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香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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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你忘了?今兒是十五,貴妃娘娘特地在萼輝樓為你設(shè)了春宴,還請人京中名伶李和采前來助興。”盧公公恭敬道。 “什么春宴?今晚就不去了,讓她自個玩領(lǐng)著人玩就是了?!痹び行┎荒蜔┝?。 “圣上,別呀,這春宴可是你親口答應(yīng)貴妃娘娘辦的,這會兒說不去,娘娘該得多失望?。俊北R公公一張臉愁成成了一團菊花了。這貴妃姓趙名月華,是趙太師的閨女,又是上圣皇太后的侄女。趙太師如今在朝中舉足輕重,皇帝初登大寶,可少不得要給趙太師些面子,自然也就不好疏忽了趙貴妃。 親口答應(yīng)的?元瑜皺眉想了下,依稀記得好像是有這回事。那天趙貴妃來了紫宸殿,說了一大通話,意思是宮中許久不曾熱鬧,她想辦個春宴,請他去賞月看歌舞。當(dāng)時他急得要去和小五練武,就隨口就應(yīng)了她,卻不想趙貴妃當(dāng)了真,還將日子定在了今晚。 “也罷,去坐一會兒吧,免得回頭上圣皇太后念叨?!痹@了口氣。 …… 萼輝樓建在明湖之畔,阿茉趕去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一片輝煌的燈光,各色宮燈與湖水互映,就像是繁星閃爍銀河之中。 阿茉走到門口處,想尋個面善的內(nèi)侍打聽一番,可她才靠近了臺階,守在門口的一個太監(jiān)頭領(lǐng)就呵斥了起來。 “去去,哪里的黑丫頭?湊到這里,也妄想見李郎君嗎,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自己什么模樣!” 阿茉聽得心中窩火,可想到來這里的目的,還是咬咬牙將心中的惡氣給忍了下來,面上含笑對著那人道:“公公別誤會,我是向你打聽兩個人的,你可曾見過兩位穿綠衣的公公,一個細(xì)眉細(xì)眼,一個瘦長白凈的,他二人今晚可入了萼輝樓了?” 阿茉不敢直接打聽暖香,只打聽午后帶走暖香的那兩個小太監(jiān),心想找到他們定是會打聽到暖香去了哪的。那太監(jiān)頭領(lǐng)聽了陳柒的描述,面上出現(xiàn)了一抹驚訝之色,顯然他認(rèn)識阿茉口中所打聽的那兩人,只是有些驚訝阿茉這么個不起眼的小宮女怎么也打聽他們來。 “你們放開我,你們這幫沒良心的,踩壞我的新裙子了!”一陣尖利的嚷嚷聲自門內(nèi)傳了出來。 是暖香的聲音!陳柒聽得心頭一震,忙踮腳看去,就見得暖香披頭散發(fā),正被兩個身強力壯的的青衣太監(jiān)一左一右架了出來。 “作死的瘋婦,還敢胡咧咧?你們兩個快點,將她拖到暴室去!”身后一穿淺緋色衣裳的太監(jiān)大喝了一聲。 阿茉聽到這里直覺魂飛魄散,也不知這是犯了什么事,竟要直接拖進暴室,不論是宮女還是內(nèi)侍,進去暴室可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啊。 “暖香,暖香,你這是怎么了?”阿茉什么也顧不得了,當(dāng)即沖上前問道。 “這又是哪里來的野丫頭,還不退下?等著跟這瘋子一塊去暴室作伴嗎?”緋衣太監(jiān)一邊抬手推開阿茉,一邊怒喝道。 “阿茉,是阿茉啊,阿茉你可得救救我!”暖香見了阿茉,瞪大了一雙眼睛,雙手朝阿茉的方向亂抓著,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 阿茉還想上前,可緋衣太監(jiān)一揮手,那兩個青衣太監(jiān)面上一狠,隨即一把拖著暖香,腳下邁得飛快就走遠(yuǎn)了。 