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嚇得一激靈，連忙松開攬著吳婉瑩的手。他不知容淵看沒看到他與吳婉瑩的親密之舉，心里愈發(fā)惴惴，額上也跟著落下汗來。

    “什……什么事？”

    容淵微微轉(zhuǎn)頭，瞥了吳婉瑩一眼。

    吳婉瑩立刻識相地站起來，一面笑一面解釋：“我與江公子只是朋友，今日碰巧在這兒遇見，便閑話了幾句。我……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br>
    江佑忐忑不安地看著容淵，一顆心七上八下。蘇嫽才說了要退婚，這會兒能有什么話要和他說？

    容淵伸手敲了敲桌面，“這里不方便說話。江公子且隨我來?！?/br>
    他帶著江佑穿過正堂，進(jìn)了紅袖樓的后院。這處后院平時(shí)幾乎沒什么人走動，只有客人要解手時(shí)才會讓小二帶路過來。眼下客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店里的人都在忙著收拾酒盞空盤，后院里更是空蕩蕩的，連個(gè)人影都瞧不見。

    容淵在一面院墻前停住腳，轉(zhuǎn)身看著江佑。

    江佑不安地?fù)钢种干w兒，思緒百轉(zhuǎn)千回。有什么話不能親自對他說？莫不是女兒家抹不開臉面，才特地托了旁人轉(zhuǎn)告？

    他愣了一陣，禁不住一陣竊喜：難道蘇嫽后悔了？后悔方才一時(shí)沖動說要悔婚，想跟他道歉？

    這樣一想，他不由得意起來。他就知道蘇嫽是不敢退婚的！就算相爺素日里再怎么慣著她，這婚事也由不得她這樣胡來。再者，江家堂堂揚(yáng)州首富之家，他娘又于朝廷有恩，連皇帝都要給江家?guī)追直∶?，難道相府還敢駁了江家的面子不成？

    他甚至想著，有江家給他撐腰，就算蘇嫽知道了他與吳婉瑩的事也不打緊。娶妻當(dāng)日抬妾進(jìn)門又不是什么沒臉面的事，旁人做得，他江佑怎么就做不得？

    江佑越想越洋洋得意，臉上的惴惴之色盡數(shù)褪去，反而底氣十足地抬起頭：“有什么話，讓你表姐親自來與我說。道歉這樣的事，托旁人來做可沒什么誠意?！?/br>
    話音將落，他肩上突然挨了重重一拳。江佑吃痛驚呼出聲，腳下一陣踉蹌，容淵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整個(gè)人狠狠推到墻上。

    “你……你做什么？”江佑驚恐地瞪大了眼。肩膀上一陣陣劇痛傳來，他的骨頭幾乎散架。他沒想到一個(gè)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少年郎，竟會有這樣大的力氣。

    容淵攥住他的右手腕，將他的手掌抬過肩膀，攤開抵在冰冷粗糙的石墻上。他另一只手攥著一柄鋒利的短匕，刃上泛著清冷的寒光。

    容淵慢悠悠地用匕刃在江佑的手指上比量了一下。江佑嚇得渾身發(fā)顫，兩條腿抖成篩糠，連話都說不全了：“你……你……”

    容淵抬眼，不緊不慢地問：“方才是這只手碰的jiejie？”

    江佑的腦中一片空白。他呆愣了一瞬，顫顫巍巍地點(diǎn)頭。

    容淵嗤了一聲，眼中滿是厭惡:“這樣的臟手也配碰jiejie？”

    他慢慢將匕刃抵在江佑的指節(jié)上。一股涼意滲進(jìn)江佑的肌膚，瞬間躥遍他的全身。

    江佑嚇得幾乎尿出來，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你要干什么？我……我娘可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你要是傷了我，江家不會放過你的……”

    容淵根本沒把他的哀號聽進(jìn)耳朵里。他盯著江佑發(fā)顫的手指，神情悠閑，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他才徐徐開口：“四根指頭都碰到了?！?/br>
    涼颼颼的聲音灌進(jìn)江佑的耳朵，一陣鋪天蓋地的絕望兜頭砸下。他顫著聲喊：“你……你是個(gè)瘋子！”

    “把眼睛閉上。若敢睜開，后果自負(fù)?！比轀Y懶得理會他，仍舊冷著聲音。

    巨大的恐慌壓迫著江佑。他幾乎無法呼吸，只好艱難地點(diǎn)頭，認(rèn)命般地閉上眼睛。

    眼前這人就是個(gè)瘋子。而瘋子，是不會把他的話聽進(jìn)去的。

    容淵又停了一會兒，才伸手把頭上的幕籬摘下來丟到一旁。那是jiejie的東西。不能被這畜生的血弄臟。

    他很快重新看向江佑，沒再猶豫，手起匕落將四根指頭齊齊斬?cái)?。鮮血噴涌而出，濺在灰色的石墻上。江佑發(fā)出凄厲的哀嚎，雙腿一軟，竟是直接昏了過去。

    容淵嫌棄地將那幾根滾落到腳邊的斷指踢到一邊。他掏出帕子胡亂擦了下匕首上的血，睨了一眼地上昏過去的江佑，冷聲道：“以后離jiejie遠(yuǎn)些。”

    不遠(yuǎn)處的正堂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應(yīng)該是有人聞聲追過來了。容淵冷嗤一聲，拾起幕籬重新戴上，沒費(fèi)多少力氣就從院墻上翻了過去。院墻外是一條偏僻的死胡同，容淵快步走出去，一眼望見蘇府的馬車還停在紅袖樓門口。

    他緩了緩步子，換上一貫的乖順笑容，朝馬車走過去：“jiejie，我回來了。”

    *

    傍晚，夕陽西落。

    蘇嫽從紅袖樓回來就一直坐在窗前發(fā)呆。歲歲窩在她旁邊的軟墊上，用小小的牙齒咬著上頭的繡線。很快它就玩膩了這塊沒意思的墊子，便又跳到蘇嫽的膝蓋上去，用小腦袋蹭著她的胳膊，想讓蘇嫽拿毛線球給它玩兒。

    若是往常，蘇嫽一定會拿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耐心地陪它玩，再讓雪芽端碗香甜的羊乳過來。

    可現(xiàn)在蘇嫽沒心情。她滿腦子都在想和江佑的婚事。

    方才在紅袖樓，她說要退婚并非一時(shí)氣話?？扇缃窦?xì)細(xì)想來，要退掉這門婚事確實(shí)并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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