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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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到了,自然就知道是那個時候了。 銀止川迷惑地看著他,對他這充滿不確定的說法弄得云里霧里。 卻不知道在西淮袖中手指無聲地掐緊了手心: 如果私心來講其實他希望這一天,永遠(yuǎn)也不要到來。 銀止川不明白西淮的想法,便常常琢磨著什么叫珍惜慎重,適宜說大事情的時機。 然而沒等他琢磨明白,另一個消息就傳來 御史臺林昆,被下獄了。 當(dāng)日在禮祭大殿上,無數(shù)人都看到了那塊寓意御史臺會出亂世之星的牌子。但是沉宴從來沒有辦過。 即便是謀反,也是草草的敷衍了事,明顯更偏袒于鎮(zhèn)國公府和御史臺。 結(jié)果萬萬沒有想到,就在眾人以為這場占卜風(fēng)波要風(fēng)平浪靜過去的時候,突然從林昆的府邸上查出了大量賑銀 而這些賑銀好巧不巧,都是朝廷撥出去,賑濟給關(guān)山郡的一批。 當(dāng)時林昆負(fù)責(zé)關(guān)山郡賑災(zāi),賑銀被途中層層揩油水,也是他奉命查辦,而今不翼而飛的銀兩卻都從他的府中被發(fā)現(xiàn),實在是有些尷尬。 怎么會? 銀止川直皺眉頭,問那傳信的人:你確定是林昆?林太傅的長孫兒林昆? 信差重重點頭:是,就是林昆林枕風(fēng)大人。 這怎么可能? 饒是和林昆向來看不對眼的銀止川,也覺得這絕不可能是林昆會做出來的事情。 然而消息既已經(jīng)傳出,就說明已經(jīng)差不多板上釘釘了。并不是沒有依據(jù)的事情。 銀止川蹙著眉頭,說:走吧,今晚尋機去見一見林昆。 林昆下獄這件事,著實是震驚朝野。 曾經(jīng)在星野之都的百姓心中,林昆的形象是這樣的:倘若林昆不是好官,那么盛泱就再也沒有一個好官了。 每次西淮去御史臺,見到林昆時,都瞧見他的桌案上擺滿了各種案卷。 而每一樁案宗,他都是極認(rèn)真處理的。在別人看來都是勞心費力的麻煩的事情,在林昆眼里,則是一粒??赡軙鹆窃姆N子 若不好好處理,則會引起整個盛泱大廈的崩潰。 這樣一個人,怎么想也不會是貪贓賑銀的人。 連西淮也在心中微微一動,想這是誰在算計他。 潮濕陰暗的地牢,從一踏進(jìn)去,外頭的陽光就消失了。仿佛充斥在這里的,只有相互碰撞的鐐銬,從一個囚犯身上跳到另一個囚犯身上的虱子,以及催人作嘔的泔水臭氣。 銀止川牽著西淮的手,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頭。 這是你??吹臅@是你習(xí)慣用的桌案,喏,我把阿碧也給你帶過來了 遙遙的,牢獄深處似乎有人走動和交談的聲音。 銀止川和西淮靠過去,見正是李斯年和林昆在柵欄后,李斯年在給林昆布置牢房。 都是再破落不過的單間,濕冷陰寒就不說了,整個空間內(nèi),也只有柵欄對面的那個墻上很高的一個地方有一扇小窗,漏出可憐至極的一點微光 而這已經(jīng)是李斯年動用關(guān)系,給林昆找來的最好的一間房了。 蠟燭不要省著,想看什么書的時候就點著,莫要熬壞眼睛。 李斯年叮囑著:平時公事那樣忙你也許久沒有看過雜書了。借此機會,看看自己喜歡的書,放松放松,也未嘗不可。 他語氣輕松,半分也聽不出這是在身處囹圄的兩個人的對話。 而林昆則點點頭,很輕的嗯了聲,甚至略微嫌棄道:你把阿碧帶過來做什么,我喜歡白白。 他們倆說的是李斯年送給林昆的那些小瓷人。 有些是碧綠的,有些是雪白的,林昆就還都給他們?nèi)×嗣帧?/br> 白白 李斯年頓了頓,笑道:我給你收家里去了,而且白色也不耐臟,放這里擱臟了。 林昆道:好吧 喲。 正對話間,銀止川和西淮走了進(jìn)來,他挑眉看了看李斯年和林昆,嘻嘻哈哈道:不好意思,沒想到,打擾了啊。 