阿茉一時慌了,她竭力穩(wěn)住心神,伸手就摸到了袖中郭小滿才給她的那只白玉鐲子,慌忙拿出來,又飛快地塞到了那緋衣太監(jiān)的手里。 “公公,剛才那人是婢子的一個同鄉(xiāng),婢子就想打聽下,她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要進暴室的?”阿茉低著聲音著急地問。 緋衣太監(jiān)低眉一瞥,又用指頭在手中的玉鐲上輕捻了下,那玉質(zhì)純凈,觸手溫潤,一看就是個好東西。他當(dāng)即心神領(lǐng)會,輕咳一聲后尖細(xì)著嗓音道:“你那同鄉(xiāng)是犯了失心瘋吧?竟然混進了為李郎君伴舞的伶人當(dāng)中,幸虧被執(zhí)事的發(fā)現(xiàn)這才揪了出來。你說她可不是瘋了,今晚可是貴妃娘娘特地為圣上準(zhǔn)備的春宴,這要是出了差子可是怎么得了!” 混進了伴舞伶人當(dāng)中?阿茉聽得又是陣心驚rou跳,可眼前情形容不得她多想,她只得一臉惶恐地又問道:“公公,她這也是一時糊涂,一定要送去暴室嗎?能有法子救救嗎?” “救她?小丫頭想得美?她這可是犯了死罪!除非貴妃娘娘發(fā)話說不追究她。不過那是不可能的,貴妃娘娘眼里可容不得沙子,這般下作輕賤的哪還能活著?”緋衣太監(jiān)的臉上出現(xiàn)了深深的譏諷之色。 阿茉聽得心中愈加惶然,今上尚未立中宮皇后,趙貴妃暫領(lǐng)六宮事,又是這次春宴的主辦人,這犯了事的宮女,只有趙貴妃發(fā)話才能赦免。可是她哪里有資格去到趙貴妃跟前求情?阿茉想到這里,心頭愈加著急,無奈之下,只得恭身向那緋衣太監(jiān)道了謝,然后飛起腳步往清思宮方向跑了回去。 見得阿茉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夜幕之中,緋衣太監(jiān)抿起嘴竊笑了下,背過身將手里的玉鐲拿出來迎著月光仔細(xì)瞧了瞧,越發(fā)覺得這是個稀罕物件,臉上的笑意也就越發(fā)多了。 緋衣太監(jiān)好不容易收了臉上的笑容,他直起腰身,正待將手中的玉鐲揣到懷里收起來,可一抬頭,就看見不遠(yuǎn)處走來兩隊綠衣內(nèi)侍,手里都持著燈盞,照得四周明晃晃的一大片來。 可了不得了,是圣上來了!緋衣太監(jiān)認(rèn)出那些人是皇帝跟前的司禮太監(jiān),面上頓時一陣緊張,他慌忙對著門口小太監(jiān)喊一聲“圣上來了,快進去通報!”,自己則是邁著大步迎上了前。 “恭迎圣上!”待看到那道身著玄衣的挺拔身影時,緋衣太監(jiān)連忙跪地而拜。 可他一時疏忽,竟忘了手里還攥著那只白玉鐲子,這一跪之下,那鐲子就從手里滑落,掉在地上發(fā)現(xiàn)“叮咚“一聲脆響,緊跟著滾落在一雙織錦蟠龍的黑靴跟前。緋衣太監(jiān)這一驚非同小可,也不敢說話,只以額觸地,伏在地上不可動彈。 “王奎,你個豬油蒙了心的,竟在圣上跟前這般沒規(guī)矩!”盧公公垂下眼瞼,認(rèn)出跪在地上的是萼輝樓的管事太監(jiān)王奎。 “小的罪該萬死,求圣上饒命……”王奎不敢辯白,直磕頭求饒。 “都罪該萬死了,還求什么饒?”皇帝看也沒看王奎一眼,只在口中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此刻他的眼光落在地上的那只玉鐲上。 王奎聽得這話頓時臉色煞白,再不敢說話,只一個勁地磕頭請罪。見得皇帝看得地上的鐲子出神,盧公公上了前,彎腰將地上的鐲子撿了起來,雙手捧著遞到了皇帝的跟前。 “這東西,哪來的?”元瑜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他剛才就覺得這鐲子看著眼熟,好似近期在哪里見過。