼岸花消失,男人也很快失去了影蹤。 除了男人之外,很快其他人也陸續(xù)踏出了店門,小女孩,少婦,每一個人都像第一個男人一樣,踩著妖艷的紅色彼岸花消失在馬路的對面。 最后一個出來的是那個抱著嬰兒的少婦,少婦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在絮絮叨叨地數(shù)落著,你說你這孩子,孟哥哥調的酒是那么容易喝到的嗎,你知道m(xù)ama排了多久的隊才能拿到進店的名額,已經第二次了,再也沒有第三次了,就算你不喝mama也要喝的,等mama喝過后可就再也不管你了,你我只有一世母子情緣,要是mama走了,只留下你這么一個小不點可要怎么辦呀。 少婦一邊說著還一邊捏了捏嬰兒的臉蛋,這次嬰兒倒是沒有哭,一雙大眼睛只濕漉漉地看著抱著自己的年輕女人,帶著幾絲渴慕和不舍,蘇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在一個小嬰兒眼中看出那么復雜的感情,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少婦也抱著嬰兒消失在馬路的盡頭,但他們的腳下,并沒有長出彼岸花。 路燈由遠而近一盞盞相繼熄滅,很快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耀眼的日光像是一下沖破地平線一般,將這漫天黑暗驅散,蘇奕還來不及回頭再看一眼那棟酒店小屋,只覺得那些日光快要灼瞎自己的眼睛一般,只能反射性地舉起手臂阻擋。 蘇奕。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奕將手臂放下,一雙rou乎乎的小手一把糊到自己的臉上,然后很快被一雙大手拉開。 燕長凌?蘇奕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顯然有點搞不清目前的狀況,他剛才還在曠野上,目睹了一件詭異的事件,誰知道一眨眼就回來了,這是,幻境破除了? 我們回來了。燕長凌掏出一粒療傷的丹藥塞到蘇奕的口中,給他簡單解釋了一下現(xiàn)在的狀況。 十二樓樓主的這個測試其實是一個心魔測試,誰最快通過心魔,誰就能得到仙器,別看蘇奕在幻境里渡過了兩天,其實在外面也就兩刻鐘不到。 誰通過了?蘇奕詫異地問,那么短的時間,他連幻境里面的情況都還沒來得及搞清楚,不過能提前出來心里還是松了一口氣,幻境里面那詭異的酒店讓他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燕長凌搖搖頭,他也是剛剛出來,只聽說有人已經過關了,卻還不知道過關的是誰。 從幻境離開后眾人并沒有出現(xiàn)在之前的石階上,而是統(tǒng)一被傳送到了五城樓樓下,五城樓的位置雖然是整個白玉京中最高的,但畢竟只有五層,對于修仙者們來說,這么點距離足夠他們看清楚樓頂上的一切東西。 十二樓的樓主并沒有出現(xiàn),站在第五層的依然是拍賣會上見過的管事,管事身邊站著一個身穿嫩綠色長裙的妙齡少女,少女臉上輕縛薄紗,看不清容貌,只身段來看便知對方定是十分美貌。 是雪蘿仙子。人群中有人認出少女的身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竟然是她。 如果是雪蘿仙子的話難怪能如此迅速就能通過心魔試煉。 聽說雪蘿仙子是百年不遇的純靈之體,她也參加心魔試煉對其他道友們來說也太不公平了吧? 嗤,技不如人又何必多找借口,誰都知道御獸鈴最易造得心魔,樓主既然想給御獸鈴尋找新的主人,自然是誰能抵御心魔就歸誰。 好了好了,在五城樓下爭吵,你們也不擔心樓主會聽見? 