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暮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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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著,便又離開了這里。 而殿內,孟霜晚和若月都聽見了這話。 “殿下……”若月看著孟霜晚的神情,試圖開口安慰她,可又不知要如何說。 而孟霜晚只是靠著身后的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兩個月來,她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遲鈍了。 對外界的感知緩慢了許多,尤其是天子從未來看過她一眼。 她原先還想過原因,后來慢慢就不想了。 他來不來又有什么用? 方才殿外那兩人的話孟霜晚聽了個全程,可她已經(jīng)沒心思去分辨真假了。 因為她覺得太累了。 這火是怎么燒起來的不重要。 總歸今夜,她要葬身在此處了。 門窗都被封死,單憑她和若月,又如何出得去? “若月,本宮對不住你。”她拿下那原本遮住口鼻的濕布,看著眼前的人,“本宮無能,先前護不住云容,眼下護不住你。好在,這回我和你一起去了,這樣路上也有個伴。” 若月聽得她這樣說,急切道:“殿下,您千萬不要放棄,還有希望的!” 孟霜晚看著已經(jīng)有一部分被烈火吞噬的殿門,沒說話。 她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了,原本近些日子吃的便少,再加上那濃煙無孔不入,她越發(fā)變得遲鈍起來。 可若月卻并不放棄,她看了一眼皇后,咬了咬牙,起身便又去砸門窗。 許是命不該絕,半刻中后,那正熊熊燃燒的一扇窗子因著燒了大半,變得焦黑松散起來,竟在若月不停地敲擊的動作下轟然倒下。 “殿下,有救了!”若月見狀忙折返回去將孟霜晚扶起,“您先出去!” 此時窗子四周都是火,但好歹有一個地方可以出去了。 孟霜晚看著這窗口,眼神有些怔。 而若月見了便不住地催促她:“殿下,快些出去,您要活下去,否則老爺夫人還有老太太怎么受得了?” 這一句話將孟霜晚的思緒拉回,她意識到自己不能死在這里。 無論如何,就算是陛下真的要她的命,她也應該努力活下去! 于是她不顧四周還在燃著的火,雙手撐在窗欞上便努力翻了過去。 好在這窗子并不高,她雖然吃力些,但在若月的幫助下總歸出來了。 而她出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轉過來要將若月拉出。 “若月,快出來!” 若月見狀便也準備爬出。 可偏偏這么巧,這時,廊檐上的一根木頭在烈火的灼燒之下忽地掉落下來,恰好將整個窗子的出路擋住。 而因為這木頭上的烈火,同時又引燃了窗子四周的火勢,導致根本沒法用手去觸碰。 若月在那木頭掉下來的時候便縮了回去,沒被砸到,可也整個人被堵在了里面再無法出來。 “殿下,您先走吧!”眼見一時出不去了,若月不愿皇后留在這里陪自己,如今四周都是火,一不當心又會被垮塌的廊檐壓住。 “若月,你等著,我去推門!”孟霜晚并不愿意自己先走。 可若月卻叫住了她。 “殿下,別去了,現(xiàn)在門外面都是火,您去推門只會受傷?!?/br> “你不能留在里面!” “沒事的?!比粼掳参克?,“這寢殿眼看還能撐一會兒,您先逃,奴婢過會兒等這門燒的再松一些便能從里面推倒出來了?!?/br> 她說著便有續(xù)了句。 “不管方才那兩人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場火確實來的蹊蹺,您先往宮外逃吧!” “九仙門的冷宮西門墻角處,有一個不到半人高的門洞,殿下您先從那兒出去。” “那你呢?!”孟霜晚急切問道。 “奴婢很快就會出來了!”若月道,“從九仙門那兒出宮后,往前走半個時辰便是一個小巷子,屆時奴婢出來了,便去那兒找您?!?/br> “……不行?!泵纤磉€是不能接受自己獨自跑走,“寢殿快塌了,你不若和我一起,我們一道將這殿門推開?!?