這會兒仔細(xì)一看突然就想了起來,這不就是清思宮那小宮女手上戴著的那只白玉銜碧的鐲子嗎? “回圣上,這鐲子是剛剛有個宮女給小的的,小的不要,可她硬要塞給小的……”王奎額上冷汗直冒,口中哆嗦著道。 第11章 那聲音,柔柔的帶著些綿…… 元瑜聽得這話,面色頓時微變,正待仔細(xì)問王奎一番,可這時萼輝樓宮門大開,緊跟著一群女子自門內(nèi)嬌嬌裊裊走了現(xiàn)來,各個盛裝打扮,滿目衣香鬢影好不熱鬧。 “臣妾恭迎圣上!”一道脆軟之聲率先響起,緊接著,當(dāng)先走出一名女子對著元瑜福下身子,她著一身紅色百蝶穿花的褙子,鵝蛋臉,丹鳳眼,紅唇飽滿鮮艷,粉面含春,周身貴氣逼人。 “貴妃不必多禮。”元瑜眼光輕掃,語氣淡淡的,客氣里帶著些疏離。 “你們也都起來吧?!痹び挚戳丝匆桓谮w貴妃身后一點的另外兩名女子。 面容嫵媚身形婀娜的是淑妃謝盈盈,另一個生得清秀,氣質(zhì)嫻靜的是賢妃薛蘭舟。 眾女子起身之后,元瑜朝盧公公瞥了一眼,盧公公立即心神領(lǐng)會,緊捏著手中的白玉鐲子點了點頭。 盧公公沒有跟著元瑜身后進入顎輝樓,而是悄悄退后兩步,然后一把拽起地上的王奎,帶著他就往隱蔽處去了。 …… 趙貴妃將宴席設(shè)在萼輝樓臨水的一處樓宇之內(nèi),樓外檐下懸各色宮燈,里面金銀煥彩,珠玉爭輝,無一處不是精致講究。自臨水的那一面大窗看出去,就是一彎池水,水面中央置著一座戲臺,里面的人可以一邊飲宴一面聽?wèi)???磥碲w貴妃為這次春宴頗花費了一番心思。 “沒想到圣上百忙之中還肯賞臉來,如此盛恩,臣妾真是感激不盡。”萼輝樓之內(nèi),趙貴妃滿臉喜色,朝著坐在上首的元瑜軟聲道。 “百忙?那倒沒有,朕今日閑得很?!痹s是直愣愣的一句。 趙貴妃聽得面上好一陣尷尬,一旁下首一點坐著的謝淑妃彎起了唇角,隨即又覺不妥,忙拿塊帕子掩嘴又裝著咳嗽了一聲。另一側(cè)的賢妃則是面色平靜,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不是說要看戲嗎?戲呢,怎么還不開始?”元瑜卻是無視這幾個各懷心思的女子,只看一眼窗外空蕩蕩的戲臺嗡聲嗡氣地道。 “啊,戲?哦,快,快,快去叫開戲去!”趙貴妃忙朝身自己身側(cè)的女官急著聲音,她本想著皇帝來,總得與她說上兩句體己話兒,欣賞一番殿內(nèi)布置,然后用些她叫人精心準(zhǔn)備的膳食,接著才是聽?wèi)蜃鳂?,只沒想到皇帝這般著急,一來就來看戲。 女官一時沒料到這番情形,她面上露了驚慌,應(yīng)了一聲就往外走,才兩了兩步又返身回來,雙手又朝趙貴妃遞上了一本折子,這意思是要主子點戲呢。 “圣上,請點戲?!壁w貴妃走近兩步,雙手將折子遞到了元瑜的跟前。 “點什么?都是些咿咿呀呀的玩藝,還不都一樣?”元瑜看都不看折子一眼,有些不滿嘟囔一聲,然后順手撈起案上的酒壺,也不叫人斟酒,仰起腿,直接提起壺將酒倒入了自己的口中,咕嚕嚕飲下幾大口下肚。 見此情形,趙貴妃臉上立即變了,她面色發(fā)紅,一時難堪得不知如何是好。想她出身相府之家,一向是個心高氣傲的,進宮之后有上圣皇太后做靠山,又領(lǐng)著六宮事,越發(fā)顯得高貴矜持。雖說皇帝對她算不是熱情,不過也沒見皇帝對哪個妃嬪特別上過心的。這次皇帝答應(yīng)她辦春宴,已算是特別的恩寵了。她心中歡喜過望,卯足了勁兒,精心準(zhǔn)備了這一切,只盼著能撥個尖,只是萬萬沒料到,到頭來卻是發(fā)現(xiàn)皇帝是這般不耐煩的態(tài)度。 趙貴妃一時下不了臺階,一旁的謝淑妃看得暗自高興,倒是賢妃面上露了些不忍,可這令趙貴妃愈發(fā)氣悶,在她看來,賢妃的神色像是在憐憫她,這比起謝淑妃的譏笑更加可惡。 元瑜放下酒壺時,終于感覺到了四周的氣氛有些異常,他抬眼自一眾女子的臉上掃了一圈,突然間勾唇笑了起來。 “貴妃,你這是什么酒?