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反派身邊醒來后 [快穿] 第2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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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 楚云聲眼神沉凝,平靜道:“朱利安先生,現(xiàn)在我不會說任何有關未來的空洞的幻想或決心,但未來,不需要一百年,也不需要五十年,這里將不再會是您高貴的租界?!?/br> 朱利安的面色變得徹底冰冷,他收回看著楚云聲的視線,輕蔑且不以為意地揚了下眉頭:“喔,那我拭目以待?!?/br> “行了?!?/br> 郁鏡之放下靴子,坐直了身體,一一瞧了瞧在座的人,隨意道:“飯吃不下,酒也喝完了,若是皮特先生除了藥劑的事,沒有別的需要挾勢相談,那郁某便要告辭了。” 說著告辭,但郁鏡之卻并沒有起身的打算。 他只是覺得,已經到了把這層最浮于表面的試探揭下層皮去,露出這場接風宴的最終目的的時候。 若按以往的作風看,無論是皮特還是朱利安,都絕不會在許多雙眼睛下,公然做出這樣明搶的、沒什么規(guī)矩的事情。他們自矜身份,又愛打著平等的口號,輕易不會露出些險惡。 所以今天這樣的反常,必是有更深層次的緣由和目的的。 皮特嘆了口氣,語氣中帶出一絲唏噓,道:“郁,時間還早,你這樣急著離開,是有事情要辦,還是真的沒有辦法再和我們共坐下去了?” 楚云聲心中微微一沉。 這兩個選擇,其實都是同一種含義。 郁鏡之的北平之行,閘北區(qū)新建的廠房,巡捕房和天明會的變動,為和會而上門的拜訪,扣押在齊魯?shù)牧熊?,亞當斯之死與東洋情報網的拔除——這種種一切,終于在高瀾的催化下,達成了爆發(fā)。 洋人們可以扶持一個不服他們的人統(tǒng)領著租界以外的海城,但卻絕不會允許一個對他們有敵意的,想方設法要用兵力和機器醫(yī)藥支持著想把他們趕走的勢力的人存在。 從前郁鏡之是前者,而現(xiàn)在,最近這一年的活動與態(tài)度,都暴露出了他原來是后者。 這是一個偽裝成野狗的惡豺,需要死在獵槍之下。 當然,或許有真的愿意講些道德話語的獵人,會選擇留其一命,進行馴化,但隨著戰(zhàn)爭的結束,歐洲已經可以騰出手來做些別的了,所以他們再次轉變了一些態(tài)度,讓之前的獵人離開,讓皮特到來。 楚云聲也清楚,或許之前他們也捉到過郁鏡之的蛛絲馬跡,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對他產生過懷疑。 但那時候他們沒有那樣多的精力分散過來,沒有一定的證據,也沒有更加合適的傀儡人選,而郁鏡之也并沒有太過分,他們還是可以虛與委蛇地維持著彼此的面子。 可現(xiàn)在不同了。 郁鏡之和楚云聲的想法顯然一樣,他默然片刻,笑了聲,道:“我想,你不在乎我怎樣回答這個問題,皮特先生?!?/br> “你和朱利安剛才的言行,無論是索要藥劑,還是挖走云聲,有這個想法或許是真的,但真正真實的意圖,一個都不是。因為那對于你們來說,都是一些小事,你們可以選擇達成目的的方法有非常多?!?/br> “你們真正看重的,只有一樣,那就是海城?!?/br> “所以,皮特先生,你想要我怎么說,說我早就看不慣你們這些不友好的洋人,對你們懷不臣之心久矣,時時刻刻都想把你們驅逐出華國的土地?” “若是我說了這些,你們接下來的安排是不是便都成了擺設,只拉起高瀾來,把海城往他的兜里塞一塞,就辦完了事情,漂亮齊全?” 郁鏡之挑眉,笑意微斂:“但容我提醒著兩位一句。不論郁鏡之,還是海城的許多人,都不是刀俎間的魚rou。不喜好做這個,做不來這個,便真上了案板,卻也說不準,是塊磕刀的硬骨頭?!?/br> 皮特嘴角下抿,和郁鏡之冰冷地對視著。 他還沒有開口說話,一旁的吉田幸太郎便憤怒地高聲叫了起來:“郁鏡之,你這是在挑釁皮特先生!你是想和英吉利開戰(zhàn)嗎?!” 這怒氣勃發(fā)的喊叫幾乎刺穿了嗡嗡的人聲,令偌大的宴會廳陡然一靜,多方側目。 皮特不悅道:“吉田先生,請不要太吵鬧?!?/br> 吉田幸太郎神情一頓,卻不見什么尷尬,非常自然地變換了下表情,低頭道:“抱歉,皮特先生,是我失態(tài)了。