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反派身邊醒來后 [快穿] 第1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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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寫的很多設備、機器,洋人封鎖得嚴,一時半刻弄不到手,還要等等。只是……怕我們等得,外面等不得?!?/br> 這個世界,雖與楚云聲印象中的歷史略有不同,但不少大方向應當是一致的。 眼下是民國七年,除了關內軍閥一個個你方唱罷我登場,混戰(zhàn)不已,并不安生外,華國整體還算是平靜。 鬧出的復辟已經消停,東北接壤俄國的邊境小打小鬧不斷,卻也沒有大規(guī)模的交火,只是如今的東北不知為何,受了一戰(zhàn)的一些牽連,已經有了德意志和霓虹國的影子,扎根在當地的勢力也不是吃干飯的,水稍微一攪就渾了,也是不太平。 這些之外,也能稱得上安穩(wěn),距離真正的千瘡百孔還有些時候。 不過郁鏡之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他似乎了解得更多。只是兩人還未交心,郁鏡之心中所想,還并不會訴諸于口,告訴楚云聲。 楚云聲心中清楚,便沒有追問,轉而提起了明日的元宵節(jié):“郁先生明天可是要請鳳湘班來?” 鳳湘班,正是白楚和李凌碧所在的戲班。 原劇情中正月十五是鳳湘班亮一出大戲的好時候,李凌碧本不愛唱戲,又為了和白楚打好關系,便將這次登臺機會讓給了白楚,白楚一鳴驚人,一夕間便紅透了半個海城。但李凌碧的劇情里并沒有郁鏡之請鳳湘班過府的情節(jié),甚至郁鏡之由于某些未點明的原因,沒有去恬園看這出大戲。 可如今楚云聲這蝴蝶翅膀一扇,郁鏡之轉念就改了計劃,卻不知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楚少也對這鳳湘班感興趣?” 郁鏡之笑道:“年前便聽說他們戲班排了場好戲,明日便要在恬園登臺,我不好做強人所難之事,所以請來過府的是鳳湘班幾個不需登臺的老角兒,楚少若是想看新戲,卻是辦不到了。” 這么說,鳳湘班原本的戲該怎么上怎么上,劇情也沒有發(fā)生太大變化? 楚云聲思索著,望了眼石英鐘,見時候已經晚了,正要起身告辭,卻忽覺腿上一重——一只穿著雪白襪子的腳不知何時輕巧無聲地越過了榻上的小茶幾,擱到了自己腿上。 這只腳動了動,襪口的褲管松垮滑下去,露出了一截白皙卻有力的小腿。 “我新得了一面精巧的鏡子,就在書房里間,楚少可想看看?”郁鏡之低低的嗓音似乎近在耳畔。 楚云聲頓了片刻,然后便抬手解開了領口。 …… 書房里間的鏡子是否精巧,進了里間,或許便也無人關心了。 外頭的梆子敲過三輪,海城的月沉到云下,復又冒出,直到第二回 的熱水送進去,楚云聲方從房門內出來。 他看了看夜色,沒多停留,回去了廂房。 書房內,走了一人的溫度,灼熱勾纏的氣息便也漸漸散了。 郁鏡之在那面特意從北平運回來的寬闊鏡子前重新整好衣冠,便又靠回外間的榻,緩著體內潮涌般的勁兒,命人去叫路允。 也不知是故意作惡,還是真心疼他后腰的槍傷,郁鏡之覺著楚云聲在方才這場床事里,實在是太過磨人。 不輕不重,不疾不徐,沒有上一遭的激烈強勢,卻一點一點地剝奪了他的氣力。 他便像是泡在一汪溫水中,舒服到了極致,也不滿到了極致。他迫切需要一個解脫,卻偏偏得不到,只能軟塌塌地舒展,在細密的汗里張開眼索吻。 若這是文人公子在細細研墨,想必早已將他的骨血都從里到外磨成了水汁。 難受得緊,卻也享受得緊。 只是此次之后,這些……怕是再沒有了,有本事的人,是當不得折辱的——郁鏡之想著楚云聲那些稿紙上的內容,神色漸漸沉凝下來。 路允進來時,便一眼瞧見了郁鏡之這明顯嚴厲冷淡的神情,心下一緊,立刻回憶起自己這幾日辦的事來,唯恐是自己出了什么差池,惹來這態(tài)度。 但還沒等他從記憶中扒拉出什么來,郁鏡之便開口了。 “事情辦得如何?” 路允立即回神,答道:“我按您的吩咐,提前兩日回來,已辦妥了閘北的事,那些舊廠……” 說到此,郁鏡之出聲打斷他:“那些舊廠留著,我這幾日會有安排,到時你點幾個嘴緊的人去辦。另外,后天你出趟遠門,去渝州把晁士敏晁醫(yī)生請來,就說我答應了,支持支持他的異想天開?!?/br> 路允點頭,沒有多問,而是繼續(xù)道:“張篷大年初一一早就離了北平,據他的朋友說是回海城,但我們的人至今還沒有找到他,他在天明會的那些聯絡人沒有幾個見過他,唯一見過他的三個,一個突發(fā)急病去了,一個失足落水沒了,還有一個在寶光路的一處弄堂里被追賭鬼的賭坊打手錯手打死了?!?/br> 郁鏡之單手撐著臉側,抬了下眼皮:“有意思……杜天明也不知是真傻得做了別人的刀,還是和我玩上了將計就計?!?/br> “繼續(xù)查吧,這個張露齋可不像個省油的燈。” 路允再次應了,又說了些海城的瑣事和北平及東北的善后事宜,才道:“對了,先生,我從方公館回來時,方既明先生托我稟告您,為感謝您將鄭先生接回,且往東北時對他們的工作的支持,想在東方報附近的廣來茶樓請您吃頓便飯?!?/br> 這邀約在郁鏡之的意料之中,也可以說是他甘愿犯險前往東北邊境的主要原因。 他微微頷首,正待讓匯報完畢的路允下去,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般,略一沉吟,開口道:“路允,你說若有些事有些物,看起來似乎是異想天開,仔細去想卻又好像真能存在,那這到底是真還是假?” 路允一愣,一時沒懂郁鏡之的意思。 他并不知道這是郁鏡之對楚云聲那些并不完整的草稿的真實想法,只是覺得今晚自家先生似乎有些古怪,但究竟古怪在何處,也說不清楚。 他沉默了片刻,斟酌道:“先生您這話實在矛盾。若是真能存在,那便是不管多么異想天開,也便都是真的,哪兒還能假?就如同十幾年、幾十年前,咱們哪能想到,這世上還能沒有皇帝?這燈通上了所謂的電,就能亮?但它如今成了真,不就是真嘛?!?/br> 郁鏡之聽得笑了起來。 道理他自然懂,決定他也已經下了。只是前路漆黑一片,毗鄰深淵,危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若還把一些希望寄托在可能破壞自己布局的虛幻的事情上,實在是令人猶豫。 其實,之前他在火車上第一次看完楚云聲的那些手稿時,幾乎想要立刻沖進隔壁車廂將他叫起來,與自己細細分說。 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楚云聲只是一個普通的留學生,往日也沒什么出眾之處,怎么便能拿出這許多洋人都還停留在設想上的東西? 這不合常理。 郁鏡之第一反應想到的,便是楚云聲背后有人,是哪方勢力,還是哪個國家。但仔細去想,也不可能,若真有這些東西,哪方勢力哪個國家愿意白送給他? 除非這是假的。 他懷疑這些東西都是假的,但心中又有無限的期望,期望它們全都是真的,甚至昨日做了一夜的夢,夢見那些全部真實存在,觸手可及。 若它們是真的,他可以不去探究楚云聲的奇怪之處,甚至幫他隱瞞一切,只要它們是真的——他迫切地想要看到一條有光的路。 他懷揣著這種矛盾和折磨,直到今夜。 “以后,對待楚少爺,便如對方先生、鄭先生一般。” 思緒慢慢沉淀,郁鏡之將胸中壓抑的一口氣吐了出來,淡淡吩咐道。 路允面上露出一絲錯愕來,晃了個神,才忙應聲。 郁鏡之的這個類比,指的不僅是尊敬,還有各個方面的保護保密。 路允見過楚云聲,甚至親自去調查過他,也清楚自家先生和這位楚少爺的關系,但若單單只是這樣,自家先生絕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要知道,方先生和鄭先生,可是郁鏡之敬重的存在。 路允不知道自己先行回來的這幾日先生身邊發(fā)生了什么,但楚云聲的重要程度卻顯然是今時不同往日。 “還有,書房里間那鏡子,也挪出去吧。從北平千里迢迢帶回這么件‘特產’來,倒也是我懵著了?!庇翮R之道。 “是?!?/br> 路允答應著,見郁鏡之擺了擺手,便略一躬身,退出了書房。 