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反派身邊醒來后 [快穿] 第2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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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鏡之笑了笑,點點頭。 車門關上,汽車發(fā)動,很快便駛離了街道。 接下來連續(xù)兩天,楚云聲都沒有見過郁鏡之,再得到郁鏡之的消息卻是從一份小報上。 小報頭版頭條,講的就是郁鏡之一夜血洗小半個海城的事。 這報紙用詞相當玄幻夸張,簡直將郁鏡之描述成了索命的閻羅王。他那一身功夫也變得飛檐走壁,無所不能,像是活在武俠小說里。 而排除那些臆想,真正實質性的內容并沒有多少,只是說了郁鏡之帶人抄了天明會的老窩,差點把杜天明射成篩子,還膽大包天地直闖法租界,踢開洋人的公館,槍斃了個女人。 可謂是將整個海城鬧得掀翻了底兒,無法無天,囂張至極。 這位郁先生自從坐上高位,不碰兵刃,修身養(yǎng)性了已有兩三年,沒想到一朝卻又破了殺戒,攪得整個海城都風聲鶴唳。以至于無數人迫不得已地都回憶起了海城郁鏡之那昔日里的兇殘名聲,當得瘋魔一個。 原還有人覺得他威名淡了,性子忍讓了,但如今這兩天兩夜過去,卻再沒有人敢這般想了。 一時間,報紙上明里暗里罵郁鏡之的文章都少了許多。 這場血色事件過去的第三天,公共租界區(qū)和海城縣的警備力量全部改姓了郁,絲毫不再藏著掖著。 有人對此發(fā)文說,郁鏡之是蓄謀已久,狼子野心。 也有人說這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但楚云聲已經算得上相當了解郁鏡之了,他很清楚,郁鏡之既不是蓄謀已久,也不是被架到了火上,瘋狂一把,他只是在各方終于開始入場的這第一場試探博弈中,做了最安全、也是自己最該做的選擇,正式成了賭桌上的莊家——一個旁人不敢再來輕易招惹、輕易懷疑的莊家。 至此,原本炸藥桶一般隨時會被引爆的海城,忽然風平浪靜了下來。 而就在這暴風雨前的寧靜中,醫(yī)院里忽然有護士來給楚云聲報信,告訴他,他父母來了。 第168章 穿到《民國梨園》 12 你要還是不…… 這實在是一個令楚云聲頗感意外的消息。 楚父楚母怎么知道他回了海城,怎么知道他在這兒? 因著他身上的秘密,除了剛回海城時,在正月十五的郁府同一些外人見過面,其它時候他都是深居簡出的,幾乎沒有見過什么陌生面孔。便是在醫(yī)院里,也都是戴著口罩,裹得嚴實,青霉素的臨床患者以外的一般的病患,他也基本不接觸。 若說這樣都能認出他,那實在是離譜。 至于他的名字,回來后便沒人正式叫過,加上郁鏡之的誤導,連郁鏡之身邊的人十個里都有九個認為他本名就叫楚同孤,絕想不到楚云聲這三個字上。 而且他同孤這個字,除了以前一些交好的中學同學,和幾個同是留學生的同學外,也是鮮有人知。 這般情形,實在是有些不對勁。 楚云聲心中思慮許多,實際卻只是短短幾秒。 來樓上送信的護士目露不解,道:“楚醫(yī)生,那真是您的父母嗎?您不下去看看?” “他們模樣如何?”楚云聲不答反問道。 護士怔了怔,回憶道:“模樣?就是尋常模樣,一看便是富裕人家……那位老爺身上還帶著一股藥味,但看著并不像纏綿病榻的,那位太太倒是康健,就是神色不太好,看起來有些害怕?!?/br> 話音一頓,那護士觀察著楚云聲的態(tài)度,面上露出幾分狐疑:“楚醫(yī)生,這該不會是您不認識的人吧,來假冒您父母的?” 楚云聲道:“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去忙吧。” “哎,好。”護士知道不能多問,便笑著應了,推門從辦公室走了出去。 楚父楚母找到醫(yī)院來,避而不見是最下策。 楚云聲思索片刻,便將劉二叫了進來,讓他下樓去將楚父楚母領上來,同時派人將這個消息送去給郁鏡之。 劉二下去不到五分鐘,便帶著人回來了。 來人確實是楚父楚母。 兩人與普通的中年父母沒有太大差別,不到五十的年紀,身材都有些發(fā)福,鬢角略帶花白,一身綢布衣裳,還帶著晚清老式的風格。 