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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柏延一邊領(lǐng)著二人參觀,一邊介紹了修復(fù)工作的大致內(nèi)容。蘇柏延這里大多以修復(fù)出土或是捐贈的古書——殘片、線裝、蝴蝶裝、冊頁等等類型都有——以及書畫為主,其它同事亦有修復(fù)瓷器、漆器、石雕石刻等方向。 以古書籍的修復(fù)為例,首先要核查書籍內(nèi)容、樣式,確定修補方向,之后便要分拆書籍,將或是破皮或是霉腐的封面、紙張、包角、書背等完整分開,再進行接下來諸如補、貼、修、襯、排、裝等步驟。 蘇柏延示范時,不慎將手邊的一碗墨與顏料齊齊打翻,落在身上,也不介意。 宋敬原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手掌上密密麻麻有許多仿佛浸入多時的墨痕以及刀口,想來是工作時弄上的。 他記起幼時,蘇柏延還在蓬山路的那段日子,教他打一些樣式繁瑣的繩結(jié),紅繩纏繞在細長青白的手指上,那一雙手只薄薄兩處繭,除此之外光滑無痕。 而今已不復(fù)當(dāng)時。 幾人正圍在案前,就聽見不遠處的辦公室里傳來電話響。 是座機,顯然是博物館內(nèi)部的事情。 蘇柏延去接電話,陳樺放好她的筆與漿糊碗,回頭來看:“你們都是他的師弟?” 路拾螢沒吱聲,宋敬原說是。 陳樺問:“考考你。摸摸,什么紙?” 她從桌案上抽出一卷宣紙般的紙料,讓宋敬原戴上手套看。宋敬原說:“溫州皮紙。據(jù)說一般用于作襯?!?/br> “這個呢?” 宋敬原只掃了一眼:“雁皮紙。書皮?!?/br> 陳樺笑起來:“不愧是他的師弟。說起來,我倒是一直對他口中這個師父很好奇,不知道是民間的哪方高人,能教出這么好的學(xué)生,一身本事,不用在刀刃上,太浪費了。” 她收起手里一張灑金箋、一張云母箋,頭也不回地說。 宋敬原沒有搭話。 宋山有他自己的想法與打算,宋敬原從來不多問。他只是問:“您和我?guī)煾缡窃趺凑J識的?他為什么要來博物館工作?” 陳樺說:“我們就是做同事認識的。至于你師哥,他是在江大念的本科。江大的文物專業(yè),在全國并不能排的很前,但是有一名老教授,是文物圈子里受人敬仰的大家。你師哥一進學(xué)校就露鋒芒,是好苗子,正好就被捉去當(dāng)親傳徒弟一般悉心指導(dǎo)了。他在學(xué)校時就跟著參加了不少修復(fù)工作,等到畢業(yè),又去國外深造。” 陳樺頓了頓,小心翼翼放下手里那本已修復(fù)好的蝴蝶裝元初書冊,摘下手套:“他在國外時念了理論專業(yè),還輔修了市場營銷這樣的課程,一回國,就被我們單位特招啦?!?/br> 宋敬原沉沉地說:“他很好?!?/br> “他可太好了,”陳樺失笑,“就算是放在我們學(xué)校,也是一等一的人才。說起來,當(dāng)時很多拍賣行,還有文物局,甚至私人的古董商都有意招他過去,開高價或者給很好的待遇,他都沒去。我一直說他笨,放著好好的前途不要,來我們這兒上班。博物館嘛,嗨,忙的很忙,閑的特閑,一輩子混到頭,也就靠退休金吃飯啦。” “他為什么非要來這里呢?”宋敬原沉默片刻才問。 他師兄本該好好待在蓬山路,隨他一起,于書卷之中闔眼一生。 陳樺說:“他是個癡人呀。他對修復(fù)這個工作,看得比命還重,常常一讀文獻,或是一做修補,就到半夜的?!?/br> “說起來,做修復(fù),手藝好,不一定非要在書畫上有什么造詣??晌矣幸淮蔚侥銕煾缂依锶?,偶然見了他的作品,才知道他寫字、畫畫甚至篆刻都是一等一的好。也是那次才了解他以前在江都以及他那位師父的事情。我說他簡直太可惜了,要知道現(xiàn)在賣字畫印章也能闖出一條活路。哪怕不賺錢,做出水平來,這輩子能在文壇留名,也是好事。為什么要來做一個修復(fù)師呢,到死也不知道有你這么個人?!?/br> “他說他不是不愛書畫金石,可是有愛甚于書畫金石者。他說他之所以有師門,全是靠自己死纏爛打拜來的。他小時候是叔父收養(yǎng),每天只是跟在家里幫著飯店做零工,后來你們那個神秘兮兮的師父搬到隔壁,一次偶然,他窺見屋中的字畫收藏,大為震動,覺得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美的東西?于是就自己悄悄地偷師學(xué)藝,最后鼓起勇氣上門拜師?!?/br> “他說他跟著師父學(xué)了好幾年,一直以為自己是愛書畫,可是連連遭遇瓶頸后,有一天忽然意識到,他其實愛的只是初見那一日,他第一次見到古人書畫氣度非凡的那一刻。就像是眼睛忽然睜開了,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光彩。比起在字畫篆刻上工于極致,他更希望憑一己之力,讓更多的塵封于歷史塵埃中的寶貝重見天日,讓更多人像他一樣,一生能有某一瞬純粹為藝術(shù)結(jié)晶動容……所以就來做文物修復(fù)啦?!?/br> 蘇柏延就是這時從辦公室里探出了腦袋。他手里還拿著電話,無可奈何地看陳樺,壓低聲音說:“你別在那兒胡說八道。” 陳樺腳下抹油,抱著漿糊盆開溜:“不說了,下班了?!?/br> 宋敬原隱約聽到蘇柏延說:“好的,您先前捐贈的那一批文物,等修復(fù)后會有個展,到時候您可以先來看看——您姓白,是嗎?” 路拾螢好奇:“誰的電話???” 蘇柏延從辦公室里出來:“之前說的那個捐文物的古董商。他捐的這一批品相都好,修復(fù)進展不錯,大概再過兩個月就能出展了?!€要再轉(zhuǎn)轉(zhuǎn)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