聽到這種言論,我實在是非常氣憤,我有理由相信,這是在侮辱偉大的日不落帝國的威嚴?!?/br> 皮特瞥了吉田幸太郎一眼,頗有些膩味。 小丑看多了,也會厭煩喜劇的。 更何況他心知小丑的表演別有目的,這種說辭,無非是東洋想將英吉利也拉下水。他們既覬覦垂涎華國廣袤的疆域,又沒有絕對的自信將其征服。 “你是聰明人,郁?!?/br> 皮特道:“你知道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原有的土壤無論如何,都再無法滋長出信任的果實?!?/br> 皮特的話語稍微還有一些英吉利的含蓄,但朱利安就不會那樣顧忌體面了,他接上了這句話,道:“我們和你之間已經沒有合作的基礎了,郁鏡之。如果你受到規(guī)勸,愿意離開海城的紛擾,去往其他城市,那我和皮特先生可以保證,你可以順利地帶走你的士兵,你的財富。” “你不會受到任何阻攔,任何威脅,只需要換一個地方生活。你或許會失去現(xiàn)在的地位,但在這樣的土地上,你有槍炮,有金錢,隨時都可以重新建立起更高的地位。” “你可以回憶一下在你之前的那些掌控者們的結局,我想,你不會想要那樣的結局?!?/br> 郁鏡之拍了下手,道:“很好的打算。但朱利安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東洋軍想要南下的動靜,你們不會不知道,那我想問,如果真有一日,東洋軍到了海城,兵臨城下,你們會不會愿意保全整個海城?” “還是說,你們只會劃下一條白線來,將槍聲炮火隔在蘇州河的另一岸,隔在那些命如草芥的平民區(qū)?” 皮特失笑:“上帝啊,郁,沒想到你還是一個如此仁慈的人。那你應該看的更多一些,我們的士兵也是只擁有一次生命的普通人,他們不該為了一些沒有價值的東西去冒險?!?/br> 這個回答完全在郁鏡之的意料之中。 他道:“你們堅信東洋不會有將炮口瞄準你們的一天。” 皮特笑了笑,朱利安聳肩。 “所以你拒絕了我們的提議?!敝炖驳?。 “顯而易見?!庇翮R之也笑了下,眉目舒展,全是鋒利無畏的銳氣和凜然。 這時,美帝的詹姆斯忽然抬了抬手,道:“各位,請等一等,這樣再談下去,我有理由相信你們要當場開槍了。我想這件事情還有商量的余地,對嗎?比如郁先生完全可以不必離開海城,只需要分出一些東西給高先生。高先生遠道而來,需要立足之地,這是可以理解的?!?/br> 皮特看向詹姆斯的眼神不易察覺地冷了一些:“你這是在異想天開,詹姆斯。最大的聲音,我們只需要一個就足夠了?!?/br> “但我認為高先生或許并不值得這么多的信任?!闭材匪雇耆珱]有顧及到就坐在他身旁的高瀾,非常直接道。 朱利安蹙眉道:“那你或許可以聽聽高瀾和郁鏡之在廣來茶樓密談的消息?” “不,不,朱利安先生,這更混亂了?!闭材匪箵u頭道。 在這三名洋人扯皮時,楚云聲留意了下高瀾,果然,在聽到詹姆斯的提議后,高瀾的神色幾乎不加掩飾地難看了起來,沒人愿意做那個被打壓著的后來者。 不過楚云聲心知,詹姆斯看起來是在為郁鏡之爭取什么,但實際上,他的表現(xiàn)和美帝在歐洲那場會議上的態(tài)度沒什么兩樣。他想要利用郁鏡之在英法的決定之間攫取更多的利益,但他注定不會成功。 “各位先生,你們似乎有一些不愉快?” 突然,那位在海城的地位僅次于亞當斯的德意志軍官安德烈走了過來,面帶微笑,詢問地看向在座的人。 皮特笑道:“好久不見,安德烈。一點小小的爭執(zhí),不必在意。” “那就好,祝你們用餐愉快?!卑驳铝业馈?/br> 楚云聲微微偏了下頭。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安德烈的身影甫一出現(xiàn),方才一直滴酒未沾的朱利安就忽然起了品酒的興致,端起了一杯紅酒,同時,他的視線看似無意地偏轉,像是瞧了眼路易的方向。 客套了幾句,安德烈就要轉身離開,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如靜物的路易突然抬頭,拍了下輪椅的扶手,大聲地開口道:“安德烈,殺死亞當斯先生的兇手就坐在這里,你仍是要懦弱無能地無視離開嗎?” 安德烈輕松邁出的腳步一頓。 “你在說什么,路易?”他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楚云聲和郁鏡之,滿面不解道。 