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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鳶時跟在兄長后面,行了個禮。 女子正值豆蔻年華,額上的鈿花襯的肌膚更白,雙眸靈動好似藏了無數(shù)想法,一身華服下整個人端莊有禮。 飯桌上,沈奎海和李聞斌在喝了幾杯酒后,氣氛開始熱絡起來。 “鳶時已到適婚年紀,王爺該挑個中意的女婿了。” 喝著喝著,沈奎海突然對李聞斌說。 李鳶時夾菜的手一頓,登時覺得桌上的菜肴味如嚼蠟。 李聞斌一笑,同沈奎海碰了一杯,“找到個既能讓她滿意,又能讓本王滿意的男子,哪有那么容易。” 話音剛落,李聞斌眉峰一轉,似乎想起一件事情來,喜道:“你家老二不也是到了適婚年紀?” 一提到他那二兒子,沈奎海臉色明顯有些差了,他擺擺手,道:“他整日忙,一心撲到肅清朝野的污濁之氣上,要讓他娶媳婦,難嘍?!?/br> 沈奎海攤手,苦澀又無奈,道:“你看看現(xiàn)在,我兒子讓我來王府,結果他自己卻又去了御史臺?!?/br> 今日下朝時,沈家父子和李聞斌在一起閑聊,聊著聊著便說去王府吃頓午飯,可最后這提議的人倒走了。 李鳶時豎起個耳朵,聽到這里,那顆懸著的心終是放了下來。 看樣子不會繞到她頭上來,于是便安安心心吃飯了。 往碗里夾了塊魚rou,李鳶時正吃得津津有味,李睦卻道:“沈伯父,你可別由著他,他的性子我清楚,心里裝的全是朝堂,雖他模樣是京城中的排在前面,但再拖下去年齡大了,哪個姑娘愿意嫁給他?!?/br> 李鳶時沒見過沈家那二公子,只是往日在她二哥哥口中聽得些消息。 鳶時給母妃盛了碗湯,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不知為何,她很喜歡聽李睦數(shù)落這沈家二公子。 一小湯匙一小湯匙往嘴里送,李鳶時饒有興致,尖著耳朵細聽。 “我看他眼里無非就兩種人,一種是案宗中的可疑之人,除此之外,便是這第二種人。” 幾杯酒下肚,沈奎海數(shù)落起自己兒子也是毫無保留。 李鳶時轉念一想,雖然無趣,但對待官職也算的上是兢兢業(yè)業(yè)。 恪盡職守,挺好的。 李聞斌對沈家老二印象很好,一直覺得是可塑之才,“你也勸著點,別忙著忙著,把身子累垮了?!?/br> 沈奎海聲色俱厲,道:“我若是能勸住,他就不會離家出走,在外面一待就是三年。” 李鳶時細眉微挑。 ——呦,還是個倔脾氣呢。 沈奎海又道:“王爺這么一說,我尋思著是該給他物色個妻子,興許有個人管著情況能好些。” 察覺到有目光飄來,李鳶時有種不詳?shù)念A感攀升。 她迅速低頭,專注碗里的湯。 所幸后面沈奎海沒再說什么。 === 幾日后,李鳶時的爐罩做好了。 舊曹門居住的多數(shù)是貧苦人家,這里路窄,馬車只能停在外面的主路上。 “小姐,小心腳下?!?/br> 泥濘小路上石塊凸起,香巧跟在李鳶時身側囑托道。 七拐八彎下,李鳶時終于尋到了十六坊。 一間簡樸小宅子,幾捆木柴有序地堆在黃土墻邊,竹籬笆隔開每家每戶。 院落里開墾了一塊菜地,種著郁郁青青的青菜,趁著院子里沒人,兩只小雞在偷啄青葉。 幾聲叩門聲后,一個身穿素衣的男子聞聲出來。 那男子約莫二十出頭,見門扉處主仆兩人打扮華麗貴氣,心生疑惑,“姑娘有何事?” 李鳶時側頭往里望了望,并沒看見其他人,臉上不免有些失落,“沈曄,他可住這里?” 那男子凝眸看她一眼。 “敢問姑娘可是廣平王小女李鳶時?”他問。 “我是?!?/br> “李姑娘稍等片刻?!蹦侨嘶匚菽昧艘环庑懦鰜恚溃骸吧驎铣鋈チ?,讓轉交封信給姑娘?!?/br> 李鳶時接住信,并沒有立刻打開,“去了哪里?他有說何時回來?” 那人搖頭,“只說是出門辦急事,沒提何時回來,不過他留了口信,說回來后自會去王府找李姑娘?!?/br> “天寒,我做了個爐罩。待沈曄回來,麻煩小哥幫我轉交給他。”李鳶時從袖口中拿出精心準備的爐罩。 這次的爐罩與給李睦的顏色不同,是玄青色的,上面還繡了一朵梅花。 人不在家,李鳶時沒有多待,本說乘馬車回王府的,可路過街上一處賣簪子的攤位,她叫車夫停了下來。 她素來喜歡在金銀首飾店中買發(fā)飾,可自從沈曄那晚在路邊攤位上買了個簪子給她后,她便越發(fā)覺得路邊的小攤位順眼。 左挑右選,李鳶時看中了支紅玉步搖,伸手正欲去拿,不知從哪里伸來一只手,先她一步將步搖拿了去。 “孟英然?”李鳶時看清來人后,頭開始泛疼。 孟英然穿著的衣服不像是女裝,但也不能說是男裝,約莫是為了出行方便,她將女裝的寬袖收攏,大有幾分練武行走江湖的意味。 孟英然聞聲抬頭看過來,她“喲”了一聲,道:“原來是你啊鳶時?!?/br> “不好意思鳶時,這簪子我也瞧中了,下手快了一步,不如你再看看其他款式?” 聽上去是道歉的話,可是孟英然那語氣,三歲小孩都能聽出來是挑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