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反派身邊醒來后 [快穿] 第1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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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認(rèn)為兩人之間不僅僅是這樣。 看來他來到這些世界,確實(shí)是遺忘了很多東西。但按照殷錚所說的那樣補(bǔ)全精神力,排出病毒,想必總有一天,他所缺失的一切都將恢復(fù)。 而殷錚對此,大概是又期待又恐懼的吧。 幾百年的相知相伴,數(shù)個世界的生死白頭。 那張熟悉的臉從青春昳麗、顧盼生輝,到頹然蒼老、皺紋滿布,便如一朵枯萎的花般,漸趨凋謝。 喜怒哀樂,無言時的依偎,開懷時的擁抱,一點(diǎn)小事而起的橫眉豎目,夜半熟稔貼來的脊背。 生老病死,百態(tài)百面,天地逆旅與過客匆匆,身若蜉蝣微渺,踽踽而行,如此便是一生。 但如此的一生,卻未免少了定性與根。 楚云聲緩緩睜開眼,凝望著眼前無邊無際的灰紅霧氣,任由最后那道虛幻的青年的身影低下來,帶著溫柔的笑意融入他的身體。 積累了無數(shù)歲月的種子狠狠地扎下了根,連血帶rou,縱時光如刀,亦不能再剖出。 幾乎同時,那些受上清劍影響灌注過來的人世百態(tài),悲歡離合,都在瞬間遠(yuǎn)了。 地火霍然噴發(fā),陰風(fēng)降臨,天穹驚雷轟然落下,將大片青色光柱猛地?fù)魸ⅰ?/br> “化神天劫!” 上清山外的無數(shù)修士大驚失色,錯愕不已:“這、這種情況下化神……” 容岐心中驀地一悸,仿若感應(yīng)到了什么,怔怔地望著光柱中心,喉頭滾動。 不止外界震驚,本源處的陸決也是滿臉難以置信。 “這種時候化神?簡直是在找死!但這天劫——該死!” 陸決的震驚之色還來不及收起,神念就被突然竄出的朵朵地火燎到了,只得調(diào)來青光防御抵擋,但饒是如此,也是劇痛難忍,燒得他面目猙獰。 他說是仙人神念,但因是以器靈身份混來此界的,這道神念的修為并不高,趁人之危吞了東來仙尊的神念,也不過是化神。 而且比起楚云聲,他雖境界高,但沒rou身,地火直接殃及池魚,燒在他的神念上,若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重傷。 畢竟這是天道降下的天劫,仙人說是仙人,但歸根結(jié)底,也都是天道底下的修士,又如何能不懼怕天劫? 天雷、地火、陰風(fēng)交加。 闊劍的虛影巋然不動,但青光與灰紅霧氣卻都不斷潰散著。 楚云聲的身影早已被三重天劫淹沒,看不出絲毫輪廓。 但楚云聲自身卻可以看到,在地火的焚燒下,他的皮膚開始萎縮皸裂,他的血rou開始枯萎凝縮。令人窒息的劇痛如散不去的惡鬼,纏繞著他的周身,是他生平從未感受過的。 雷霆撕裂他的神魂,陰風(fēng)將靈臺之火吹得奄奄一息。 他好像隨時都會如原身一般,死在這三重天劫之下,而看殷錚之前的說法,他若真的死在了這些世界里,只怕現(xiàn)實(shí)也將永遠(yuǎn)無法醒來。 不過幸運(yùn)的是,在這三重天劫下,他與原身不同。 他雖沒有真正的數(shù)百年修為境界打磨,但卻有著數(shù)百年的不同人生,況且,他也不是那個一生求戰(zhàn)無所牽掛的魔尊,而是一個有了歸處的過客。 楚云聲抬起頭,雷光熄滅在了他的眼中,地火消失,陰風(fēng)驟停,剎那間,灰紅霧氣如汪洋大海,壓過潰散的青光,將整片上清山徹底籠罩。 “不!不可能!” 陸決驚怒:“你化神失敗過,怎么可能成功第二次!這不可能!” 他不甘的咆哮很快不見,被楚云聲借著天劫余力湮滅。在天劫之下,縱然是仙人的神念,也與凡人沒什么不同。這也是所有修真界修士剛引氣入體便知曉的常識,莫要被裹入其他修士的天劫之中,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楚云聲展開手掌,闊劍的虛影出現(xiàn),劍身上彌漫著淡淡的灰紅霧氣。 “我不會做你的器靈?!?/br> 楚云聲握住劍柄,“禹天大世界修士耗盡萬年滋養(yǎng)修復(fù)你,與你相伴相生。你虛弱時他們守你,此時也該輪到你護(hù)著他們。” 闊劍微微一震,無形的波動倏忽擴(kuò)散。 深淵內(nèi),極海處,秘境中,風(fēng)暴徘徊不去之地,禹天大世界的無數(shù)隱秘遙遠(yuǎn)所在,駐守在那里的各大宗門修士忽然都有所感應(yīng)般,齊齊仰起了頭。 一道高如山岳的巨劍光芒從天而降,將一道道分散于此的仙界縫隙盡數(shù)封死。 而隨著這些劍芒的降落,大地之上,枯草復(fù)生,落花搖曳,所有修士與凡人俱都感覺到了一股股靈氣與生氣散出,正在緩緩反哺著這片已接近枯萎的天地。 “成了!” 上清山外,徐掌教面色一怔,大笑起來。 遙遙地,還有遠(yuǎn)處修士們震驚的高喊:“靈氣!靈氣變多了!” “我的修為……我要突破了!” 修士們驚呼不斷。 灰紅霧氣取代青光遍布上清山,之后劍芒出,霧氣便飛快收縮。天地重見清明,云海一蕩,萬物如新。 在青光消失的剎那,容岐便御劍沖上了珍饈閣。 原本的亭臺樓閣俱化廢墟,煙塵四揚(yáng)。 他在中央位置棄劍落下,望著站在廢墟之上的楚云聲,不知為何竟忽然心生猶豫,不敢上前。但容岐的猶豫沒有持續(xù)太久,因?yàn)槌坡曇炎叩搅怂媲?,一如往常般牽起了他的手?/br> 容岐神情恍惚了一下,就見楚云聲裹著一身煙塵,慢慢擦去他掌心的汗,溫?zé)岬闹讣庥|過來,低聲問他:“師尊手有些涼,可要弟子暖暖?” “……自然是要。” 緩緩眨了下眼,容岐輕聲回道。 散修盟糾集各方勢力圍攻上清山一事,驚變連連,最后竟?fàn)砍冻鱿扇讼陕缝`寶等隱秘,落得一個如此結(jié)果,實(shí)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在此事了結(jié)后,上清山與各大猶有化神留存的宗門便向全修真界公布仙路斷絕的真相,與那些陳年舊怨,并告知所有修士,若以后有人想要飛升,上清山愿以上清劍架起通往其他大世界的道路,讓渡劫修士從其他大世界飛升去別的仙界。 這些消息像風(fēng)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有人感慨老一輩修士的決絕,自嘆若是自己,已到渡劫修為,絕難放棄飛升成仙的誘惑,甘愿以自身滋養(yǎng)靈寶,枯坐老死。畢竟人都是自私的,一旦飛升了,就是去仙界了,以后禹天大世界怎么樣,是死是活,失了世界之寶會落得什么下場,都管不著飛升修士的事了。 長生與虛無縹緲、無人知曉的守護(hù),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選擇后者。 也有人怨恨,若非是萬年前的渡劫修士自作主張,以禹天大世界萬物萬靈的氣息滋養(yǎng)上清劍,禹天大世界這萬年來也不會一點(diǎn)點(diǎn)衰落至此。 他們或是至親,或是知己,或是道侶與后代,皆有因靈氣不足,修為難有寸進(jìn)的,也有不少因?qū)げ坏届`氣充足的寶地晉升失敗,死于天劫下的。這些仇恨往日只能怪天道無常,如今卻是有了罪魁禍?zhǔn)住?/br> 如此,便有許許多多的修士殺上上清山和其他幾大宗門,要一泄怨憤。 上清山擔(dān)下了這些斥責(zé)和怨恨,并未辯解,只是來一個便以同境界的弟子接一個。這般的挑戰(zhàn)便整整持續(xù)了十年,才算慢慢消停。 而此事的風(fēng)波,也在靈氣的恢復(fù)之下,漸漸平靜了。 與此同時,一家名為四道商行的勢力在修真界飛快擴(kuò)張,遍布各大城池。一件件稀奇古怪的器物被這家商行推出,眨眼就都成了席卷修真界的好玩意兒,讓許多修士都愛不釋手。 比如有了連通大半個修真界能力的傳訊玉簡,以及靈動似真人的侍女娃娃。 后者的廣告是單身修士必備的貼心道侶,還有男子版的侍衛(wèi)娃娃。 前者的功能極為全面,堪稱修真版的互聯(lián)網(wǎng),一度將無數(shù)修士拉入網(wǎng)癮的大坑。