進門時,兩人面上還都有些莫名的緊張,但一抬眼見到楚云聲,頓時便變了神色,又驚又喜。 楚母幾步便到了近前,一把拉住楚云聲的手臂,又高興又氣急地罵道:“你這小沒良心的,回都回來了,竟不知道到家去,還要你爹娘來請你不成!” 短促地罵了句,又涌出些心疼之色:“怎么瘦了這么多,去北平吃不慣吧……” “早就和你說了,世道不好,離了家在外頭可是要吃苦的。就是你有些才干,辦廠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若是真這么容易,我和你爹至于守著兩間藥鋪這么些年嗎?” 楚父不耐聽楚母念叨,插言道:“行了,兒子都回來了,人平安便好。出去闖蕩了一番,也是長了見識,成熟穩(wěn)重了,總不是壞事。” “我這不是心疼兒子嘛……回來國內,在家沒待上幾天,就跑去了北平,這一走就是將近一年,我怎么舍得!”楚母眼角帶淚道。 楚父嘆氣:“說得好似我不心疼兒子似的……” 被這對父母一左一右圍著,親近地拉著手臂,拍著肩膀,楚云聲頭次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尷尬與不自在。 他雖成了原身,但卻并不是他們的兒子。 而且本身他自己的記憶里,也沒有父母的存在。他不知道子女與父母之間該是如何相處的,又或者說,親情這樣東西,到底該如何具現出來,他沒有真正的經驗。 當然,他完全可以從原身的記憶中學習和楚父楚母的相處模式,用表演的方式為他們演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兒子來,這對楚云聲來說不是什么難事。 但面對兩雙殷殷切切的、屬于父母的眼睛,他不太想去做這樣的表演。 “爹,娘,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楚云聲拉開椅子讓楚父楚母坐下,盡量用對待親近長輩的態(tài)度,神情自然地問道。 楚母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聞言便道:“是你的同學談永思,他家的布莊和咱家的藥鋪搬到一條街上來了,昨天來家里拜訪,說起他來租界這邊的醫(yī)院,隱約像是聽見了你的名字,又有人告訴他……” “哎,說這些作甚?!?/br> 楚父突然打斷了楚母的話,旋即不著痕跡地給楚母使了個眼色,然后對楚云聲道:“既然都回海城了,那便回家去,在外面鬼混是怎么回事,還怕你爹我管著你不成?” “你爹年紀也大了,就你這么一個兒子,家里的藥鋪你總要管的。前些日子市面上出來了不少藥效神奇的中成藥,藥鋪的生意雖說沒什么折損,但到底受了些影響,你爹我可不管不動嘍……” 楚云聲看了楚父楚母一眼,道:“劉二,勞煩幫我打一壺熱水來,給我爹娘泡杯茶?!?/br> 劉二知道辦公室里間還有其他人在隱蔽保護著楚云聲,便他走了也沒關系,就沒拒絕,直接拎起桌邊空了的暖水壺,離開了辦公室,去打熱水。 劉二一走,楚父楚母的表情果然放松下來,只是眼神卻又更復雜了幾分。 “兒子……” 楚母想要說什么,但楚云聲卻率先開了口:“爹,娘,我先不和你們回家了?!?/br> 聞言,楚父楚母的表情都是一僵,但卻好像都沒什么意外之色。 楚母滿面的愁容再也掩蓋不住,捂著臉垂下頭來。 一旁的楚父則是擰緊了眉頭,側目朝辦公室門口望了眼,壓低聲音道:“云聲,你老實說,你在的這家仁和醫(yī)院,是不是……那位郁先生開的?” 看來郁鏡之前段時間頻繁跑醫(yī)院的舉動沒有白費,仁和醫(yī)院和郁鏡之的名字牢牢掛上了鉤。 這話一出,楚云聲對楚父楚母此次前來的前因后果便大致有了猜測:“這家醫(yī)院,是我和郁先生一同開辦的?!?/br> 楚母忍不住道:“你不是說想辦廠嗎,怎么又辦起了醫(yī)院?兒子,你知不知道郁鏡之他……” “你糊涂哇!” 楚父咬牙,氣得簡直想抬手揍楚云聲:“你是什么人,那位郁先生又是什么人!前幾日的報紙你沒看嘛,你有幾條命,還和人家一起辦醫(yī)院!” “兒子,你之前不是去了北平嗎,怎的會和郁先生他認識?” 楚母滿眼急色,低聲問:“你實話告訴娘,你可是自愿的?