此言一出,樓下眾人皆是一靜,即使有不服雪蘿仙子登上城樓的,也只能默默將心中的不忿壓下,這個試煉是十二樓樓主設下的,自然沒有誰真的敢出言質疑。 但是雪蘿仙子修為并不是很高,有不小本來就是沖著御獸鈴而來的人腦海中已經飛快閃過各種念頭,看著樓頂上的少女,目光也不禁越來越灼熱起來。 他們不敢在十二樓樓主眼皮子底下多說什么,但是只要離開十二樓,甚至不需要出到白玉京外面,一個只有金丹巔峰的丫頭片子,對于那些老怪物們來說,隨便抬抬手就能捏死了,到時候無主的御獸鈴還不是手到擒來。 管事等樓下的人徹底安靜下來后,這才輕咳一聲上前一步說話,萬分感謝各位道友遠道而來參加我們十二樓的仙器拍賣會,想必大家還記得,誰能第一個踏上這五城樓,誰就是御獸鈴的主人,而現(xiàn)在結羽宗的雪蘿仙子當先一步來到了這里,樓主也親手將御獸鈴交到了雪蘿仙子的手上。 說到這里,管事側了側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雪蘿仙子上前一步,她的懷里捧著一個玉盒,微微對樓下的眾人頷首行了一個禮,這才將玉盒打開。 所有人的神識放到最大,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雪蘿仙子手中的玉盒上,連燕長凌懷里的九命貓都探長脖子想要看個清楚,大黃狗焦躁地用爪子刨著地上的泥土,燕長凌輕輕將手放到對方的腦袋上,不用猜他也知道大黃狗想要做什么,現(xiàn)在這里的修仙者修為比他們高得多的大有人在,燕長凌可不希望大黃狗一個沖動跑上去搶,能不能搶到另外說,但燕長凌敢肯定,不等大黃狗的爪子碰到玉盒,絕對會被群起的人群給直接分尸。 蘇奕也發(fā)現(xiàn)大黃狗的異常,他直接蹲下身子,將大黃狗半摟住,一下下給對方順著背后的毛發(fā),大黃狗舔了舔蘇奕的手背,慢慢將自己焦躁的情緒壓了下來。 雪蘿仙子將玉盒里巴掌般大的御獸鈴拿出來,御獸鈴通體銀白色,邊角缺了一小塊,雪蘿仙子語氣里有幾分激動,這就是樓主交給我的御獸鈴,已經滴血認主,我將會在魔洛城下一次的獸潮之中試驗一下它的效果。 雪蘿仙子說完,管事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然后上前一步,和雪蘿仙子并排站在一起,現(xiàn)在大家已經見過御獸鈴了,至于御獸鈴的效果如何,便請各位在魔洛城下一次的獸潮中見證一下,在此期間,雪蘿仙子將會作為我們十二樓的貴客留在白玉京之中。今年的拍賣會便到此結束,十二樓再次感謝各位的到來。 管事說著帶著雪蘿仙子回了五城樓之中,有不少人見這邊事了,便都各自散了,畢竟這里是五城樓之下,到處籠罩著十二樓樓主的威壓,之前為了測試,樓主將威壓收回去后還好,現(xiàn)在測試結束,瞬間涌過來的威壓差點讓剛剛從心魔境中出來的修仙者們氣血上涌。 我們也走吧。蘇奕擔心大黃狗會控制不住自己搞出什么事情來,便直接將對方摟在懷里抱著走,剛才他剛剛脫離幻境的時候便發(fā)覺燕長凌身上有不少明顯的傷口,雖然吃了療傷的丹藥傷口都基本愈合了,但蘇奕沒有仔細檢查一遍實在不放心。 白玉京中禁止飛行,幸好符文還能使用,蘇奕拿出幾張疾風符,和燕長凌一起拍在腳上,快速離開了十二樓。 第110章 樓主, 御獸鈴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管事畢恭畢敬地對著上位的男人行了一個禮,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簡略地稟報了一遍。 