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道：“當(dāng)然是推波助瀾，給他一點危機感了。”

    第101章 鳳凰的羽毛

    次日, 女君特意將靈瑾叫到跟前，清了清嗓子，道：“瑾兒, 有一件事, 我本來是打算過段時間、等確定得差不多了，再告訴你的。不過最近出了些意外狀況, 我決定提前跟你說。”

    靈瑾忽然被母親喚到書房，神情迷惑。

    母親的態(tài)度, 很是鄭重其事。

    通常來說, 會被母親喚到書房都是兄長，因為這里是說政事的地方。

    靈瑾如今還是以射箭和學(xué)業(yè)為重，女君大多數(shù)時候?qū)λ齺碚f, 就是單純的母親，而不是君王。

    但見母親如此嚴(yán)肅, 靈瑾亦慎重起來, 問：“是什么事？”

    女君說：“三個月后，水國將舉行換君禮。翼國作為友國, 必然會受邀出席。

    “對他們來說, 最優(yōu)先邀請的, 肯定是我和留江。不過現(xiàn)在局勢日益嚴(yán)峻，我和留江不太想離開鳳凰城，說實話我也懶……所以，我打算像當(dāng)初水國處理結(jié)契儀式時那樣，派一位子女作為我們的代表人, 前往水國。

    “我考慮了一下，就讓瑾兒你去如何？你與小龍女一貫有聯(lián)系，她想必也會期待見到你。”

    靈瑾聽到這個消息, 第一反應(yīng)，就是驚喜！

    “可以嗎？”

    她與小龍女如今依然是筆友關(guān)系，保持著每天三四封信往來的頻率。

    一轉(zhuǎn)兩年過去，當(dāng)初被小龍女帶去水國的小黑龍，在小龍女的悉心照料下，現(xiàn)在大致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智。

    雖然據(jù)小龍女說，小黑龍其實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龍神應(yīng)有的智慧和力量，但已經(jīng)出現(xiàn)征兆，近期就可以進行水國的換君禮。

    根據(jù)水域神女留下的神示，一旦黑龍現(xiàn)世，并且有跡象要選擇新的君主，白龍就應(yīng)該做好準(zhǔn)備。

    原本的龍君要主動卸任，其他所有白龍聚在一起，在水國的大祭壇上，俯首聽取新的神命。

    這個過程，就是水國的換君儀式，也稱作“換君禮”。

    水國子民對水域神女的信仰都很強，自然會遵循水域神女定下的傳統(tǒng)。

    換君禮的全過程，會非常盛大，絕不亞于翼國的擇君大典。

    靈瑾還從未長時間離開過鳳凰城，對這個傳說中的水國換君禮，當(dāng)然很感興趣。

    不過，老龍君坐在水國君主之位上，已經(jīng)上萬年了。

    對水國的子民來說，這個換君禮大概就像是神話傳說一樣，連祖宗的祖宗都沒見過。如今居然真的要舉行，簡直不可思議。

    還有小龍女，她心情大約也很復(fù)雜。

    雖然白龍剩下的就只有他們兄妹十條了，新的龍君必然在他們中誕生，但老龍君畢竟是她的父王，也是叱咤風(fēng)云、名聲赫赫的偉大龍君。如今他竟真的要退位，想來對小龍女來說，想必分外受沖擊。

    靈瑾其實還有些擔(dān)心小龍女。

    她在信中每次寫到換君禮的時候，給人的感覺都非常不安。

    而且，上回小龍女信中提起這件事時，還只說可能就在近期，沒有確定下來。沒想到現(xiàn)在，母親這里也有消息了。

    靈瑾趕緊追問：“只有我一個人作為代表去嗎？還要派哪些使者？具體時間呢？換君禮會是什么時候？”

    “呃……這些細(xì)節(jié)還說不好?！?/br>
    “誒？”

    靈瑾沒想到母親居然給了她一個一問三不知的反應(yīng)，疑惑地歪了歪頭。

    女君看著女兒認(rèn)真的臉，心虛地咳嗽了一聲，解釋道：“所以才說，是因為緊急情況，提前跟你說的嘛，本來還要過段時間再準(zhǔn)備的。總之，你愿意就好了?！?/br>
    靈瑾很愿意！