李斯年一頓,也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似乎同樣頗感意外,問道:銀少將軍?你怎么來了。 銀止川極輕嘆了口氣,說道:我來兔死狐悲唄。 看看林大人的今日,好推想我的明日是怎么樣。 說著,他目光朝林昆隔壁瞧去,以一種仿佛欣賞的神色審度著,而后評價道: 空間倒是很大就是破了點,稻草也鋪的夠足就是霉了點,監(jiān)禁之余的放松活動也有,只不過你逃我追的游戲?qū)ο笫呛淖又劣谕蔼z友嘛。 銀止川頓了頓,道:從街頭的三教九流,到堂堂御史臺的林大人,也算覆蓋面甚廣了。 作為此生最后一個待過的地方來講,雖然稍有寒磣,但也相當(dāng)有紀(jì)念意義了往后史官問起來,盛泱是怎么亡的,我淌在這里的血,就是最好的作證! 最后銀止川如此總結(jié)道。 第118章 客青衫 71 (七十一) 在這小小囹圄里的,除了銀止川,還有兩位朝廷命官林昆和李斯年。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四個人卻臉上毫無色變之意,只微微地沉默了一下,而后林昆淡聲道: 不過入獄一趟,七公子不必如此悲觀。 銀止川打量著林昆的神色,見他真的是一副自然而然、毫無怨懟的模樣,不由衷心地?fù)u了搖頭,感嘆道: 這盛泱,真是何德何能,能有你這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臣子啊。何德何能 林昆卻淡聲道:并非愚忠,我有我的堅持而已。 銀止川覺得跟這人已經(jīng)沒法談下去了,同樣是文人,但是西淮和林昆的差別很大。 林大人可有線索,關(guān)于您為什么會被下獄? 安靜中,卻聽西淮倏然開口,問道:賑銀一事,與您沒有關(guān)系吧? 與我當(dāng)然沒有關(guān)系。 林昆道:我只是意外他頓了頓,陛下也會同意批查我的奏疏而已。 畢竟朝上能用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而林昆是個什么樣的人,又是朝堂上下眾人有目共睹的。即便從他府上搜出賑銀,應(yīng)當(dāng)也不至于立刻下獄的境地。 林昆遭到批捕,實則更像一個信號。 沉宴或許不再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信號。 當(dāng)日,為廢欽天監(jiān),士子靜坐,文官死諫。 林昆淡聲說:莫必歡曾放言,所有參與過出游的士子都將永不啟用,讓他們這一生都不可能進(jìn)御史臺。我站出來說,不可進(jìn)御史臺,那么我林家愿接納他們?yōu)槟涣?。與我林家兒郎享受一樣的優(yōu)待,若才華出眾,則入宮為東宮太傅。故而靜坐士子涌如浪潮,無數(shù)文官上疏彈劾 他頓了頓,輕微露出一個笑:想必,莫黨早就已經(jīng)恨透了我吧。 枕風(fēng) 李斯年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我沒事。 林昆輕聲道:我早已知道。王朝變法,就是這樣的。不成功,便是死。 如同那車裂的商鞅,滅國的王莽,賜死的楊炎 和楚淵一同參與到這廢除欽天監(jiān)推行中來,從與銀止川在府中雨談的那一天開始,林昆就早已預(yù)料到了最壞的結(jié)局。 只是,他曾經(jīng)也想放手一搏,給這垂死的盛泱下一劑猛藥,好使這日暮西山的國家起死回生。 而今看來,卻依然無法改變其緩慢倒向衰退的結(jié)局。 他和他的國家都是走在一條不歸路上啊。 枕風(fēng),你莫要多想。 李斯年再次勉力擠出一個笑容,拍了拍林昆的肩膀,未做之事,不怕構(gòu)陷。我與銀七公子都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是吧,銀七公子? 銀止川抱臂,點了點頭,林昆卻冷冷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暼過了眼去。 