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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檀玉離開不久,李憫也尋了個由頭離開了宴席。他沿小路從偏門進了玉闌宮,梓女官立刻迎上前,領著他進了后殿。 李憫謹慎地關好殿門,才出聲問:“meimei找我何事?昨日收到你的密信,我憂心了一晚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檀玉咳嗽了一陣,虛弱地扶住木椅, 啞聲道:“今日叫哥哥來,是想與哥哥商量一件事。此事事關李家, 我不敢輕易定奪?!?/br> 李憫見她說的如此嚴重,愈發(fā)憂心起來:“meimei但說無妨?!?/br> 李檀玉把桌上剛沏好的參茶往李憫面前推了推, 說:“自我生下公主, 陛下便以為我補養(yǎng)身子為由,送了好些珍貴的補品給我。其中有一箱極難得的老參,據說是上好的補品, 小廚房日日用它沏茶,一日三次端到我房中?!?/br> 她深吸一口氣,抿唇緩了片刻,才繼續(xù)說下去:“那是毒參。陛下,想要我的性命?!?/br> 李憫驚的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他慌忙朝四周看了看,殿中無人,連殿外候著的宮女都已被梓女官支開。他這才放下幾分心,低聲提醒:“meimei,這話可不能亂說。你與陛下夫妻多年,你又剛剛為他生下公主,他怎么可能會害你?” 李檀玉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苦笑。 “就是因為我生下了公主?!彼瓜马?,掩唇輕咳,“我也是這幾日才想明白。我之所以能十幾年來盛寵不衰,正是因為我膝下無子嗣。哥哥該知道,這些年陛下早已忌憚李家權勢。當年陛下剛即位不久,手中勢力還未穩(wěn)固,迫于父親的壓力,才被迫要納李家的女子為妃??扇缃竦谋菹乱巡辉偈钱敃r勢單力薄的小天子,他想把李家的權勢奪到自己手里。他想廢了咱們李家?!?/br> “這一點,哥哥心里清楚??筛绺绮幻靼?,你與陛下畢竟有這么多年的情分,他當真舍得害你?再者,你生下的只是個公主……” “是啊,我生下的只是個公主?!崩钐从衲樕系目嘈υ絹碓綕?,“若不是陛下前幾日故意向我提起前朝永康長公主的事,我竟不知一個公主就能讓陛下忌憚到如此地步。若我生下的是個皇子,只怕他會連我和孩子一起殺了?!?/br> 永康長公主,是前朝楚寰帝的寵妃婉皇貴妃所生之女。因婉皇貴妃母家勢力極盛,多番施壓之后,竟逼得楚寰帝下了旨,讓永康做新朝的女帝。 李檀玉幽幽嘆了口氣,“得虧嫽兒心細,一早便發(fā)現(xiàn)那參茶有問題,還帶了清落夫人來為我治病。否則……只怕我要落得個和檀珠一樣的下場?!?/br> 李憫眉心突突直跳,驚道:“meimei此話怎講?” “我服用毒參茶之后,便開始咳嗽不止。身上種種癥狀,皆與當年檀珠生病時一模一樣,所以我便起了疑心?!?/br> 李檀玉抬眸看著他,緩緩道:“當年檀珠嫁入相府后,一直很少出門,只有一年,曾隨相爺入宮赴過一次重陽秋宴。席間檀珠應眾人之邀,重彈了一遍那曲賀春光。陛下聽后,盛贊檀珠琴藝卓絕,還賜了她一盞據說只有天子殿中才有的茶。” “那次秋宴過后,檀珠便病了?!?/br> 李憫擰著眉,千萬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掠過。若李檀玉所說是真,那么是楚安帝殺死了檀珠。 可檀珠那時已嫁入相府,與皇家并無干系。陛下為何要殺她? 李憫慢慢攥緊拳頭。他就這么兩個meimei,打小捧在手心里疼寵著養(yǎng)大。如今,卻全毀在楚安帝手里。 好半晌,李憫終于緩緩抬眼,低聲問:“當年那盞茶,是誰端給檀珠的?” “陛下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王順福?!?/br> * 明春殿內,歌舞仍舊不斷。 看多了歌舞,難免有些膩味,楚安帝便吩咐下去,讓世家小姐們隨皇后娘娘去御花園賞花,算是透透氣。至于男客,可隨太子去宮中靶場比試一番。 殿內的人一時走了大半,蘇嫽也跟著站起來,準備隨皇后同去御花園。 王順福正站在大殿中央指揮幾個侍衛(wèi)把琴搬下去。他一眼瞥見蘇嫽要往外走,心立刻提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高臺上的楚安帝,心里猶疑不定。 他迫切地想問清容淵究竟是何來歷,是否真如他想的那樣——容王殿下尚有血脈遺留人間。 那柄匕首是容王殿下的愛物,不可能輕易給人,除非是他最親近之人。 可現(xiàn)在他是在楚安帝眼皮子底下。若被發(fā)現(xiàn),他必定小命不保。 王順福猶豫半晌,還是咬了咬牙,朝蘇嫽走去。 “蘇姑娘留步?!?/br> 他努力做出鎮(zhèn)定的樣子,微笑著迎上前去:“聽聞蘇姑娘愛酒,正巧老奴那兒新得了一壇好酒,蘇姑娘不妨隨老奴去嘗嘗?若喜歡,便帶回府去。老奴年歲大了,飲不了酒?!?/br> 容淵站在蘇嫽旁邊,蹙眉打量著王順福,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蘇嫽倒是沒怎么在意,歡快地點頭:“多謝公公美意。那臣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對于美酒,她一向沒什么抵抗力。 王順福裝作無意地瞥了一眼容淵,又說:“陸小公子可要隨太子殿下去靶場?” 容淵緊皺著眉,懶懶道:“我不去。我要跟著jiejie。” 王順福立刻松了口氣。他重新堆起笑臉,正要帶著蘇嫽和容淵出去,高臺上忽而傳來楚安帝低沉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