這一夜匆匆過了,翌日便是正月十五,一年中最熱鬧的節(jié)日之一。 不比楚云聲那些現實記憶中的簡單隨意,如今這時候,元宵過得那是堪稱盛大。 海城早便有鬧元宵的習俗,昨夜他們一路過來,便瞧見了遠遠的成片的各色燈籠,那是打正月十三就開始的燈市,十三上燈十八落燈,都很有講究。 原身記憶里,元宵這天打正午起,街上便會熱鬧起來,有舞獅的,有雜耍的,有逗猴兒的,待天黑,一串串燈籠掛起來,大人小孩全都涌到燈市上,各類小吃飄著熱氣,拉曲兒的、唱戲的、舞龍燈、串馬燈……鬧鬧騰騰,便是過節(jié)。 城里有些大戶人家,會請有名氣的戲班或角兒演上幾出應節(jié)戲,闔家圍坐,熱鬧一番。 每年到得這時,郁府便是與這喜慶氣氛格格不入的,照舊圈著青色的冷硬的墻,照舊清寂安靜,連盞紅燈籠都不樂意掛上。 就算今年這日破天荒地要請戲班子,卻也半點兒年節(jié)味兒都沒有,平平常常地去了車,平平常常地帶了人回來,若不是楚云聲起得早,在朦朧的天光里隱約聽見了后院搭臨時戲臺子的動靜兒,都不曉得府里的人是真請來了鳳湘班,要聽戲。 楚云聲聽見一墻之隔的響動和低語聲,也沒什么探究的心思,關上窗便想去讀讀架子上那幾本書。 只是雙手剛放到窗欞上,他便忽然聽到墻那邊似乎有人在喊白楚這個名字。 但那聲音太遠,聽不清晰,想要再分辨,便沒聲兒了。 不過這個時候,李凌碧應當是把在恬園登臺的機會讓給了白楚才對,那聲音若真喊的是白楚,那他又怎么會出現在郁府? 楚云聲微微皺了皺眉,在窗邊站了片刻,方轉回桌邊。 院墻的另一邊。 晨霧與尚還晦暗的天光一同籠罩著小院,小院中央的空地上幾個黑衣漢子并著戲班的人正在搭戲臺。 旁邊房間門口,白楚猶豫著邁過門檻,走了進去,脫下夾襖,開始換戲服。 屋里還有三四個人,見他進來只是瞥了一眼,便又自顧自對著鏡子描自己的妝,偶爾小聲交談嬉笑,卻并不理白楚。 這些冷遇冷眼,往日在戲班,白楚也沒少受,本已是麻木了,今日見了,卻不知怎的,心中忽然便涌出無盡的酸楚憋屈來。 他扯著戲服,眨了兩下眼,眼眶便紅了。 白楚不愿讓那幾人瞧見,鄙夷笑話他,便背了背身。 這一背身,懷里一根木頭小劍就掉了出來,那是李凌碧第一次同他抵足而眠時,送他的禮物,他萬分珍惜著,整日掛在脖子上,揣在心口邊,直到今早起來同李凌碧爭吵,才扯斷了繩子,塞在了懷里。 白楚呆愣愣看著那小劍,腦海里又浮現出李凌碧帶淚的臉。 正月十五是戲班籌備了許久的大戲,他雖然極喜歡,私底下偷偷練了很久,但也并不是非要登臺不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位置,不愿干那些討人嫌的事兒。 只是李凌碧既然一次又一次地給他希望,許了他這承諾,那又為何臨時變了臉,把他推到郁府來? 李凌碧若說不想他登臺,那他便是萬萬不會應的,這又是何苦來哉? 李凌碧明明清楚,自己最厭惡去那些大戶人家唱戲,卻半點不聽自己解釋,甚至連哭帶鬧,說是為了他白楚好,先斬后奏擅自定了事,要他非去不可—— 這便是他赤誠相待的唯一一個近心的人? 易地而處,白楚自問對李凌碧做不來這樣的事。 可……面對李凌碧的淚眼,他還是心軟了,來了。 卻不知,待會兒見了那位海城赫赫有名的郁先生時,自己該如何是好,白楚可沒忘記,李凌碧在他臨來前暗示的那些話,他說郁先生好男色且對自己有所耳聞…… 第163章 穿到《民國梨園》 7 這應當便是天…… 郁鏡之將早飯擺在了自己臥房里,楚云聲一進去就見這昨日還生龍活虎,帶著一個子彈眼兒都忘不了快活的人,今兒就成了病西施,面色蒼白失血,嘴唇干燥透青,整個人都怏怏的。 不等楚云聲詢問,郁鏡之便掀起唇角笑了:“府上小丫鬟的手藝,楚少見笑了。” 這么一說,楚云聲才看出來,郁鏡之的臉上是涂了粉的,他本就過分白凈,粉也只是薄薄一層,若非近到咫尺或是特意點出,確實極難發(fā)現不對??从翮R之這架勢,擺明了要從杜天明身上刮下一層皮來,可是不善。 楚云聲恍然回想起最初兩個世界的殷教授,與今時對比,當真是變化極大。這不單單是內里的顯露,更是時光的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