    不過，她才剛?cè)杠S一會兒，想著母親的安排，又逐漸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她頓了頓，又問：“母親，是只有我一個人作為鳳凰君家族的代表……前往水國嗎？”

    “是啊?！?/br>
    “那兄長……不會一起去嗎？”

    “瑜兒算了?！?/br>
    見靈瑾問起尋瑜，女君嘴唇一彎，含蓄地笑笑。

    “他在鳳凰城這邊挺忙的。翼國使者只是去觀禮，水國也安全，犯不著派這么多人。”

    靈瑾一怔，忽然有些迷茫。

    很奇怪，一想到到時候可能會有好幾個月見不到兄長，她忽然感到無措，就連去見小龍女，好像也沒有那么開心了。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與兄長分開過。

    女君有時會出征，大祭司有時會閉關(guān)占星。

    唯有兄長，始終陪在她身邊。

    更何況現(xiàn)在，她對兄長……

    靈瑾正愣著神的時候，女君卻一揮手讓她回去：“好了，我找你就是要說這些，你先提前準(zhǔn)備準(zhǔn)備，等具體日子定下來了，我再詳細(xì)告訴你。

    “對了，這個，瑜兒還不知道，你要是碰到他，可以自己跟他說?！?/br>
    *

    這日，尋瑜路過meimei門前時，卻見靈瑾沒有在屋里，反而孤零零地在院里坐著。

    她雙腿規(guī)規(guī)矩矩地并著，一動不動，像個雪白的小木樁子。

    尋瑜鮮少見到靈瑾這般失神的模樣，不由一滯，向她走了過去。

    “瑾兒?！?/br>
    他出聲喚她。

    “怎么了？”

    靈瑾抬起頭來看他。

    “哥哥?！?/br>
    她喚道。

    那雙烏亮的眸子里，帶著依依不舍。

    這樣不同尋常的神色，更讓尋瑜心口一揪。

    他又問：“出什么事了？”

    ……

    “你要單獨去水國幾個月？”

    須臾，等從meimei口中弄清來龍去脈，尋瑜吃了一驚。

    心口一揪。

    他怔了怔，故作鎮(zhèn)定地凝神，問：“什么時候去？要去多久？何時能回來？”

    靈瑾搖頭：“母親說還沒定下來?！?/br>
    尋瑜擰起眉。

    出使異國，這是一種頗為不同的情況。

    一來，路途遙遠(yuǎn)。

    各國都不是天天都能派使者出使，使者一旦去了其他國家，通常都會待一段日子，將需要聊的話題都聊清楚，所以時間急不得。

    二來，水國已經(jīng)一萬年沒有舉行過換君禮了。

    長時間沒有換君禮，早年的儀式流程只怕已經(jīng)模糊，而且這一回的換君禮，也一定會比以往來得盛大。一來二去，如果中間再出什么差池，時間會拖延也說不定。

    如此算來，靈瑾此番若是一去，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甚至一年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整整一年見不到meimei……

    光是這樣一想，尋瑜就感到心臟狠狠往下一沉。

    靈瑾亦是不舍。

    她舍不得兄長，可又不知怎么開口，只得輕輕揪他的袖子。

    這時，尋瑜捉住她的手。

    靈瑾一愣，抬頭看他。

    只見兄長面色凝重，眉間微蹙。

    他的面容與平時一般俊美，卻似乎多了一縷愁色。

    “你別擔(dān)心太多?！?/br>
    只聽兄長一頓，這般說道。

    “等一會兒……我去找母親說說。”

    然后，尋瑜松開她的手，轉(zhuǎn)身往女君的書房方向走去。

    靈瑾怔了怔。

    她坐在石凳上，望著兄長離去的方向。

    靈瑾撫著兄長握過的手，驀然有些出神。

    *

    一刻鐘后。

    女君正懶洋洋地讀著奏折，忽然，見到一個青年的人影站在門后，暗影凝滯，像是靜置的皮影。

    女君一笑。

    她正等著他呢，見尋瑜來了，便坐直了身子。

    女君懶洋洋道：“瑜兒，既然來了，怎么不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