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腳步。

    他昨天才意識到，他有多不了解靳安年，不知道他的朋友是誰，不知道他離婚之后去了哪里。

    他做的就是不斷地給他找麻煩。

    現(xiàn)在，他想知道關(guān)于靳安年的一切。

    他就是活該，我聽老頭子說明年那個項目還想給他，什么好事都是他靳安年的，憑什么，我看他領(lǐng)了處分還神氣得起來么？

    那人笑，看來你這家伙是故意的？

    怎么說話呢？陳飛揚壞笑了幾聲，反正本來也輪不到我。

    行啊，玩陰的啊，你以前不還想追他呢么？

    那不是看他長得漂亮嗎，看著也挺單純的，但人不可貌相啊，你看他最近還跟路贏風(fēng)搞一起去了，路贏風(fēng)可不是什么干凈人，陳飛揚嘖嘖了幾聲，我當(dāng)時追他的時候他還跟我裝矜持，路贏風(fēng)一釣就成了，所以還是我錢不夠多啊。

    跟他聊天的人不贊同道，他看著不像這種人啊，挺乖一小孩。

    就是外表有迷惑性，陳飛揚切了一聲，咱們院里這么多項目，最好的基本上老頭都給了他，他腦子算聰明，可也不至于一個人全攬了吧，說句難聽的，誰知道他是不是連老頭的床都爬

    他話剛說完，被人一拳打在臉上。

    陳飛揚毫無防備，被打得踉蹌幾步直接跌坐到了地上，誰他媽

    他狼狽地站起來，看向打他的人，嘴里污言穢語立刻停了，江啟寒？我招你惹你了，你他媽有??？

    江啟寒冷著臉，長腿猛地踹在他肚子上，江啟寒頂級alpha，本來在體力上就絕對壓制，陳飛揚被這一下踹的老遠(yuǎn)，話都說不出來了，旁邊那個人趕緊拉住江啟寒，不是，這有什么過節(jié)一上來就動手??！

    江啟寒甩掉那個人的手，走到陳飛揚跟前拎著他的衣領(lǐng)，一拳直朝他的面門而去。

    江啟寒！

    靳安年剛想去食堂吃點東西，一出來就看到江啟寒一臉戾氣地拎拽著陳飛揚，他趕緊跑過去，把江啟寒拉開。

    你瘋了嗎！

    江啟寒見到靳安年，渾身的狠戾立刻消失不見，我，我來把書給你

    陳飛揚的朋友趕緊把陳飛揚拉起來，他一下就明白了江啟寒為什么暴怒，語氣閃閃爍爍地說，安年你趕緊勸勸你這位朋友吧，雖然飛揚嘴損了點，也不至于把人打成這樣吧！

    陳飛揚狼狽地爬起來，江啟寒你等著！

    江啟寒勾起唇角冷笑著向他那邊走了一步，陳飛揚立刻被嚇的腿都發(fā)軟，趕緊拉著他朋友跑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靳安年看他還想去打人更氣了，越來越像神經(jīng)病了，為什么要來這里打人！

    江啟寒微微低著頭，看上去一副認(rèn)錯的樣子，其實心里竊喜。

    靳安年一直拉著他的手，沒松開。

    下一秒，靳安年松開他的手，江啟寒嘴角撇了一下，又恢復(fù)原樣。

    問你話呢，我不是說讓陳其杰送嗎？誰讓你過來的？

    江啟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總不能把陳飛揚的傻逼言論再重復(fù)一遍吧？

    想起剛剛陳飛揚說的那些，江啟寒還是氣的想殺人。

    他才知道靳安年日子很不好過，所以才會那么小心翼翼，而自己還在靳安年受了傷也要趕去聚會的時候嘲諷他不懂得拒絕。

    他但凡有點腦子，也不會說出那些輕飄飄的話。

    江啟寒又氣自己，又心疼靳安年。

    他不說話靳安年也不想理他，拿了書就走，江啟寒迅速跟在他身后，安年

    江啟寒從來沒這么喊過他，靳安年一愣，停下腳步，狐疑地看著他。

    江啟寒也因為叫了這個稱呼心里七上八下呢，靳安年這樣一看他，他呼吸都快停了。

    靳安年見他神色如常，倒覺得是自己太敏感了，于是也沒說什么。

    江啟寒跟在他身后，你要去哪兒？

    第23章 脆弱

    你別跟著我，靳安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跟你說話。

    江啟寒急急說道，我不是無緣無故打他的。

    那是為什么？

    江啟寒含糊說道，我聽到他說他故意害你領(lǐng)處分。

    靳安年愣了一下。

    其實他也這么想過，陳飛揚心思多，很多人在他那里吃過虧，可他總不想把人想得太壞，所以只怪自己一時糊涂。

    但即使是這樣，又跟江啟寒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按他的性子，知道靳安年吃了虧應(yīng)該拍手稱快才對吧。

