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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去?” 從餐廳出去的時候,天都還沒有亮,許云清聞言轉(zhuǎn)頭看他,有一瞬間陶立陽覺得他似乎要和自己說什么,但最后卻只是點了頭。 回程的路比來時要快,哪怕陶立陽有意減慢了車速,半個鐘頭,也到了小區(qū)。 只是他正要開口叫許云清下車,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靠著車窗睡著了。陶立陽想了想,重新開到附近的一個湖邊去,把車窗放下去熄了火,又調(diào)了座椅,小心地把自己的外套搭在許云清的身上。許云清大概是累極了,一直也沒有醒,只是中途迷迷糊糊地動了動,臉埋進陶立陽的大衣里,手指無意識地抓著衣服的邊緣,很用力,宛如攥著一塊浮木。 陶立陽手支著車窗,借著一點月光打量他,許云清周身的疲倦rou眼可見。陶立陽覺得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像用一根細細的風箏線,在心尖上來回地刮,他想難道這就是許云清一心要投入的婚姻生活嗎?他和他愛的女人結(jié)了婚,為什么看起來還是不如意? 陶立陽在那一瞬間涌上無盡的恨意,恨李霜,恨許云清,也恨自己無能為力。他有些魔怔地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許云清的臉,卻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手,拿了根煙下車抽了。 陶立陽繞著湖邊走了個來回,一直到周身都被夜風吹得涼透了,才往回走。半途又聽見許云清的聲音,似乎在打電話。 他隔得遠也聽不太清楚,只依稀聽見幾句,你先休養(yǎng)好,其它的事情等你身體舒服了我們再談...... 電話里的人不知說了些什么,許云清停頓了一會兒,語調(diào)仍然是無奈又疲憊:”我沒有生氣,真的,歸根結(jié)底這是你的事......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更愛惜自己一些......” 陶立陽輕輕踩了踩腳下的樹枝,發(fā)出一點突兀的響。許云清抬眼看見他愣了一下,勉強牽起嘴角擠出個力不從心的笑容,又對電話那頭道:“先這樣吧,也晚了你先休息,以后再說。” 他很快地掛了電話,走到陶立陽面前,晃了下手機主動道:“公司同事。”又伸手把陶立陽的衣服遞給他:“天氣這么冷,你怎么穿件襯衣就下車了?” “剛下車的時候不覺得?!碧樟㈥柨戳怂谎塾执瓜卵劢?,他知道根本不是所謂的同事,但有什么辦法呢?人家兩口子有什么事,不愿意告訴他也是情理之中,今天從到許云清樓下,他就一直在犯蠢,現(xiàn)在但難為許云清還專程騙他。 陶立陽熄滅了煙,接了衣服,和他走回車前:“現(xiàn)在回去嗎?” 許云清看了眼表:“不了。我七點要拍廣告,你要方便的話直接送我過去吧?!?/br> 他說了個地址,離他家頗有一段距離,倒是和他昨晚錄綜藝的電視臺離得很近。陶立陽發(fā)動了車還是忍不住輕聲道:“時間這么緊,你昨晚直接在附近找個酒店睡一晚不就行了。來回跑,也不覺得累。” 許云清扣安全帶的手頓了頓,敷衍笑笑道:“也還好?!?/br> 陶立陽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和假裝若無其事的笑容,心里堵得更厲害,深深吸了口氣,拐彎從湖邊出去了。 一路無話。 進了大廈的車庫,陶立陽才開口:“我就不送你進去了,你助理到了沒有?!?/br> “剛發(fā)了信息已經(jīng)在化妝間等著了?!痹S云清輕聲說,但也沒下車。陶立陽自然不會催他,過了一會兒又聽許云清問:“你是不是生氣了?!?/br> 他并不是疑問的語氣,陶立陽輕輕咬了下后槽牙,看著后視鏡里映出的不遠處搖晃的燈光,喉結(jié)動了動,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地說:“如果我可以的話,也不會是等到現(xiàn)在?!八麌@了一口氣,終于將目光移向許云清道:“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也這樣累......我沒有打算要過問你什么,以后也不會。我不過是......不過是剛好回來,所以來看看你。不管怎樣,我以為我們都還算是朋友?!?/br> “當然是?!痹S云清說,“你從來都是最重要的那一個?!?/br> 他說完這一句就靜下來了,靠著椅背,微微仰起的脖頸上透出一點青筋:“我......我最近狀態(tài)可能的確不太好?!?/br> “我知道?!?/br> “你不知道?!痹S云清短促地笑了一聲,斟酌了一會兒才說:“我只是發(fā)現(xiàn),一個錯誤或許并不能夠掩蓋另一個錯誤?!?/br> 陶立陽皺起眉,許云清說完就靜下來了,閉上眼抬手用力地捏了下太陽xue:”但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都會解決都會過去的,你不用擔心?!?/br> 談話就那樣結(jié)束了。陶立陽知道他的性格是不會再說什么了,許云清永遠像一顆蚌,怎樣都撬不開。在那之后,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聯(lián)系,陶立陽再看到他是在某個臺的小年夜晚會,他和李霜對唱了一首情歌。 還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 ”燈光師,左邊的光線怎么回事?” 杜復庭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幾度,陶立陽定了定神,才發(fā)現(xiàn)許云清已經(jīng)補完妝了,那頭小演員正攀著他膝蓋上聽他講戲。 陶立陽垂下眼睛,他想李霜那個孩子要是沒有流產(chǎn),應該也是和這個小姑娘差不多的年紀,他們或許也不會離婚。但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許云清這樣喜歡孩子,只要他想,將來總是會再結(jié)婚生子......不管當初所謂的錯誤是什么,許云清正確的選項里恐怕沒有他。 陶立陽身側(cè)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他毫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做過多少心理預設,他還是很難坦然地面對這樣的結(jié)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