路易伸出的手臂像利劍,直指楚云聲和郁鏡之。 他的臉上也涌現(xiàn)出了恰到好處的、真情的悲憤與哀痛,低吼道:“就是這兩個人,郁鏡之和楚云聲!是他們刺殺了亞當斯先生,開槍射傷了我,并威脅亞當斯先生和我做出了種種違背原則的事情!” “安德烈!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們有目擊證人,有證據,但為什么不敢將他們指認出來!” “他們是殺人兇手!” 安德烈擰緊了眉頭,低喝道:“路易!” 皮特和朱利安則面露驚訝:“安德烈,路易說的是真的嗎?是郁和楚醫(yī)生殺死了亞當斯?” 看著這一幕,楚云聲簡直要為這兩位頒發(fā)一個演技獎。 高瀾也開口了。 他一臉沉痛夾雜著努力遏制的恨意,道:“雖然很難以置信,但事實確實就是這樣,我來到海城之后就詳細調查了亞當斯先生被刺身亡的事情,看到了許多證據證詞。我很難想象,郁先生和楚醫(yī)生是這樣窮兇極惡的殺人犯,也在努力尋找其他證據,但這就是真相?!?/br> “亞當斯先生是我的摯友,是他邀請我來到海城的,今天這場接風宴,原本也是他為我準備的,我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一切,卻漠視朋友的死亡。” 說到這里,數(shù)十名靠攏在附近、疑似小心地探究著大人物們的熱鬧的賓客,全部突然拔出槍來。 和平友好的假象被霍然戳破。 情形陡轉,勢如彍弩。 其余賓客見狀,全都大驚失色,勉強維持著體面沒有尖叫出聲,卻也慌張而迅速地提起裙擺或手杖,朝宴會廳外奔逃而去去。 安德烈當即高喊:“衛(wèi)隊!” 宴會廳大門敞開,兩列德意志士兵快速沖了進來,手握槍銃,在假扮的持槍賓客外又圍上了一層。 在座的人身前也都各有保鏢出現(xiàn),掏槍護衛(wèi)。 “這就是皮特先生給我們的第二個選擇?”楚云聲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把槍。 皮特嘆息:“楚,我什么都不知道。這是你和德意志,和路易之間的恩怨。但如果你和郁真的是殺死亞當斯的兇手,那么按照法律,你們應當受到應有的制裁,希望你們不要妄圖反抗,一錯再錯?!?/br> 郁鏡之冷笑道:“兔子逼急了都會咬人。不如你們想想,這里除了你們的人,又有多少我的人?” “今天留得下我,你們或許還能用一用以華制華的那一套,借助高瀾重新籠絡人心,勉強壓下我的后手反撲。但若是留不下我,在座的各位先生,恐怕就都得客死他鄉(xiāng)了?!?/br> 朱利安眼神微變,質問道:“你瘋了嗎,郁鏡之?你這是在挑戰(zhàn)誰的尊嚴?” 拂開槍袋的搭扣,郁鏡之取出槍來,慢條斯理一笑:“戰(zhàn)爭結束才多久,法蘭西都能不在意屈辱,和德意志沆瀣一氣,共謀利益,朱利安先生又和我談什么尊嚴?” 包圍過來的槍口又縮近了一些。 它們緊盯著郁鏡之的腦殼,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飽含一觸即發(fā)的危險。 “愚蠢的豬玀!” 朱利安真的憤怒了,幾乎是有失身份地怒罵道。 話音未落,楚云聲的槍口悍然抬起,指住他的腦袋。 郁鏡之環(huán)顧四周一圈,目光冰冷銳利如鷹隼,他勾了下唇角,道:“既然證據證詞都齊了,也定了我們就是殺人兇手,那為什么不開槍?” 皮特冷冷道:“你們需要被法律審判?!?/br> “不要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皮特?!庇翮R之不耐地擺了擺手,“你們已經擺出了這樣的陣勢,就是做好了和我火拼的準備。但你們不開槍,只有一個原因,你們等的消息還沒有來?!?/br> “高瀾的隊伍,行軍速度應當不慢,怎么著傍晚也該到了。但眼下都要晚上九點鐘了,卻還沒有一點消息?!?/br> 聞言,朱利安與高瀾等人面色齊齊一變。 “你做了什么?” “你在監(jiān)視贛北軍!” 皮特則盯著郁鏡之,道:“看來你早就察覺到了,郁。但你無論做什么,都只是徒勞的。即使這里暫時沒有能夠完全撼動你的力量,但我們的輪船和軍隊隨時都可以登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