還是那郁鏡之威脅你,要你為他做事……” “自愿如何,威脅又如何?”楚父道,“小王八蛋一腳踩了進去,想再出來可是自己能說了算的?我們若想同人家講道理,那就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 “老楚!我們可就這一個兒子!”楚母一把拽住楚父,眼中落下淚來。 楚父沉著臉,緩緩道:“我知道我們就這一個兒子,大不了舍了這份家業(yè)……” 注視著面前這對父母,楚云聲沉默片刻,慢慢握住兩人的手,低聲道:“爹娘,你不要急。我不知道你們從哪里聽來了什么,但我和郁先生相識已經不短,他并非如傳言一般,是個冷血殘忍、不講道理的人?!?/br> “在北平時,我一時不慎,被海城一位同鄉(xiāng)坑害,幸得郁先生相救,才能回來海城,再見到你們。仔細說來,他還算我的恩人?!?/br> “我與他合伙辦這家醫(yī)院,也是自愿,想要做些濟世救人的事情。這僅憑我的力量很難辦到。他欣賞我的才能與理念,便愿意與我合作。這并不是什么威逼利誘,而是志同道合?!?/br> 在楚父楚母眼里,原身一貫偽裝得好,眼下楚云聲自稱因才干被郁鏡之欣賞,楚父楚母也沒有提出質疑。 “可你若是自愿,怎么回來海城了,卻還不回家去?”楚母又問。 楚云聲對此已備好了說辭,笑了下,便道:“娘,你來時也見到了,醫(yī)院剛剛走上正軌,病人卻不少,人手不足,根本走不開。不光是我,醫(yī)院里的其他人也都吃住在這兒,好久都沒回過家了?!?/br> “并且,在北平算計我的那同鄉(xiāng)也回到海城來了,我打聽到他和天明會有些關系,怕是會連累你們,暫時也不敢聯系家里?!?/br> “我跟郁先生說了這件事,他愿意幫忙,只是還要等我在醫(yī)院這邊忙完再說。” 隨著楚云聲半真半假的耐心解釋,楚父楚母的表情rou眼可見地緩和了許多,雖還有些將信將疑,但至少不再那般反應激烈。 “天明會……” 楚父皺眉沉思著,道:“你說的那同鄉(xiāng)叫什么?” “他自稱是叫張篷,字露齋,說是我讀私塾時的同學,我卻沒什么印象。他當時找上我,恐怕是故意讓我入了天明會的視線的?!背坡暤暤?。 楚父聽罷,沉默許久,才嘆了口氣,道:“卷進這樣的事里,想要獨善其身那是難上加難,說是郁先生愿意幫你,卻更怕是利用你來和天明會做什么周旋。但那位郁先生名聲雖然不好,你爹我卻也認識一些客人,知道海城不少老幼院都是他扶持的,還有些常去鄉(xiāng)下義診的醫(yī)院,也都姓郁……只是做了善事的,卻不一定就是善人?!?/br> “倘或那位郁先生真如你所說,有那么幾分善心,也欣賞你,那你留在這兒,也未嘗不可,總要比家里安全幾分。” “不過做爹的要告訴你,凡事都要小心,不要盲目去信別人。要是真有什么事,覺著過不去,那就回家來,你爹娘這把老骨頭了,還怕什么這個會那個會的?總不會連我兒子的命都保不住。” 握著這兩只粗糙手掌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楚云聲垂下眼,梗在喉間的一些話語吐不出,凝出了一些酸澀滋味。 “你——唉。” 楚父看著楚云聲欲言又止,最終只沉沉嘆了口氣。 話已至此,楚父楚母也沒了嘮家常的心思,楚母又拉著楚云聲的手關心地問了些醫(yī)院的生活,便也不再說什么。 楚云聲將二老送到了醫(yī)院后門,看著兩人坐上黃包車離開。暗中已有郁鏡之的人跟了上去,既是監(jiān)視,也是保護。 這插曲雖在楚云聲心中留了些痕跡,但既然通知郁鏡之,他便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心頭思索,對于楚父楚母的安排,恐怕要盡早提上日程了。 忙碌了一天,醫(yī)院的一些瑣事便算是告一段落。 臨下班前,楚云聲換了件白大褂,去三樓的隔離病區(qū),觀察第二批使用了青霉素的幾名病患的情況。 青霉素的臨床試驗不能假于他人之手,全是楚云聲一人來做,花費的時間比較多。檢查到最后一個病房時,懷表已經走過了兩圈,夜色已深,窗外知了的鳴叫都弱了許多。 楚云聲垂眼看著臨床記錄,推開病房門,還不等去觀察病床上的病人,手里的藥箱就被一只微涼的手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