男人滿頭黑發(fā),卻留著長長的白須, 面容俊雅,眼角有幾條明顯的細紋,他正在閉目打坐, 聽到管事的話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男人的手里握著一面銅鏡, 銅鏡很破舊, 鏡面還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他輕輕撫摩了一下鏡身,管事見狀,連忙將旁邊桌子上的玉盒捧過來, 微微彎著腰,遞到男人面前。 只是一次測試, 樓主何必將乾坤鏡給拿出來呢?管事心疼地看了一眼鏡面上的裂痕, 也不知道是誰在幻境里強行闖關, 讓乾坤鏡都差點因為這次測試碎掉,要知道這乾坤鏡可是比御獸鈴還要高級的仙器,管事也不明白為什么樓主會舍得拿出來, 即使樓主突破在即,但乾坤鏡可是能拿到仙界還能使用的東西哦。不過管事也不敢對樓主的決定多加質疑, 只狀似疑惑地問了一句,便將玉盒蓋上。 樓主擺了擺手,管事將玉盒放到一邊的架子上, 這才再次回到樓主面前,垂手而立。 陳峰,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樓主, 到今天,剛好五百三十二年整。 五百三十二年,原來已經過去那么久了。樓主指了指下首的一面蒲團,管事臉上明顯詫異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受寵若驚地行了一個禮,然后才上前坐下。 聽說最近魔洛城附近來了不少魔修?樓主仿佛像是閑話家常一般,掠過剛才陳峰所問的問題,起了一個新話題。 是的,不少宗門和監(jiān)察司的弟子也來到了白玉京,都是沖著這次的魔修之亂以及即將到來的獸潮而來的。不過樓主不需擔憂,那些魔修還不敢到我十二樓的地盤里撒野。 嗯。樓主微微頷首,面上卻沒什么情緒,陳峰也不清楚對方的想法,只能端正身子,樓主問什么便答什么。 下一次獸潮,你陪結羽宗那丫頭一起去一趟吧。 樓主這是 只怕那些人不會安生。樓主嘆了一口氣,魔修詭計多端,既然御獸鈴給了那丫頭,至少我們十二樓還是要護上一護的。 是,屬下一會便下去安排。 樓主微微頷首,將目光移到窗外去,眉頭擰著,沒再說話,陳峰知道對方這是又陷入了思考之中,便沒再多做停留,站起來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樓主一下一下摩擦著手上戴著的一枚玉扳指,玉扳指色澤有點暗沉,看起來就不是什么過于高級的物品,其實里面只有一個不太大的儲物空間,放著一些對于修仙者們來說沒什么作用,卻對樓主來說比仙器還要貴重的物件。 沒想到,你果然從那里出來了。樓主像是在和誰說話,又像是喃喃自語的低聲說了一句??上В@句沒頭沒尾的話除了十二樓樓主之外,誰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拍賣會結束之后,有不少人已經開始陸續(xù)離開了白玉京,當然,大部分會來白玉京的人有一部分是沖著白玉京里的交易來的,而另一部分人,則是沖著魔洛城。 陳子杰和被他稱為季兄的黑袍男人也在第一時間低調地出了白玉京,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主上。兩人一到目的地就齊齊對著等在那里的男人跪下行禮,腦袋低著,不敢抬頭看男人的表情。 屬下辦事不力,沒辦法將御獸鈴弄回來,愿受懲罰。 無妨,只是沒想到那個小鬼竟然會舍得將乾坤鏡給拿出來,連我都差點著了他的道。男人輕笑一聲,語氣中卻沒有太多的惱意,反而還有幾分贊賞。 主上修為若是恢復巔峰,又何懼區(qū)區(qū)的乾坤鏡。季兄可是知道男人強大的實力的,他也被乾坤鏡吸入幻境之中,雖然最后是因為雪蘿仙子而提前離開了幻境,但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也能從幻境中出來,更何況是作為自己主上的男人。 