    你很好笑，就算他故意陷害我，跟你也沒關(guān)系。

    江啟寒悶聲說，他欺負(fù)你。

    就算是這樣，也不需要你為我出頭。

    他最需要江啟寒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

    靳安年說的很平靜，但江啟寒卻很難受。

    他將真心藏的很好，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撕開一個小口，窺見從前錯誤百出。

    他自己都覺得，他不該再出現(xiàn)在靳安年面前，說實話，他現(xiàn)在站在靳安年面前都覺得沒有底氣，連覺得看到他所以很開心都覺得可恥。

    你送完書就回去吧，靳安年冷聲說，以后別再來了，陳飛揚很記仇。

    他輕描淡寫一句話，讓江啟寒緊張了起來。

    他確實沒腦子，沖動地想著要給陳飛揚教訓(xùn)，但是卻沒想過像陳飛揚這種品性的貨色，必然不會把這件事輕輕放下，他報復(fù)不到自己，肯定會連坐到靳安年身上。

    不過，江啟寒從來不是什么好人。

    他眸色又黯了幾分。

    我不會讓他再欺負(fù)你的。

    江啟寒低聲說，他微微低下頭，直直地看向靳安年，淬了寒星一樣的眸子很亮。

    看起來挺真心的，但是靳安年只是淡淡笑了一聲，沒說話。

    有些話他真的說夠了。

    我還聽他說，你好像錯過了什么項目，江啟寒試探地問道，也許我可以幫忙。

    你為什么要幫我？

    靳安年表情依然淡漠，看不出來他什么心情，看向江啟寒的眼神什么情緒都沒有。

    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昨天莫曉陽亂說的，你別被他誤導(dǎo)。

    想來想去，大概還是這個原因。

    因為稀里糊涂的，自己也搞不清做這些事的初衷，所以當(dāng)有人隨意甩出一個揣測就當(dāng)了真，然后分外投入。

    大概就是這樣。

    江啟寒猶豫再三，低聲說，我覺得，他說得挺對的

    你說什么？

    靳安年沒聽清他的話，下意識走近一步，他突然靠近，江啟寒緊張起來，好些話堵在嗓子眼，想說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靳安年沒有耐心了，我午休時間只有一個小時，沒有功夫跟你在這浪費。你回去吧，不要再來了。

    江啟寒喃喃重復(fù)他的名字，安年

    靳安年不再搭理他，轉(zhuǎn)身向便利店走去。

    江啟寒站在原地，平日利劍一樣的氣勢完全頹了，一米八幾的人，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樣，眼巴巴地看著靳安年離開的身影。

    可是想起他對靳安年做的一切，江啟寒覺得自己連委屈都沒有資格。

    他不想離開，又不想打擾靳安年，就默默跟在他后面，看到他去了便利店買了一個面包出來，然后就坐到一邊教學(xué)樓前的臺階上開始吃。

    那個面包很小，只有江啟寒巴掌那么大，看起來就很干，肯定很難吃。

    靳安年機(jī)械地咬著面包，呆呆地看著前方，神思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周圍不時有學(xué)生結(jié)伴走過，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那里，很小很小的一只，穿著實驗室里的白色外套，漂亮得很脆弱。

    從前江啟寒一直給自己洗腦，靳安年穿著白大褂很難看，只知道讀書很無趣，但現(xiàn)在，看到這樣的靳安年，他只覺得憐惜。

    如果，假如，江啟寒腦子里有一萬種設(shè)想，可他自己知道，這些設(shè)想既無力又可笑。

    錯誤已經(jīng)鑄成。

    靳安年吃完飯就回了學(xué)院，沒多久，有人提了個食盒過來，師兄，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那食盒是紅木制的，上面還雕刻了精致的花紋，隱隱還有木質(zhì)香氣。

    都不用打開，靳安年就能猜到里面放的菜肯定又貴又高級。

    誰送的，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人選，但還是問道，那個人長什么樣？

    他帶了口罩，沒太看清，應(yīng)該是個alpha，不過個兒特別高，大概比我高了一頭，穿了件黑色風(fēng)衣，身材倍兒好，感覺是個帥哥！那人說來勁了，八卦道，師兄，又有帥哥追你了??！

    他的描述跟江啟寒都對得上，其實靳安年猜的也是他。

    他回頭看了眼窗外，江啟寒果然站在不遠(yuǎn)處，四目相對，江啟寒眼里是明晃晃的期待。

    就是朋友，靳安年淡淡地說，把食盒推到那人面前，我已經(jīng)吃過飯了，現(xiàn)在不餓，你要不要吃？

    那人喜滋滋地收下，師兄你也太大方了！這家店可貴了！就打大包費就得三位數(shù)起步，我聽說還限定客戶，我們都訂不了，師兄你真是大好人，我，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那人抱著食盒溜了，靳安年垂著眉眼，走到窗邊，把窗簾拉上。