枕風(fēng),我來替你將床鋪好罷。 說著,李斯年又走到牢房的靠里側(cè),替林昆理起床鋪來了。 說是床鋪,其實也不過幾塊磚和一堆稻草而已。 李斯年細(xì)細(xì)將那些稻草理好,又說:囚服和被褥我都替你弄得新的,洗好曬過了,很干凈的。要是聞不慣周圍牢房那邊的味兒,我這兒還帶了你最喜歡的蘇合香 李斯年在禁宮當(dāng)差,又是御殿大都統(tǒng),官職遠(yuǎn)在底獄官差之上。 還算幸運地能托到關(guān)系,讓他們好好照應(yīng)林昆。 臨走之前,他再一次注視著林昆,深吸了一口氣,低啞地輕聲道: 照顧好自己。枕風(fēng)。 很快就會出來的。 銀止川看著他們在這邊生死離別一樣告別,拉著西淮,先行走了出去。 我給你的房契還留著么? 他再一次問西淮。 嗯。 西淮愣了一下,答道。 留好。 銀止川說:說不定真的很快就要用上了。 平日里銀止川總是那么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即便軟禁在府上都能招妓來一塊兒打麻將。 但是事實上,他遠(yuǎn)沒有他看上去的那么浪蕩愚笨。 你不害怕嗎? 猶豫了一下,西淮還是忍不住問道。 害怕? 銀止川側(cè)首。 嗯。 西淮目光放空,輕聲道。怕前路未卜,怕生死不定。 人生在這世上,就總有一死。 銀止川漫聲說:比起死,更叫人害怕的是活得沒意思。比如 他笑著像西淮看過去,一雙風(fēng)流上挑的眼睛微微一挑,說道: 比如,在這個世界上,什么都沒有你不愛我來得讓我害怕。 西淮說:你還是好好走路吧。 外頭腥風(fēng)血雨的時候,銀止川卻和西淮過了一段最逍遙自在的日子。 他們在府上,整日胡鬧著玩,不是在瞻園,就是在溪邊榕樹下。像末日前最后一次狂歡那樣肆無忌憚。 西淮用枯枝隨意在地上畫了副棋盤,又用石子作棋子,和銀止川丟著玩。 這一著,是你輸了。 西淮落下一子,一下拿走了銀止川好幾十顆棋。 這哪里是輸了,簡直是慘敗。 然而銀止川渾不在乎地,輕飄飄瞟了一眼,說: 是啊,我輸了,輪到我受懲罰了罷? 他把懲罰兩個字說的躍躍欲試,好像這不是壞事,而是期待已久而已。 西淮思忖了一下,說道: 好。那我懲罰你吃十顆酸梅。 ?? 怎么能這樣! 銀止川當(dāng)即道:對你的懲罰是親我一下,對我的懲罰應(yīng)該是親你一下??!怎么變成吃酸梅了?這不公平! 西淮瞥了他一眼: 你想得倒美。 銀止川就是個臭棋簍子,即便是竭盡全力,估計也勝不了西淮幾局,更不提還他下的相當(dāng)不用心。 老拿眼在西淮身上瞟來瞟去的。 你現(xiàn)在不讓我親,回頭你想我親還想不到。 銀止川說:林昆已經(jīng)進(jìn)去了,下一個,不是楚淵就是我 西淮: 你這個人。 西淮輕輕地嘖了一下,說:怎么這么會拿捏人? 那也要看你愿意不愿意被我拿捏嘛。 銀止川道:只有心疼我的人才會被我拿捏西淮,你心疼心疼我,我已經(jīng)十多個時辰?jīng)]親著你了,給我咬一下。 西淮: 我是你的一味藥還是怎么地? 少年不滿地嘟囔著,但是話這么說,他卻還是靠了過去,讓銀止川在他的額頭往下,順著眼窩鼻梁,一直深深地啄到唇。 你可不是我的一味藥么? 銀止川輕輕說,要不是你,我早就自絕于世了。這人間,忒沒有意思。 親起來了,手腳自然也不可能老實。 銀止川按著西淮的肩膀,捧著他的臉頰,不輕不重地把他往地上推。 西淮抗拒了一陣兒,但自然也抵不過銀止川的力道。 半推半阻地,兩個人就又滾到了草叢里。 你上午不是剛 少年甕聲甕氣地抱怨說,但很快,那很輕的抱怨就被銀止川吻上來的唇堵住了。 銀止川吃了酸棗,酸得不行,就壞心地要讓西淮也嘗一嘗這酸。 西淮嗯嗯地蹙眉躲避著,卻只留下一聲聲悶悶的輕哼。 他眼底倒映著藍(lán)湛湛的天,一點兒云彩也沒有。 西淮想,這真是多好的日子啊。 什么也不必想,什么憂愁也沒有。好似只是這么一個沒有來處也不求歸宿的浮萍,了無憂愁地飄著,遇到喜歡的地方,便是一場肆意無忌的痛快。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