香醇甘美,朕很喜歡?!痹ぶ钢干系木茐?,語氣緩慢,稍稍帶了些溫度來。 元瑜突然露了溫存之狀,這令趙貴妃頓時喜出望外,她面色激動,一邊說著,走至元瑜身側(cè),矮下身子,提起酒壺替他斟起了酒。 “圣上,這酒,這酒名喚海棠紅,是臣妾兄長自青州帶回來的,難得圣上喜歡,臣妾宮里還有兩壇,一會兒全都送到紫宸殿去……”趙貴妃輕軟著聲音,一邊說著,一邊瞥了瞥兩邊的淑妃與賢妃,面上的矜持與高傲瞬間又回來了。 “好,貴妃有心了,酒就不必送去紫宸殿,哪天朕有空了去你的鐘粹宮喝就是了。”元瑜擺了擺了手道。 什么?要去她的鐘粹宮去?趙貴妃聽得這話頓時激動得雙眼都有了濕意,她進宮也有兩月了,可皇帝只去過兩次鐘粹宮,還是坐了一會兒就走了,這回竟說要去她宮中飲宴,可不叫她要喜極而泣? 這趙貴妃喜不自勝,一旁的淑妃卻是面露郁悶之色,就連薛蘭舟也抬起一雙杏眼悄悄描了皇帝一眼,面上露了一點幽怨來。 趙貴妃的歡喜只持續(xù)了一小會兒,就見得皇帝就盞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放下酒盞就道:“行了,這酒飲了,貴妃的心意朕也領(lǐng)了,朕還有事,你們幾個自行樂一會吧?!?/br> “圣上……”趙貴妃蹙眉輕喚了一聲,一向矜持的人突然露了這般嬌羞之狀,倒是頗有幾分動人之姿。 元瑜卻是毫不猶豫,他站起身繞過案幾就朝外走去。眾妃雖是有些傻眼,不過皇帝能有如此作派倒也算不得意外,當(dāng)即起身行禮恭送。 見得眾女沒再挽留,元瑜心情一時大好,他先是朝貴妃點點頭,又朝淑妃與賢妃分別笑了笑,然后拂起袖子徑直就朝走了。 “你們都止步,不要送了?!痹ぷ咧安煌诹艘宦?。 三妃聽得這話,果然安靜留在原地沒有動彈。此刻她們也確實動不了,因為她們這會兒一個個心里都小鹿亂撞。趙貴妃為著皇帝的剛才的承諾心動不已,淑妃與賢妃則是想著皇帝臨走前的那個笑。她倆都覺得皇帝是單單就對著自己笑的。越是回味,這心里就是越是壓抑不住的悸動,那般俊美無儔的人,笑起來是會勾魂攝魄的。 元瑜剛走出屋門,面上就出現(xiàn)一抹急切之色,腳下步子也越發(fā)快了,他心里惦記突然出現(xiàn)在王奎手里的玉鐲,擔(dān)心清思宮的那小宮女遇上什么難事,哪里還有心思待在這里聽什么咿咿呀呀的曲子? “圣上……”走到大門口處,就見得盧公公快步迎了進來。 “問了嗎?”元瑜冷聲道。 “回圣上,問出來了。是清思宮的一個宮女犯了渾,混進萼輝樓伴舞的伶人中,妄想見上名伶王和采一面,被執(zhí)事的發(fā)現(xiàn)了,報給了貴妃,貴妃令王奎將人送進暴室。那鐲子是犯事宮女的一個同鄉(xiāng)的,她送給王奎是為打聽消息的…… ”盧公公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這么說,那小丫頭送鐲子給王奎打聽消息,是想救自己的同鄉(xiāng)了?小丫頭果然心地純善,元瑜想到這里,眼前似乎了出現(xiàn)一張玄淚欲滴的小臉來,他心頭當(dāng)即就是一軟,愣了片刻他想起什么來,正待沖著盧公公吩咐一聲。這時就聽得門外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這位公公,勞煩你進去通稟一聲,就說我家主子想有急事想進見貴妃娘娘一面,還望公公通融?!笔莻€宮女央求的聲音。 “你這不是為難人嘛?貴妃娘娘這會兒正陪著圣上呢,哪有空見人???”一陣很是倨傲的聲音響了起來,是門口那太監(jiān)頭領(lǐng)發(fā)出來的。 “公公,還是勞煩你跑一趟吧,見或是不見我,好歹也得貴妃娘娘發(fā)話是不是?”另一道有些細(xì)軟的聲音自門外又傳了進來。 元瑜一聽到那聲音,頓時就覺身心頭震了下,那聲音,柔柔的帶著些綿糯,可不正是他一心惦記的清思宮小宮女的聲音?她怎么來了這里?還說要見貴妃? 