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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敬原臉一紅,默默回過頭。窗外蟬聲鳴鳴,一池荷花搖曳,他口干舌燥,更寫不下去了。于是把筆一丟,用腳踢路拾螢肩膀:“喂,去不去走走?” 路拾螢騎著新買的電動愛車,載宋敬原一齊溜去博物館。 停車后上了三層鎖,路拾螢不想再丟電動車。 放暑假,博物館里人還不少。小孩兒為主,跟在父母身邊四下撒丫子亂跑。講解員領(lǐng)著一串串頭戴旅游小紅帽的中老年男女走進展館,于是幾個鎮(zhèn)館之寶的展臺前圍滿了人。 宋敬原是個不愛動彈的小懶蛋,平日里也不喜歡出門旅游,博物館算是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十六年人生,除江都以外的地方,他只去過北京。在北京那一個月,除了練琴,天天就往國博跑。每到閉館時間,和安保人員斗智斗勇,挨個展館亂竄。 各自轉(zhuǎn)了一會兒,路拾螢終于在一副清代金農(nóng)“漆書”巨制屏賦原件面前找到宋敬原。 宋敬原正垂眼站在玻璃前,摘了眼鏡,沉思般直直盯著書紙看。展館里的燈光微暗,暖黃色,就在他臉上留下斑駁似的陰影。如燈影游船,飛紅千萬。 其實這副展品是江都博物館里的常展之作,宋敬原次次來,次次看,冬心先生的每一筆墨痕都牢牢記在心里??删退憧催^這么多次,每一次都還是忍不住要為之停駐。 漆書是金農(nóng)獨創(chuàng)一門的字體,以扁筆入隸書,橫畫粗,豎畫細;橫畫方厚如磐石,豎畫細長如銀針,結(jié)體十分茂密,有一種奇異的美感,一問世就博得眾人驚嘆。而最有趣的是,漆書雖是金農(nóng)獨創(chuàng),可其中棱角分明的筆意,正與千年前漢人初寫隸書的筆意相合,由此成一代大家。 “呀,大胡子的東西?!甭肥拔炚镜剿磉呅Φ馈?/br> 身為揚州八怪之首的金農(nóng),無拘無束,性情野逸,在畫像中,長束一把大胡子,因而路拾螢才會這樣稱呼他。 “你喜歡?”路拾螢低下頭問。 宋敬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頓了片刻才答:“不記得第一次在哪里見的——好像是在江都的某個園林,”江都多園林,以園林景色著稱,“園林里的住宅,主人掛了一副對聯(lián)在正堂,就是金農(nóng)的漆書。第一次見的時候,一下被震撼了,覺得怎么會有這樣奇絕的隸書行筆?后來了解他的生平,才知這人一生坎坷,四處游歷,五十多歲才入畫,一手竹梅卻畫得出神入化。” “那時的文壇,盛行飄逸柔媚之風,金農(nóng)的古樸渾厚無疑格格不入。就如他一生不愿阿諛奉承一般,一生也沒有入仕,也一生沒有更改自己的書風。所以金農(nóng)博學多才,愛古嗜寶,收集金石書畫千百,最后只是逍遙野仙一般清貧一生?!?/br> “我很羨慕這樣的人。一生只做一件事,一生只順從本心隨心所欲。千百年來都贊賞如他一般不追名逐利、潛心鉆研的人,可有事我時常想,金農(nóng)只是千百萬人里,能借此留下美名的一個。有多少人像他一樣一生避世而居,與書畫為伴,醉心苦練,卻清貧至極,最終也寂寂無名、無人問津呢?又有多少人能像金農(nóng)一樣天資過人,最終留下一手漆書流芳萬古呢?” “然后心里就很害怕。我愛書畫,愿意跟在我?guī)煾干磉呉簧鲆皇???扇丝偸切母邭獍恋模环?,也想如同前輩一樣在文壇留下一點哪怕是來過的痕跡。但我自知并無天資,后天又不夠刻苦,這樣的愿望……多半只是奢望?!?/br> 他說到這里,才對路拾螢笑笑:“所以有時練字學畫時,常有不敢落筆的惶然感,覺得自己笨拙至極,甚至不敢再學下去了?!?/br> 兩人在屏賦面前逗留許久,又到別的展品面前觀看。江博書畫多,足夠二人拆解學習。于是自己觀賞揣摩到下午,才到走廊歇腳,順便給蘇柏延打了電話。蘇柏延恰巧今天值班,交接后,到二樓來找人。 師兄一身淺灰色工作服,手里捏著金絲邊眼鏡,笑盈盈一手一個把走蔫了的小朋友拎起來:“博物館天天都可以來,不急這一時。今天恰好我有空,不如帶你們到后面去看看——閑人免進的哦?!?/br> 作者有話說: 我知道我寫了很多枯燥的東西(抱頭鼠竄 24 云煙 ◎人?!?/br> 博物館工作分多個部門,有展覽,有行政,有保管研究,還有像蘇柏延這樣成天鉆在倉庫或是工作室里和泛黃書頁、破碎瓷片為伴的修復部門。 蘇柏延帶著二人到工作室,一推開沉重大門時,“吱呀”一聲,濃重的古書的霉潮味與墨香就沖進鼻腔之中。 屋中有幾張長而寬的木桌,還有幾道由桌子拼接而成的案子,用于鋪展裝裱畫作。 桌上放著補書板、裱板、毛筆、排筆、漿糊碗,還有一些鑷子、啟子、書皮用料等等復雜多樣的工具。 有一個戴眼鏡、碎劉海、扎麻花辮的年輕女孩正伏案工作,聽見聲音,頭也沒有抬。 蘇柏延低聲說:“這是我同事。陳樺,北大的高材生?!?/br> 這位陳姑娘這才回過頭來笑盈盈地瞧了一眼:“偷偷帶人進來,我等下舉報你?!?/br> “都是我的小師弟,懂規(guī)矩,不會妨礙你的。” 陳樺似是與蘇柏延極其熟稔,手上動作頓了頓:“你的師弟,我可不敢小瞧?!?/br> 修復工作其實很枯燥,一天下來幾乎都在重復同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