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是何居心 末將拒胡狄關(guān)外，萬死不辭！……

    燕遠到宮城時, 正趕上下了早朝的時間。

    他求見圣上，宮人要將消息一路稟報道養(yǎng)心殿，待圣上準(zhǔn)了, 再命他入宮去。

    正安門前，他正等著回稟消息的宮人，迎面遇上了下朝出宮的商沐風(fēng)。

    商沐風(fēng)面色算不得好, 看到他之后，便將他拉到宮門邊上宮墻投下的一道陰影之中。

    “圣上這幾日心情不好, 你這時候來, 命不想要了？”

    燕遠垂著視線, 他明白商沐風(fēng)的意思。

    北疆報急, 朝中爭論卻大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是這整個風(fēng)暴的中心，一個不小心觸怒圣顏, 便說要落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也并不夸張。

    可他卻沒辦法不來。

    “悠兒敲了朝夕鼓?！?/br>
    “我知道，整個京城都傳遍了, 樂陽公主夜半擊鼓，她實在比我們所想都要勇敢?！?/br>
    “所以我必須得去, 她是公主, 本是該被人捧在掌心的，哪里能讓她面對這些腥風(fēng)血雨。圣上有氣, 倘若在我身上能出了，她畢竟是圣上的女兒, 自然就無恙了?！?/br>
    “你難道不要自己的命，不去代州了嗎？”

    燕遠抬起頭看向商沐風(fēng)：“以前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現(xiàn)在我可以問你，倘若今日是淳于姑娘站在而今悠兒的位置上, 你會不會和我做一樣的選擇呢？”

    商沐風(fēng)沉默下來。

    對一個人動心，可能只是一瞬間的事，有些感情是不能被控制的，他現(xiàn)在知道了。

    他沒有再勸說燕遠，在養(yǎng)心殿的小太監(jiān)復(fù)命回來之后，他們二人朝對方點了一下頭，而后相背而行，誰都沒有回頭。

    *

    養(yǎng)心殿中，乾嘉帝像是被一團壓抑的氣息籠罩了一般，周身都散發(fā)著冷漠冰寒。

    王德興提心吊膽地備茶，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腦袋就掉了地。

    今日早朝，那些老大人們又是一通吵嚷，連武將也加入進來，若非是在大殿之上，恐怕要大打出手了，只是他們誰都說服不了誰。

    還是因為燕少將軍的事，如今已經(jīng)耽擱兩天了，北方軍營已經(jīng)點出兵將，紛紛都往京城方向趕來，天風(fēng)營更是已出精銳，正在分批開撥，往京郊駐扎，只待一聲令下就開撥往更北的代州而去。

    可這會，除了池印掛帥，剩下領(lǐng)兵副將、先鋒乃至參將，一個都沒定下來。

    這也是曠古少有的奇事了，群龍無首，這還出什么征打什么仗？

    圣上為著這件事連覺都睡不好，可這燕少將軍像是渾然未覺似的，還敢自己啟奏面圣。王德興一邊倒茶一邊心里打鼓，也不知這燕少將軍能不能挺過這一回呢？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殿門打開，宮人引著燕遠走了進來。

    林慎靠坐在椅子上，眼中是難掩的疲憊。

    “末將燕遠見過圣上?！毖噙h行禮，可他卻遲遲沒有聽見“免禮”的聲音。

    他保持著那個行禮的動作動都不敢動一下，心內(nèi)想到商沐風(fēng)方才的話。

    商沐風(fēng)這人腦子還是好使的，他說他請求見圣上是不要命，那八成就是會沒命，剩下那兩成，燕遠本不相信運氣，可按圣上如今連“平身”都不說，怕也只能靠運氣了。

    將這少年人晾了有一會，乾嘉帝才終于開口。

    “你來做什么？”

    燕遠不敢怠慢，連忙答：“末將自請辭去天風(fēng)營副將一職，愿為戊字營士兵，隨大軍出征代州！”

    林慎的目光陡然變化，他看向燕遠的目光開始變得復(fù)雜：“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末將清楚?！?/br>
    “理由呢？官職任命豈是兒戲？你這般自請卸任，總要給朕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燕遠默了一瞬，而后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末將不愿負樂陽公主殿下，又深知大乾駙馬不得為官，更不得領(lǐng)兵，末將不愿令公主為難，亦不忍見胡狄威脅北疆，故此才請見圣上，愿辭去天風(fēng)營副將一職?！?/br>
    他行的是軍中的大禮，一板一眼，如同他的父親和兄長當(dāng)年那般。

    燕老夫人將他教得甚好，燕家門楣的氣度，便在他斬釘截鐵的話語里顯露無疑。

    可林慎卻忽然急火攻心，他抄起手邊的奏折，直接對著燕遠扔了出去：“混賬！”

    王德興嚇得一個哆嗦，眼見那奏折正砸在燕少將軍的腦袋上，可燕遠卻動都沒動一下，更不曾躲開。

    “圣上息怒，當(dāng)心龍體啊……”王德興慌慌張張地上前，欲平復(fù)乾嘉帝的心情。

    林慎卻一把推開他，起身走到燕遠面前：“樂陽為了你半夜去敲朝夕鼓，那可是朝夕鼓！用不用朕提醒你，倘若她所求不成，她便要被逼著飲下毒酒！你呢？”

    林慎似乎真的氣急了，他四下掃了一眼，見那木架上擱著一柄金如意，抄起來便打在燕遠背上：“你在做什么？她不要自己的命也要讓你堂堂正正去代州，你卻要辭去副將一職，你想當(dāng)什么，當(dāng)個小兵，讓朕的公主嫁給一個戊字營沒名沒姓沒有功勞的新兵嗎！”

    燕遠駭然抬起頭來“圣上……末將，末將并非此意……”

    “可你做的便是這樣的事！”林慎將那金如意隨手扔到一邊，“你告訴朕，這就是你說的，要護好朕的悠兒嗎？”

    燕遠垂下頭去，激烈的情感撞擊在他的體內(nèi)，似乎想要沖破身體的束縛徹底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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