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孟英然認(rèn)識多少年了，當(dāng)步搖被她拿走的那一刻起，李鳶時便知道了她的小心思。

    孟英然不就是喜歡搶她喜歡的東西嗎。

    這么些年了，還是一成不變。

    “孟姑娘以為我喜歡這步搖？”李鳶時莞爾一笑，道：“我瞧著這步搖上面有灰塵，心想順手幫老板擦一擦，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就被你拿了去。這樣也好，省的我還臟了帕子。”

    “你！”孟英然惡狠狠瞪李鳶時一眼。

    幾乎是同時，攤販老板急了，道：“小姑娘你可別瞎說，攤上的簪子我今早擺出來時沒個都擦了一遍，哪有什么灰塵?！?/br>
    孟英然給了老板一串銅板，讓他閉嘴。

    “你怎么也學(xué)起那些嬌弱姑娘，說話陰陽怪氣。”她道。

    李鳶時納悶，總感覺孟英然是想看她生氣的模樣，方才的種種就是為了激怒她。

    李鳶時拿不準(zhǔn)，試探著回她話，“我又打不過你，生氣了能有什么辦法，還不是只能動動嘴皮子彎酸你。”

    果然，孟英然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你承認(rèn)被我氣住了？”孟英然眉色一喜，眼里藏不住的笑意，“生氣就生氣，沒必要藏著掖著?！?/br>
    李鳶時嘴角上揚(yáng)，扯了個笑容，目光在孟英然身上來回打量，“我怎覺得你很期望我生氣?！?/br>
    孟英然：“錯覺?！?/br>
    “孟姑娘！”

    身后傳來男子急切又驚喜的招呼聲，李鳶時扭頭一看，果真是張凌。

    “誒，李姑娘你也在?！睆埩柽呎f邊朝這邊走來。

    若說上一刻孟英然還因?yàn)闅獾嚼铠S時而滿心歡喜，那么這一刻便是她苦著一張臉。

    “步搖送你，改日來王府找你，先走了?！?/br>
    還未等張凌走進(jìn)，孟英然將步搖硬塞到李鳶時手中，扔下一句話便疾步往回走，似乎后面跟著可怕的惡人一樣。

    “孟姑娘孟姑娘……”張凌好不容易又見到了孟英然，沒成想她見了他跟見了牛頭鬼面一樣，慌慌張張躲了過去。

    張凌左想右想，同李鳶時打了個照面后，忙追了上去。

    一眨眼功夫，兩人的身影淹沒在了接上來往人群里。

    還有讓孟英然避之不及的人？

    真是一對歡喜歡喜冤家。

    李鳶時將那步搖收進(jìn)袖子中，眼底的笑意越發(fā)深了。

    香巧猜不透，狐疑道：“小姐笑什么？”

    望著兩人走遠(yuǎn)的方向，李鳶時樂道：“我發(fā)覺，孟英然變得沒那么惹人討厭了?！?/br>
    第40章 兄弟和好

    當(dāng)日, 太尉府。

    夜幕將至，沈曄從御史臺回來，正巧遇到來送爐罩的齊涼。

    “今日李姑娘來過舊曹門, 一切已按沈大人原話回絕了李姑娘，信也給了她?！饼R涼把爐罩遞給沈曄, “這是李姑娘送來的?！?/br>
    齊涼, 一介書生, 奈何鄉(xiāng)試落選。沈曄在和他的閑談中發(fā)覺這人看待問題直切要害，四書五經(jīng)信手拈來，按理說以齊涼的才識可通過鄉(xiāng)試成為成為舉子參加會試, 可他沒有。

    過后沈曄翻看齊涼的答卷，發(fā)覺卷中字跡潦草，根本不是齊涼的字跡。心中生疑，沈曄當(dāng)即翻閱了同批舉人答卷，中舉之人的字跡與齊涼一模一樣，且卷中論述是齊涼所言。

    有人換掉齊涼取而代之。

    頂替之人約莫是個草包，答卷一派胡言，答非所問。

    沈曄對此事上心，細(xì)查后得知不僅是齊涼一人受此不公, 假舉子涉及三個州縣。

    此事不像是巧合，倒像是有人蓄謀已久, 想借此霍亂朝綱。

    沈曄已經(jīng)查出些眉，只等數(shù)罪并揭, 打他個永無翻身。

    爐罩厚實(shí), 絲線下的梅花傲然盛放，栩栩如生，似有淡淡的香味。

    手爐向來是冬日里女子取暖用的, 沈曄一屆男子，素來不用這東西。

    可今日，他舍不得將那秀氣爐罩放到一邊閑置，讓飛松去尋了個暖手爐來。

    夜里，寒風(fēng)凜冽，吹得屋檐掛的燈籠搖搖晃晃。

    沈曄在書案看卷宗，暖爐不曾離手。

    一旦有了某個習(xí)慣，想改掉便難嘍。

    冬日寒冷，沈曄每日去御史臺時都會握著個手爐。

    日復(fù)一日，一眾同僚看得大跌眼睛，沈曄二十出頭，正值壯年。在御史臺相處大半年，同僚們都知道他身強(qiáng)體壯，極少生病，可眼下入冬不久，雖然冷，但也不至于到用暖手爐的地步。

    大家分分猜測，該不會是因?yàn)槌３Ｔ谟放_看卷宗，勞累過度將身子拖垮了？耐不住嚴(yán)寒？

    年紀(jì)輕輕便這般孱弱，可惜了可惜了。

    眾人看破不說破，讓人在沈曄所處屋子里加了一個碳火盆。

    冬日里，越往后走，天氣越冷。

    寒冬過境，冷冽的朔風(fēng)如刀子一般，刮在臉上生疼，枝頭被這風(fēng)刀剃了葉子，光禿禿地矗立在一旁。

    這是賀九安回京城后第二次來找沈曄。

    第一次是他請沈曄去接風(fēng)宴，那次他連沈曄的面都沒見著。

    許是因?yàn)檫@回同行的是李睦來，賀九安沒被太尉府上的小廝攔在外面。

    一個時辰前，下過一場雨，道路未干，淌著雨水。

    抖了抖被水沾濕的衣角，賀九安跟在李睦后面進(jìn)了屋子。

    碳火燒的旺，噼里啪啦蹦著小碳花火往盆外冒。

    沈曄坐在爐火邊，小水壺中水沸騰來開，咕嚕咕嚕在響，裊裊白霧升騰在爐火上方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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