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殷九霄睜開一雙黑如漩渦的眼眸, 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意識在他腦海里漸漸蘇醒,雖然只是一瞬, 卻讓他頭疼欲裂,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合衣躺在床上, 沒多久便陷入沉眠。 路雪柔昨晚在床上撲騰了一夜,尷尬地快要用腳趾把床板摳破了, 直到天快亮了, 她才迷迷糊糊睡著。 然而她只睡了兩個時辰,就被寧先生的拍門聲無情叫醒。 “討厭鬼, 你給我起來,外頭又有個帥小伙子來找你, 你前陣子出去那一趟,到底招惹了幾個?還不從實招來?!?/br> 路雪柔一腳蹬開被子,頂著一頭被她抓成了雞窩狀的頭發(fā),臭著臉打開房門, 滿身的低氣壓:“我,沒,有!” 寧先生靈活地倒退一步,捂著心臟:“大白天見鬼,嚇死我了?!?/br> 路雪柔正要踹他出去,腳伸到一半,對面廂房的門開了。殷九霄走出來,白衣整潔,姿態(tài)優(yōu)雅,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眸在看見少女時,興起了一絲漣漪。 路雪柔連忙把腳放下,捂著頭發(fā)退回去,順便合上了門。她再走出來時,又變成了一個清新活潑的美少女,伸手跟寧先生和對面的殷九霄打招呼:“早上好?!?/br> 寧先生嘲笑道:“那么大的黑眼圈,你涂了幾層粉啊?” 路雪柔偷偷瞪了他一眼,說道:“少廢話,你剛才說有人找我?” “對,一個挺帥的小伙子,就是飛霜那丫頭帶回來的……” 路雪柔沒等寧先生說完,便高興地說:“石景瀾啊,我可一直等著他呢!” 說罷,她提起裙擺興沖沖往前院跑,路過殷九霄面前,她忽然覺得這人身上的氣息有些冷,忍不住頓足看向他:“哥哥,一起去嗎?” 殷九霄輕輕頷首,眉目平和安寧,跟昨日的他沒什么不同。 路雪柔心頭微松,一定是她看錯了,這才幾日的功夫,殷九霄應(yīng)該沒那么快恢復才對。書里說正常無外力刺激的情況下,他每次閉關(guān)的時間至少在半個月以上,也就是最少還得十天,他才會變成原來那個冷冰冰的大魔頭。 她盯著殷九霄看的時間久了,眼神總是忍不住往他衣領(lǐng)下面飄,都過了好幾天了,他脖子上的痕跡怎么還沒消?難道是咬得太狠了,若不然給他送點藥膏? 路雪柔想到昨晚看到的畫面,雙頰染上一抹紅。 “那什么,快走吧?!彼酉乱痪湓?,跑得飛快。 路雪柔他們到前院的時候,石景瀾正趴在椅子上連聲打哈欠,飛霜在他身邊站得筆直,更襯得這人無禮散漫。 “石門主,你還挺悠閑?!甭费┤嶙叩剿磉叄蛄藗€響指。 石景瀾往臉上一抹,擦掉了困出來的眼淚,說道:“本來是挺悠閑的,這不被你蒙來了嗎?” 他起身朝殷九霄拱手,道:“閣下召喚,我就算百忙纏身,也會來的?!?/br> 路雪柔氣的鼓了鼓嘴,這絕對是區(qū)別對待! 殷九霄沒什么反應(yīng),看石景瀾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從沒見過的陌生人,石景瀾略微遲疑,問旁邊的少女:“哎,你家這位怎么好像不認識我?” 路雪柔自然沒法跟他解釋殷九霄身上的異常,只說:“嗯,出了點意外,沒準過幾天就正常了?!?/br> “言歸正傳,我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我娘看病。”路雪柔正色道。 石景瀾訝異:“看???我又不是大夫?” 路雪柔嘆氣道:“你知不知道一種叫做攝魂的邪門功法?” 石景瀾挑眉:“百毒門的秘術(shù)?怎么,令堂中的是攝魂?” “你能救嗎?”路雪柔期盼地問。 “能是能……”石景瀾下意識想講條件,但看到門邊站著的白衣男人,他忽然改變了注意,如果能借著幫助這丫頭,讓殷九霄欠他更多的人情,豈不是好處更多? 路雪柔看他遲疑,著急問道:“到底能不能啊?” “能?!笔盀懹执蛄藗€哈欠,道:“告訴我他用的什么樂器,我準備一下?!?/br> 一個時辰后,眾人來到了龐氏的院子,路雪柔讓人把城主府中所有的笛子都搜羅過來,給石景瀾挑選。 石景瀾在一堆名貴的玉笛中挑出了一支格外寒磣的竹笛,試了試音色,閉目靜心,開始吹一首曲調(diào)。 路雪柔不通音律,湊到殷九霄身邊輕聲地問:“哥,他吹的這曲子能解攝魂嗎?” 殷九霄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另一邊的寧先生無奈搖頭:“你個音癡,這不就是那攝魂曲反過來的調(diào)子嗎?” 路雪柔直瞪他。 石景瀾連吹了三遍相反的攝魂曲,終于放下了竹笛,長吁一口氣:“好了,等夫人醒了,修養(yǎng)幾日就能恢復如初?!?/br> 寧先生把龐氏身上的金針撤了,幾個人走出房間,石景瀾忽然說起:“對了,你這城主府還挺大的,今早我亂逛的時候差點迷路,找了一個婢女幫我指路,沒想到她說自己是新來的,不認識路,讓我去問別人,你說好不好笑。” 石景瀾只是隨口說了一個笑話,路雪柔卻想到了些別的,她急忙抓住路過的蘭姨,問道:“城主府近日有新買的婢女嗎?” 蘭姨搖頭:“沒有啊,前陣子夫人還說城主府的婢女太多了,要放一些出去嫁人?!?/br> 那這新來的婢女又是從哪來的? 城主府里每個院子伺候的下人都有定數(shù),且人員變動都要報給蘭姨,除非有一個外人住進了城主府,又必須隱藏身份,所以路觀元偷偷從外頭買了婢女來伺候這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