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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上位以來,宋家便一直如鯁在喉堵著他,當年親自送上的兵權(quán),若宋壬州有不臣之心,直接帶著那二十萬大軍兵臨皇城,這大榮便可直接覆滅。為了安撫宋家,他娶宋氏女為后,生下的孩子剛落地就是太子?;屎笏懒耸嗄?,后位一直空懸,至今不敢另立新后。 這皇帝當?shù)酶C囊,他幾次三番召宋壬州回京,都被明里暗里擋回來,只要兵權(quán)仍在宋家,他就依然得受宋家人制肘。 皇帝早受夠了宋家,他眼見著自己的兒子又與宋家綁到了一起,未來很可能會如他一般,受那外族牽制,便恨得咬牙切齒。 連同那與宋家結(jié)了親的太子,皇帝也越加失望。 他慢慢老了,身體日益衰敗,這江山遲早要交到下一代手中。 原本皇帝并沒有想過改立儲君,太子亦有他出眾之處,只是太子越來越看不清形勢,皇帝失望久了,就開始思考太子到底適不適合當一個帝王。 前幾日,皇帝似乎終于被朝臣說動,開始叫太子辦差。然而這份殊榮并不僅僅只有太子得到,同樣快要成年的幾個皇子也都被授予了差事。 其中還包括剛成婚不久的七皇子,剛滿十七歲的顧祁樓。 皇帝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對太子不滿意,這是打算一同考教幾個皇子,看哪一個合適當下一任繼位者。 姚氏握著阿洛的手,憂愁道:“這京城的水要渾了,你也知你父親不欲參與這些事里頭去,可蘇白微進了太子府,在旁人眼里我們蘇家便與太子一黨有了牽扯。免于紛爭,你父親便打算辭官告老,你哥哥也交了折子自請外放,到時候我們一家恐怕都會離京,留你一人在此,娘心中不安啊?!?/br> 阿洛抱了抱母親,安慰她道:“娘親不要為我擔憂,世子待我很好,他會好好保護我?!?/br> 口頭上這么說著,送走了姚氏后,到聞人瑾面前,阿洛才表現(xiàn)出離別的傷感來。 或許是懷孕了的緣故,她的情緒也變得有些多愁善感,只是家人要離開的事,情緒就低落了好幾天。 聞人瑾默默看著,有一天突然對阿洛道:“等過幾個月天氣漸涼,我們不若去南方過冬如何?” “嗯?是因為我嗎?”阿洛很快反應(yīng)過來。 懷孕后,聞人瑾照顧她更精心了,有時候她偶然說一句想吃什么、想看什么,不管多么難得,他總會給她把那東西弄來。 本來每日總有人邀請他去參加一些書會、詩會,聞人瑾一向很少拒絕,結(jié)果因為她懷孕,他再也沒有出過門,沒有離開過她一步。 現(xiàn)在看她舍不得家人,就要帶著她搬家,阿洛竟然一點也不意外。 阿洛摸了摸他眼下這段時間熬出來的青黑,笑了笑:“沒事的,我只是有一點不舍罷了,相比起來,我更想陪伴你?!?/br> 聞人瑾搖頭,溫聲道:“也不全是因此,我本身便愛四處游歷,反倒不喜長久留在京城?!?/br> 這倒是真的,阿洛之前很少聽說他的名聲,遠亭候世子更多在文人中出名,很少出現(xiàn)在京城各府的宴席上。上次長公主的賞花宴能見到他,也是一樁奇事。 后來阿洛問起,才知道原來是遠亭候盼望著能有個兒媳,逼聞人瑾過去的。 總之,聞人瑾自己也不喜歡這物欲橫流的京城,更愛在外逍遙自在,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等到天氣冷了,阿洛孕期三月穩(wěn)定再動身離開。 他們二人皆大歡喜,唯一不高興的只有遠亭候,想抱的孫子剛有了苗頭就飛走了??上懿蛔鹤?,也明白聞人瑾在這呆不住,便說好等阿洛生了孩子,再去南方抱孫子。 當即侯府便動了起來,這次不像以前只聞人瑾一人,還要帶上懷孕的阿洛,算得上一次小搬家了,于是府中早早就開始安排。 趙秋晨就是這時候來的,阿洛躺在廊下的搖椅里,丫鬟小廝在院子里曬書,身旁俊逸出塵的白衣公子一邊給她打扇子,一邊給她喂葡萄,那享受的姿態(tài)簡直就跟養(yǎng)男寵的女皇似的。 “每次來見你,我都恨不得自己沒來過。”趙秋晨感嘆道。 阿洛瞥她一眼,吩咐下人拿把椅子過來,也沒起身,慢悠悠道:“怎么,羨慕了?” 趙秋晨坐下去,半真半假地笑:“是啊,不僅羨慕,還嫉妒?!?/br> 如今整個京城的貴女,哪個不羨慕蘇洛嫣?當初有多少人奚落她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今日便有多少人眼紅得出血。 聞人瑾待阿洛好得有目共睹,許多人不止一次瞧見他在外頂著大日頭親自買吃食,被問及時永遠含笑回答,夫人想吃。 要問女子選擇夫婿,是選那身份尊貴卻無心無情的,還是真心待你如珠如寶的? 可以說所有人都會選后一個,而聞人瑾便是那后一個中的極致。 有人笑他妻管嚴,又說那蘇家女同她娘一樣,是個悍妻妒婦。聞人瑾當即回答,妻子是他一輩子互相扶持走下去的人,她向他托付終身、為他生兒育女,他也該傾盡全力回報她的付出。她一生只他一個夫君,他便也只會有一個夫人。 這番言論流傳開來,一眾原本嘲笑蘇洛嫣的貴女們臉被打得啪啪響,阿洛也瞬間變成了京城最受人羨慕的女人。 不過趙秋晨也只是說說,她新婚燕爾,與七皇子正濃情蜜意,倒也并不真羨慕阿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