/br> 若月聞言正要說什么,便隱約見到遠處似乎有人往這里走來,因而忙道:“殿下,來不及了,方才的人回來了,您快走,奴婢一定會來找您的!” 眼見皇后還是有些猶豫,她便道:“您若不走,奴婢現(xiàn)在就死在您跟前,這樣您便不用顧及奴婢了!” 說著她將那茶壺砸碎,拿起碎片便要劃破自己的脖頸。 孟霜晚見狀一驚。 “別!”她道,“我這就走!” “你記得,一定要來找我!” 離開前的最后一句,她還不忘交代若月來找她。 若月應了句后,又折返回去從妝奩臺中取了不少首飾。 “您帶著這些走!” 出了宮總要有這些才能傍身。 說著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接著道: “往后面走,不要撞上方才的人。” 孟霜晚便強撐著身子往寢殿后繞了出去。 整個長安殿今夜仿佛成了死殿一般,完全看不見人影,她一路走了出去,照著若月的話,往九仙門的方向走去。 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她繞了很多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久,那扇殿門便徹底崩塌。 . 秦淮瑾今夜喝了許多酒。 以至于他都不記得自己怎么離開麟德殿的了。 迷蒙之中,他感覺自己獨自在宮中走著,身邊空無一人。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冥冥中是有什么指引著他。 就這樣走了不知多久,他在一個地方停下來。 抬頭一看,是皇后的長安殿。 長安殿…… 不知為何,他看到這三個字時,心中忽然有些緊縮。 他慢慢走了進去,還是一樣的沒看見任何人。 一直走到了殿中的院落,他才又停了下來。 郁郁蔥蔥的樹下,一張美人榻靜靜放著,而皇后正躺在上面小憩。 秦淮瑾見狀便走了過去,剛到跟前,還未開口便見對方睜開了眼。 “陛下。”皇后見是他,坐起身后便唇邊帶笑地換了他一句,“陛下怎么這時候來了,不是說正再紫宸殿議政嗎?” “朕想你了,便過來瞧瞧?!泵摽诙龅氖窃僮匀徊贿^的話,仿佛已經(jīng)說過千萬回。 皇后聞言唇邊的笑意愈發(fā)濃了,那雙眼眸也變得流光溢彩起來,靈動極了。 “陛下總是說這些話消遣臣妾?!?/br> 秦淮瑾便也溫柔笑著回了句:“朕說的都是實話,怎么是消遣?” 兩人之間的氛圍十分輕松溫馨,半晌后皇后才說了句:“陛下來的正好,臣妾正要和您商議,過幾日的宮宴臣妾都安排好了,只是昨日聽得說康寧侯夫人又有了身孕,三月有余,臣妾擔心六尚局的人伺候不好,想從陛下御前借幾個人?!?/br> 秦淮瑾聞言笑了一聲。 “又從朕跟前借人?這兩個月你都借了幾回了,怎么御前的人就這樣好,你總是惦記著?” 聽得他這話,皇后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振振有詞地道:“陛下和臣妾本是夫妻,跟自己夫君借人,怎么不好意思?還是說陛下嫌臣妾麻煩,不愿答應了?若是不愿便罷了,就當臣妾沒提過?!?/br> “好好好,你有理,朕說不過你?!泵髦詈竽蔷涫枪室庹f給自己聽的,秦淮瑾也絲毫不感到惱怒,反而順著她,“要什么人你回頭跟張彥說一句,叫他挑好了便是?!?/br> 皇后便顯得很高興。 這時,她似是想起什么,又說了句:“還有一事要告知陛下?!?/br> “何事?” “杜才人今早在冷宮喝了鴆酒,眼下人歿了?!?/br> 乍一聽得杜才人這三個字,秦淮瑾有些微愣,似乎沒想到對方是誰。 皇后見狀便解釋了句。 “兩年前采選時,杜才人和喬采女還有當時還是選侍的周充儀一道入的宮,三月前杜才人因著害了三皇子被廢位入冷宮,宮正局查明真相,太后知曉后,便下了懿旨,賜杜才人鴆酒一杯?!?/br> “陛下日理萬機,竟連這都不記得了。” 皇后調侃了句。 而秦淮瑾聽了后,忽然有些恍惚。 杜才人…… 他分明應該是沒印象的,可為什么,當聽得杜才人三字時,他腦中想到的竟是敏昭儀。 這兩人是同樣的臉。 這是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皇后的聲音讓他回過神,“您怎么了?” 秦淮瑾頓了頓,幾息后道:“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