就你嘴甜。男人確實沒將乾坤鏡放在眼內,只是這里的靈氣壓制了他的實力,再加上幻境中的場景讓他有點懷念,這才廢了點時間,也不知道那個小鬼是不是感覺到乾坤鏡快要撐不住了,所以才隨便拉了一個丫頭片子出來結束了試煉。 擺了,十二樓的事情你們不需要再去理會,一會兒你們就去魔洛城吧。 那獸潮 其他按照計劃進行。男人的眼中冒出一片冰冷的光芒,一字一句仿佛能冷入骨髓。也是時候讓那些人從美夢中醒來了,讓那些人好好看看,沒有他守護的世界,到底是怎樣一副骯臟的模樣。 陳子杰兩人感覺背后一片涼意,暗暗對視了一眼,畢恭畢敬低下了頭,應道:是。 離開了十二樓之后,蘇奕給丁家言傳了個音,便和燕長凌一起找了一間小酒樓開了個房間。 之前只看到對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有著一些不太嚴重的傷痕,但當對方將上衣退下來之后,燕長凌后背上那幾可見骨的傷口還是讓蘇奕倒抽了一口涼氣。 怎么那么嚴重?蘇奕將九命貓扔給大黃狗照看,連忙從儲物袋里掏出各種療傷藥物,你到底在幻境里經歷了什么? 沒事。這種傷要是放在凡人身上雖然足以能讓人去掉半條命了,但對于金丹期的燕長凌來說,除了痛上一點之外,真的算不上什么。 火毒?蘇奕看著敷了藥卻并沒有好轉多少的傷口,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修真界的丹藥可比凡品質量見效快得多,像是這種外傷,即使骨頭打斷了都能快速長起來,但也有一種情況還是會讓丹藥失去效果,那就是傷口沾染上暴烈的靈氣,這種靈氣附在傷口上,會像沾染上腐爛的毒素一般,傷口的愈合速度趕不上破壞速度,甚至時間久了還能損傷經脈,從而影響修為。 不過這種暴烈靈氣也不是無解的,只要清楚掉傷口上的暴烈靈氣就好了。 燕長凌也不打算瞞著蘇奕,這種傷口其實他自己也能處理,只是因為剛剛從幻境出來時間上來不及,這才放置著而已,現(xiàn)在有蘇奕在,為了讓對方安心,便主動將傷口湊到對方跟前,讓蘇奕處理,順便將自己在幻境里遇到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蘇奕將白藤召喚出來,修為增長后他使喚上白藤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甚至能隱隱感受到白藤簡單的情緒,除了不會說話之外,現(xiàn)在白藤的表達方式絲毫不比九命貓差。當然,九命貓是鬧騰的,白藤卻是乖巧聽話的。 白藤的頂端開出一束晶瑩的白花,花瓣盛開得異常濃烈,不大的房間里瞬間充滿了好聞的花香味,蘇奕用指尖輕輕在花蕊上點了點,花蕊上長出幾條頭發(fā)般粗細的絲線,在蘇奕的指揮下一點點聚攏到燕長凌的傷口上。絲線上帶著清涼的花粉,花粉能夠解除一般的毒素,白藤雖然被蘇奕仔細地養(yǎng)了好幾年,但還不到能讓白藤解百毒的地步,自然還需要借助其他靈藥來輔助。 等燕長凌傷口上的火毒被清除完,蘇奕額頭上已經布滿了一層細汗,這種精巧的cao作絲毫不比做一場大型手術簡單,連白藤也耗盡了蘊養(yǎng)出來的花粉,懨懨歪歪地將枯敗的花瓣脫落,回到了玉牌中修養(yǎng)去了。 燕長凌來不及將衣服穿上,先摸了一粒聚氣丹給蘇奕服下,等靈氣恢復了一些后,蘇奕才給自己甩了一個凈身訣處理掉身上的汗味。 我還以為所有的幻境都是一樣的。蘇奕這時候才有功夫和燕長凌討論起幻境里的事情,他自然猜得到燕長凌為什么會見到那種場景,有點心疼地捏了捏燕長凌的手心,等解決了付廣后我們回門派里接上燕將軍,然后一起上寒山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