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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番來救他,難道竟是自私之舉嗎? 戚瑤天人交戰(zhàn)一陣,輕輕吸了吸鼻子:“好?!?/br> 她哆嗦著呼出這一口氣,“我尊重師叔的決定。但……” 徐令溫柔地看著她,鼓勵她繼續(xù)說下去。 戚瑤:“但……師叔要親口給我一個赴死的理由?!?/br> 徐令仰起頭,斜望屋角:“小師侄,我記得,在入垂花宗之前,你問我為何要去冒險,我告訴你,我要去確定一件事?!?/br> 戚瑤緩緩點頭。 徐令:“師叔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我要去確定的事,就是師尊的元神是否還在這世上。” 言及此,戚瑤掛在腰間的小錦囊忽然開始顫動。 她低頭看了眼錦囊,又抬頭看了眼徐令,滿目驚訝。 徐令并未覺察異常,繼續(xù)道:“現(xiàn)今師尊魂飛魄散,我亦不愿茍活。” 他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玉璧間激蕩有細(xì)小回音。 話音未落,一道青影自戚瑤腰間飛射而出,只聽“珰、珰”兩聲,鐵鏈崩裂,滿口大義忠言的徐令失了支撐,登時跪坐在地。 啪—— 青影給了徐令一記響亮的耳光,徐令撲倒在地,嘴角有血溢出,一滴一滴淌至地上。 他用顫抖的手挨了挨唇角,怔忪地看著指尖的血跡。 青影懸在二人頭頂,戚瑤仰頭看著它,緩緩放下支著的那條腿,完完全全地雙膝跪地。 青影是玉清仙尊的那塊簪頭青玉。 徐令紅腫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青玉:“……師尊?” 青玉在空中緩慢轉(zhuǎn)動,周身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清輝,似在應(yīng)他。 徐令連忙調(diào)整姿勢,恭敬下拜:“師尊?!?/br> 他盯著面前玉磚的紋路:“弟子口無遮攔,弟子……知罪?!?/br> 戚瑤向青玉拱手:“師祖圣明?!?/br> 她瞥了徐令一眼,又向青玉道:“師叔他這些年干了不少混賬事,還時不時就尋死覓活,您這一巴掌給得真是大快人心?!?/br> 徐令匍匐在地,“嘶”了一聲:“你個小白眼狼,見師祖的第一面就學(xué)會告你師叔的狀了?” 戚瑤一本正經(jīng):“師祖您瞧,您還打輕了。” 徐令立起身子,眼巴巴望著青玉:“師尊……” 他一身是傷,確乎可憐。 青玉緩緩落到他臉側(cè),輕輕貼了貼被自己打出的紅印,猶如教導(dǎo)逆徒后又自責(zé)不忍的嚴(yán)師。 徐令抬手撫過青玉,眼角微微泛粉。 青玉最終落在他手心里,光芒漸逝,歸于冰冷。 戚瑤站起身,走到徐令面前:“師祖要你活,師叔還敢死么?” 徐令仰頭瞧她,小聲嘟囔:“小白眼狼,你師祖教訓(xùn)我也就算了,你還從旁添油加醋……” 他說著說著,不知怎的,就笑了起來—— 他是想起,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物存有師尊的精魂,他受傷還能有人撫慰,他說了錯話還能被責(zé)罰,他的呼喚也還能得到回應(yīng)。 戚瑤眼中難得地劃過一絲笑意:“老東西鼻青臉腫的,還笑?!?/br> 徐令被不恭不敬地叫了聲“老東西”也不惱,他踉踉蹌蹌地站起,拱手向天拜了兩下:“好吧,既然師尊要弟子活,弟子自然是不敢去死的……” 他蹭了下嘴角的血,用那只粘了血的手一指“歸去來”:“這小玩意兒怎么用?” 戚瑤正專心盯著小金球,沒答話,只伸出一只手向徐令。 徐令看著那只手,怔了一下。 戚瑤這才意識到此舉不妥,正欲收手—— 那只手就被徐令好好地抓在了手心里。 徐令的手纖長有力,骨節(jié)分明,溫潤如白玉。 戚瑤掃了眼兩只相握的手,又掃了眼徐令—— “老不正經(jīng)”早合了眼,一臉能直接入土的安詳。 戚瑤心里罵他,手卻緊緊地反扣住他的。 她終是救出了他,那此前所有的單刀赴會、萬里關(guān)山,便都千金不換。 戚瑤合上眼,默念歸途。 . 再睜眼,二人已離開死牢,身在一片荒山野嶺之中。 徐令環(huán)顧四周:“小師侄,這是什么地方?” 戚瑤眼底映滿了高樹綠蔭,臉色有些黑:“我也想問?!?/br> 徐令:??? 戚瑤:…… 這黑市里的東西,該不會是殘次品吧? 第42章 昭明宮提審徐令 師叔怎會賣你求榮 戚瑤低頭, 看著二人相牽的手:“師叔方才……是不是默念著什么地點?” 徐令坦誠道:“是。” 戚瑤抬眼:“何處?” 徐令一眨不眨:“攬月峰?!?/br> 戚瑤:“攬月峰?” 徐令無辜道:“是?!?/br> 戚瑤不解:“師叔可知,如今你的叛徒之名鬧得全仙界沸沸揚揚,攬月峰已遭重重把守……” 他怎么還自投羅網(wǎng), 想上攬月峰? 徐令:“我知道?!?/br> 他慢悠悠地:“可在我另謀出路之前,要先把你安頓好。” 戚瑤怔在當(dāng)場, 一時無言。 徐令笑了一下:“你呢,小師侄, 你心里想的是哪里?” 戚瑤恨鐵不成鋼:“千歲樓?!?/br> 她以為徐令自知走投無路,定會默念千歲樓,所以, 在啟用“歸去來”前, 并未特意叮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