    江啟寒不正常。

    雖然他一直都挺不正常的，但是今天的江啟寒尤為奇怪。

    想來想去，都是昨天莫曉陽的話刺激到他了，可為什么他這些天來一次次的強(qiáng)調(diào)江啟寒跟自己沒有關(guān)系了，他卻聽不進(jìn)去呢。

    靳安年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試管。

    江啟寒眼睜睜地看著靳安年把食盒給了別人，冷漠地把窗簾拉上。

    靳安年不愿意信任他，也不想接受自己的好意。

    他理解他，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失落，難受得厲害，但他又比誰都清楚，一切都是自己自食惡果。

    這樣的滋味，是靳安年在過去幾年里經(jīng)常會體會的，他現(xiàn)在的難過，恐怕不及靳安年曾經(jīng)的千分之一。

    江啟寒在樹下站了一會兒，他明知道靳安年不想看到他，可他舍不得走，直到穆婷給他打電話，問他人到哪兒了，江啟寒才想起來他今天還有行程安排。

    穆婷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可能忘了，忍不住罵道，你可讓我省點心吧！

    江啟寒看了眼時間，這不還早著呢。

    江啟寒邊回話，邊上了車。

    上車前他回頭，深深地看了眼那間被窗簾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實驗室。

    對了，上次那個電影徹底黃了，路贏風(fēng)拿下了，穆婷恨鐵不成鋼，我當(dāng)時讓你再去爭取一下，你非不聽，到嘴的鴨子飛了！

    江啟寒完全沒當(dāng)一回事，無所謂地說，他拿下就他拿下唄。

    他語氣吊兒郎當(dāng)?shù)?，穆婷忍不住埋怨他，我讓你去找盧新竹你偏不肯，他爸是最大的投資商，話語權(quán)多大啊，我聽說路贏風(fēng)這幾天可沒少跟盧新竹見面，又不是要你做什么，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就能解決的事情，人家能行你就不愿意，不知道你在犟什么。

    果然，江啟寒嗤笑了一聲，不過一部電影，值得你這么惦記么？

    那可是最頂級的資源！不過？！

    穆婷又絮絮叨叨恨其不爭地說了一堆，江啟寒聽煩了，敷衍了幾句掛了電話，轉(zhuǎn)頭給江易辰打了電話。

    江易辰低沉的嗓音響起，怎么了？

    哥，我記得你跟x大科學(xué)院一直有合作，能不能幫我個忙？

    第24章 交談

    啥？莫曉陽吸溜完一根面，震驚地看著靳安年，江啟寒打了陳飛揚？

    靳安年用筷子攪了幾下面，低聲說，嗯，好像是他聽到了陳飛揚在背后說我吧。

    那個陳飛揚就該打！我就說他是故意坑你，他自己是肯定搶不到那個名額的，就來霍霍你，讓你也去不成，太惡心了，我一直跟你說他就是個壞東西，你得小心他，莫曉陽嘰嚕咕嚕罵了一通陳飛揚，然后又轉(zhuǎn)過話題，有一說一，江啟寒打他打的挺好的，這混蛋總算干了件人事兒。

    靳安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莫曉陽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神游天外，敲了敲桌子，靳先生，吃飯的時候還走神，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江啟寒是不是被你那天的話影響了，靳安年猶豫了一下，如實說道，他最近一直很反常，看他的狀態(tài)也是稀里糊涂的，大概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反常，所以就把你說的那些話當(dāng)真了？

    霍，我又不是催眠的，我說幾句就能把他洗腦那我可以出去擺攤子算命了，你為什么不想，是他真的喜歡你呢？很多電視劇里都這么演的啊，在一起的時候愛搭不理，分手了之后才開始珍惜，然后開始火葬場，這是狗血八點檔的標(biāo)配??！

    莫曉陽說得眉飛色舞，靳安年卻提不起精神來。

    他太累了，情感上的糾纏跟生活的瑣事都讓他筋疲力盡，他甚至連提到江啟寒的名字，都會有深深的疲倦感。

    我跟他結(jié)婚三年，他對我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離婚后就會喜歡我？這說不通，而且他心里有個惦記了很多年的人，別人是走不進(jìn)去的。

    莫曉陽長長地嘆了口氣，那個人回來了嗎？

    沒有吧，我也不知道。

    我還是覺得，江啟寒就是喜歡你，不然他干嘛不去找他的白月光，現(xiàn)在可沒有人綁著他了吧，莫曉陽咬著筷子，煞有介事地分析，可他不僅沒去找，還天天來找你，還為了你打架，對你又這么殷勤，跟以前對你的態(tài)度完全不一樣，這還不喜歡，說不過去吧？

    靳安年皺了眉頭，莫曉陽愿意這么想就這么想吧，可他自己心里有數(shù)的，這個說法多么不合邏輯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