第12章 她就不能學(xué)學(xué)她爺爺?…… 元瑜一腦子的疑問,他揮了下手,示意身后的太監(jiān)們都噤了聲,然后輕輕邁步至門口陰影內(nèi),探了一點身子向門外看了看。 門外臺階之下,果真有一道嬌嬌俏俏的身影,身上穿件半舊的雪青衫子,烏發(fā)松松綰著,兩彎黛眉微蹙,一雙妙目盈盈含水,面上的神色分明是焦灼不安的,可她偏輕咬著一點粉唇強持著鎮(zhèn)定。 果真是她!元瑜看著愣了神,那人小小的,怯怯的,站在臺階下,同那居高臨下的太監(jiān)頭領(lǐng)說著話,叫他見了,心頭是一陣說不出的感覺,像是酸澀,又像是一股子氣惱。 外面臺階下站著的,正是自清思宮趕來的郭小滿。不久前阿茉一路跑著回了清思宮,將暖香的事情告訴給了郭小滿。郭小滿一聽也著了急,進了暴室沒有一個能活過當(dāng)夜的,暖香雖是一時犯了糊涂,可也罪不至死。于是她急匆匆和阿茉一道來萼輝樓,想著求見趙貴妃。她待字閨中之時,曾在幾次宴會上見過趙貴妃,彼此也算是有點交情的,料想見了面求個情,或許能救暖香一命。只沒她萬萬沒想到,如今這萼輝樓的大門她都進不去。 “郭娘娘,不是小人懶得動,實在這事它辦不了。小人勸您啊,還是快點回去清思宮歇著吧。小人說句不好聽的,不過一個發(fā)了瘋的婢女,死了便死了,值當(dāng)什么呢?” 面對郭小滿的請求,外面那太監(jiān)頭領(lǐng)又發(fā)出了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里面的元瑜聽了卻是呆了一樣。他這回聽得清了,那太監(jiān)口中喚的是“郭娘娘”。這宮中被稱為“郭娘娘”的,還能有誰?那不就是郭御史的孫女,他一向嫌棄連面都不想見的郭妃嗎? 原來是她,她竟是郭妃!可她怎么能是郭老兒的孫女?郭老兒那般又臭又硬的老骨頭,怎么會有這樣好脾氣的孫女?瞧瞧她現(xiàn)在的模樣,被個太監(jiān)欺負(fù)都不敢吭聲?她就不能學(xué)學(xué)她爺爺,跳著腳指著那太監(jiān)的鼻子破口大罵,再把唾沫星子噴他一臉嗎? 元瑜想到這里,竟又生了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來。他又看了眼怯生生的郭小滿,再看一眼那趾高氣揚的太監(jiān),袖中的拳頭不自覺地就捏緊了,生了一股想要上前將那太監(jiān)的脖子一把扭斷的沖動來。 “公公你這什么口氣和我家娘娘說話?就算是個婢女,可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總能說死了就死了?”阿茉上前一步,沖著那太監(jiān)頭領(lǐng)指責(zé)了起來。 “呦呵,小丫頭片子還敢耍橫不成?咱家說錯了嗎?你們清思宮的婢女,本來就命賤!”那太監(jiān)頭領(lǐng)瞪圓了眼睛喝罵了起來。 “郭娘娘你也別怪小人說話難聽,圣上他不待見你,這可不是什么秘密。你這會兒要是進去了,萬一沖撞了圣上,落不好連清思宮都住不了,要住到永巷去,可是更加不值當(dāng)?”那太監(jiān)喝斥完了阿茉,又沖著郭小滿怪腔怪調(diào)地道。 “你,你太過份了!”阿茉氣得滿臉漲紅,正待上前與那太監(jiān)再理論一番,不想郭小滿伸手拽過了她。 “別說了。”郭小滿對著阿茉搖了搖頭,然后扯著阿茉走遠(yuǎn)了些。 “阿茉,別同他一般計較。我們就在這等著,一會宴會結(jié)束了,貴妃娘娘總會要出門來的?!惫M平靜著聲音安慰阿茉道。 “娘娘……”阿茉還要說句什么,可抬眼見得郭小滿那般清淺安靜的神態(tài),當(dāng)即住了口,只咬牙忍耐了下來。 大門之內(nèi)的元瑜目睹了門外的一切,臉色越發(fā)沉了起來,僵直著身體立在陰影里一動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