其中最為典型的網(wǎng)癮例子就是和楚云聲合伙,從擺地攤起家開出這家四道商行的皇甫安。 若不是皇甫安每日要處理的事務(wù)極多,恐怕連續(xù)三個月不閉眼地玩?zhèn)饔嵱窈啞?/br> “哎,小綠,你說魔尊和容長老到底什么時候辦道侶大典?。克嬖谏绦欣锏撵`石要是都砸出去,那絕對是一場轟動整個修真界的盛事!” 皇甫安一邊處理著一堆玉簡,一邊在他和端木連、封不炎的三人小群中八卦。 這三人如今都已筑基,因平時的往來,漸漸成了知己損友,在楚云聲身份大變之后,也不怕楚云聲翻臉不認(rèn)人,依舊在私底下悄悄搞著小道消息。 “我不叫小綠?!?/br> 端木連回道:“大師兄與容長老一起回魔山了,看樣子,他們是想游歷天下,并不打算辦道侶大典?!?/br> “那多無聊啊?!被矢Π矅@道,“不然我們也去游歷天……” 這時,封不炎的聲音突然插了進(jìn)來,直接打斷皇甫安:“無聊個頭啊無聊!別想帶壞俺師兄!商行單子催得那么緊,師兄都好久沒歇息了!俺和師兄煉器還缺個燒火的,你要是閑得慌,就來宗門幫我們燒火!” 皇甫安還沒來得及回話,群聊就斷了。 他摸摸鼻子,甩下一堆玉簡邊往外走邊嘆氣:“真是護(hù)食啊。” 走出商行,皇甫安在這座偏僻的修真小城百無聊賴地四下轉(zhuǎn)悠了一圈,路過一個路邊攤時聽到了一陣爭執(zhí)聲,循聲看去,卻是一個刁蠻小姐帶著幾個護(hù)衛(wèi),在砸一個落魄的丹藥攤子,說這攤主在賣假藥。 皇甫安是丹峰出身,對丹藥自然靈敏,還隔著一段距離,他便瞧見了那些散落的藥瓶里滾出來的丹藥。 基本都是以次充好的,丹毒不輕。 “這年頭啊,真誠的生意人怕是只有少爺我嘍?!?/br> 他收回視線,搖搖扇子繼續(xù)往前走,卻沒看見那名被打倒在地的丹藥攤攤主正盯著他的背影,露出羨慕嫉恨的神色來。 打人的貴小姐瞧見了他的神色,當(dāng)即大怒:“賣假藥騙人不說,還敢恨上本小姐!打!給本小姐往死里打!” “至陽珠……至陽珠……器靈!器靈救我!救我!我是氣運(yùn)之子,我不該這么落魄!我記得,我記得娶了很多妻子,上清山被滅了,容岐死了!我掌控了散修盟,我成仙了!” “那才是我的人生!” “器靈!器靈你出來!” 丹藥攤攤主頭破血流地趴在地上,捂著丹田不斷地翕動著嘴唇,無聲地喊著,但他的丹田毫無動靜,沒有任何響應(yīng)。 楚云聲與容岐的這一生格外漫長。 在第三百七十年的時候,容岐順利化神,與楚云聲走遍禹天大世界的無數(shù)地方,去了邪道,也住過魔山,仙魔邪三道因兩人的關(guān)系和當(dāng)年之事,前所未有地和諧平靜。 又一百年后,兩人隱居在了一座清幽的小山中,如凡人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食五谷,動人性。時光如水掩聲名,兩人漸漸被修真界遺忘,曾經(jīng)的威名或是風(fēng)波,都已在塵世煙火中遠(yuǎn)去。 偶爾兩人會下山行醫(yī),不動用法術(shù),不強(qiáng)求生死,走過瘟疫遍野的死城,去往流血漂櫓的災(zāi)地。 悠久的壽命讓他們看到了太多的人世興衰,變化無常,成百上千年的朝夕相處,也令兩人磨失了彼此的神秘與距離。 有時,楚云聲也會不耐容岐過分的強(qiáng)勢,容岐也會暗恨楚云聲的內(nèi)斂寡言,一頓飯淡了咸了,偶爾就會拌嘴,一人遲了晚了,偶爾就會氣憤。 人不是神,縱然是再濃情再上心,長長久久的歲月中,也都難免會有疏忽與倦怠。 幾年或許不會,十幾年,乃至幾十年,或許也不會,但幾百年,幾千年呢? 楚云聲懂了在上個世界時殷錚的憂慮。 但無論何時何事,他都沒有過半途而廢的想法。 如若濃烈的感情熄滅后便是灰燼,那楚云聲想給容岐的,便是灰燼之下,樹根般交錯糾纏的陪伴,與細(xì)水長流的撫慰。 在第兩千三百年的除夕夜,楚云聲和容岐坐在竹屋檐下包著餃子,包到一半,容岐忽然停下,抬手將手上沾的面粉往楚云聲臉上抹了一道,然后笑著道:“老師,我的天劫來了?!?/br> 化神晉渡劫,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