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時間不夠，他也還未來得及去仔細研究安全局那些發(fā)掘自數(shù)億年前舊世界大陸遺跡的遠超現(xiàn)在文明的特殊科技，或許，他還可以做出更多。

    但現(xiàn)在，也只能暫時如此。

    2025年11月26日，特勤隊伍與醫(yī)療小隊都已就位。

    兩天后，楚云聲與其余十九名負責(zé)新世界通道探索的專家登上飛機，于數(shù)千英尺的高空，掠過白云黑土的東北平原與縱橫壯闊的東西伯利亞山地，進入了極夜的北極圈。

    隊伍休整駐扎的地點在圣多布波灣臨北冰洋的一個小鎮(zhèn)，鎮(zhèn)上居民極少，大多如冬熊一般靠著家中暖烘烘的壁爐昏昏欲睡，并不出門。

    特勤隊伍進駐后的第五天，一切準備就緒。

    早晨六點鐘。

    北冰洋的海風(fēng)猛烈無比，冰寒刺骨，將視野吹得一片白茫迷亂。連續(xù)幾日的積雪已能沒過成年男人的膝蓋，特勤隊伍的推雪車來往一夜，也不能推出地面原本的顏色。

    楚云聲被鬧鐘叫醒，穿衣洗漱，背上盛放著容陳大腦的背包，下樓和其他專家一同吃早餐。

    容陳那晚送他的禮物是一個綁著一截小小藤蔓的吊墜，戴上之后，在沒有可以建立精神連接的情況下，隨身攜帶或接觸容陳的大腦就不會再出現(xiàn)紛亂的幻象和不停的囈語。

    甚至再以這種狀態(tài)戴上理智監(jiān)測器，監(jiān)測器的數(shù)值也依舊會是平穩(wěn)和緩的。

    早飯后。

    二十人被第七處的小隊接應(yīng)，驅(qū)車前往圣多布波灣的一片廢棄的海邊碼頭。

    這里已經(jīng)被中俄的特勤隊伍戒嚴圍住。

    兩艘改裝過的破冰船與五艘潛水艇漂浮著，已經(jīng)駛出了相當遠的一段距離，半隱在了東西伯利亞海的飛雪與濃霧中，不甚清晰。

    “小楚，你覺得咱們這次行動，會成功嗎？”

    許海從車內(nèi)走了出來，遙望著海面，大聲地問楚云聲。

    安全局的名單中并沒有這位老院長，但他打了三次申請，每次申請都是一份遺囑和一張體檢單。他自知自己的身體只是勉強撐著，已經(jīng)沒有兩年可活了，這種事情，與其讓年輕人來冒險，不如讓他來。

    至少他的經(jīng)驗非常豐富。

    最終安全局批準了他的申請。

    “會的?！?/br>
    楚云聲回道：“許院長，回車里吧，這里太冷了。還沒有上戰(zhàn)場，就先病倒，這不會是您的意愿?！?/br>
    許海笑了笑：“好好好，你小子，拿捏住我了倒是。我再看兩分鐘，看看那些侵占了東西伯利亞海的瘟疫蠕蟲究竟是什么東西?！?/br>
    楚云聲知道許海有分寸，沒有再多勸。

    而這時，破冰船和潛水艇已經(jīng)只能從望遠鏡里望到模糊的輪廓了，他們似乎是到達了預(yù)定位置，其中一艘破冰船上閃爍起了紅色的信號燈。

    隨著這信號燈的閃起，楚云聲突然聽到了一陣遙遠的，狂亂的，仿佛來自海底深處的嘶嘶沙沙聲。

    第233章 舊神實驗 14   玩弄螻蟻的小實驗………

    “那是什么！”

    “來了！”

    “瘟疫蠕蟲！小心！”

    浮冰飄蕩的深藍色海面突然由內(nèi)而外地翻涌上來了一層觸目驚心的暗紅。

    在這片濃厚驚悚的顏色里，隱約可見無數(shù)細長扭曲、狂亂游動的丑陋影子。數(shù)千萬，數(shù)億，數(shù)十億，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血色的蠕蟲，比藻類泛濫帶來的紅潮災(zāi)難更為詭怪可怖。

    東西伯利亞海的整片海域都在短短幾秒內(nèi)，變了模樣。

    海風(fēng)與大雪都無法消弭的腐爛血腥味頃刻覆蓋了圣多布波灣。

    楚云聲走進碼頭的指揮中心，正看見正中央屏幕上顯示的衛(wèi)星云圖，和飛行機器的近距離拍攝影像。

    前者是震撼與駭然，后者是恐懼與頭皮發(fā)麻。

    “報告！船身第一鍍層受到腐蝕破壞，有瘟疫蠕蟲在不斷向上爬！”

    “報告！探索者一號已下潛，周圍全部是游動的小蠕蟲，暫未發(fā)現(xiàn)蟲神！”

    “衛(wèi)星準備鎖定！”

    “立即投放八院和九院的特殊藥劑！”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警惕蟲神的突然襲擊！”

    “它是個屁的蟲神！全都打起精神來，這次咱們就把這個東西伯利亞海的頑固毒瘤給它拔掉！”

    指揮中心里一片緊張嚴肅的忙碌。

    楚云聲和其他專家都被請到數(shù)十塊監(jiān)測屏幕前，觀察分析情況，在后方充當著前線的智慧大腦。

    而坐下的所有人看清屏幕中的景象時，表情都不由變得凝重緊張，關(guān)切憂慮。

    兩艘破冰船的下半部分船身已經(jīng)有大半都被蠕蟲覆蓋，甲板上的凹槽不斷地向下流瀉著淡藍色的藥水，勉強將這浪潮一般的細小蠕蟲沖刷下去，阻撓它們登船。

    在得到命令后，破冰船的四面都齊齊打開了一個個金屬洞口，一根根體型巨大的試管裝滿濃稠的或漆黑或濃綠的藥劑。

    隨著一聲又一聲的撲通巨響，所有試管都被投進了海里。

    有的試管砸在海面的瞬間就開始破裂，如一滴濃墨墜入水中，飛快擴散，稀釋。

    有的試管則在墜入海水中后，仍繼續(xù)沉落了幾十上百米，才無聲炸開，液體絲絲縷縷，并不向上飄溢，而是直直地朝著海底更深處沉去。

    濃綠與漆黑瞬間取代了瘋狂翻涌的血紅。

    原本嘶嘶沙沙的低語聲，在剎那的寂靜后，突然變得刺耳無比，尖利如無數(shù)蟲卵炸碎，無數(shù)怪物嚎叫。

    大片的血紅沉落灰敗下去。

    生命探測監(jiān)控中生物存在的數(shù)值飛快下降。

    “成功了！”

    “八院九院的藥劑有用！”

    指揮中心和各個通訊頻道都傳來狂喜的呼喊。

    瘟疫蠕蟲大片大片地死亡，潛艇趁機飛快下沉，試圖搜尋通道，和那只曾在俄國衛(wèi)星監(jiān)測下閃露過一面的巨大蟲神。

    突然。

    北冰洋的海水沸騰一般，流動湍急起來。

    原本波浪較小的海面仿佛被掀起海嘯，一道又一道數(shù)米高的巨浪被拋飛揚起，更多的血色蠕蟲尖叫著，瘋狂著，從海底涌動出來，上浮出來，驅(qū)動海浪撲向破冰船，圍剿潛水艇。

    “繼續(xù)投放！”

    “探索者一號收到請回應(yīng)！探索者一號收到請回應(yīng)！”

    “探索者二號收到請回應(yīng)！探索者二號……”

    “滋滋……有蟲子進入潛艇了！藥劑，藥劑！不、不啊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響徹指揮中心。

    屏幕畫面瞬間切換到潛艇內(nèi)部，但卻只能看到大片涌來的惡心黏膩的蠕蟲，和數(shù)道已被血色蠕蟲吞沒的，掙扎尖叫的殘影。

    郭耀站在屏幕前沉默兩秒，迅速抬手敬了個軍禮，然后切掉了畫面，繼續(xù)指揮安排。

    “繼續(xù)任務(wù)！”

    “探索者六號準備入水！”

    “瘟疫蠕蟲的數(shù)量究竟有多少，連衛(wèi)星都不一定能完全統(tǒng)計得過來，俄國曾耗費整整兩周清理滅殺，都沒有成功，所以我們每個人都需要知道，這是一場持久戰(zhàn)，而今天，只是第一天！”

    所有人默然不語。

    第一天。

    七艘潛艇被吞，四艘破冰船沉沒。

    第二天。

    三艘潛艇失蹤，兩艘破冰船沉沒，一艘被攻占，瘟疫蠕蟲驅(qū)動船只，試圖靠岸，被武器轟炸逼退。

    第五天。

    五艘潛艇不見，探索者系列全部陣亡，兩艘破冰船被全部搶占，瘟疫蠕蟲不斷靠近岸邊，巡視圣多布波灣與東西伯利亞海交界處的特勤小隊全部感染疫病，咳嗽不止，血液內(nèi)寄生蟲瘋狂繁衍。

    第十天。

    瘟疫蠕蟲掀起的小型海嘯不斷從東西伯利亞海沖向圣多布波灣，以防萬一，當?shù)鼐用袢砍冯x。

    第十六天。

    可供投放的藥劑已經(jīng)不足，俄國臨時實驗室搬進小鎮(zhèn)，瘟疫蠕蟲日夜嘶語，特勤隊伍不斷有人受到精神污染，譫妄瘋狂。

    第十九天。

    二十七名特勤詭異死于夢中，場面慘烈血腥，三十二名特勤受到污染，突然襲擊專家組和指揮中心，專家傷亡五人，郭耀斷去左臂。

    第二十四天。

    沉沒的特殊改造型潛艇和破冰船均超過一百艘，兩國各補充五萬人特勤隊伍，駐扎在距離圣多布波灣更遠的山脈腳下。

    第二十七天。

    瘟疫蠕蟲驅(qū)動所有潛艇與破冰船殘骸，導(dǎo)彈發(fā)射，成功攔截其入侵圣多布波灣。

    第三十二天。

    漆黑，濃綠與血紅的激烈對抗，似乎漸漸出現(xiàn)了分明的局面。

    第三十五天。

    血色的浪潮落入下風(fēng)，海嘯不再出現(xiàn)，破冰船投放藥劑數(shù)量增加，瘟疫蠕蟲的嘶語聲慢慢變少。

    第三十八天。

    浸透了黑與綠的一道道扭曲的蟲尸漂浮在海面上，厚厚一層，足有十米。潛艇下潛，遭遇瘟疫蠕蟲的反撲，但數(shù)量極少，并未造成慘重傷亡。

    第五十一天。

    瘟疫蠕蟲幾乎不再出現(xiàn)。

    一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同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