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家最近……”

    “還好?！备的檄Z打斷了她。

    孟嬋不笨，知道傅南璟大概不想談，便沒有再問。她笑起來，換了個輕松的話題，說：“傅總，麻煩你抽個時間跟我好好確認下方案行嗎？等方案確認下來，工程隊才好進場。”

    傅南璟道：“你發(fā)我郵箱，我今晚就看?！?/br>
    “好的。一會兒回去就發(fā)給你?！?/br>
    “好。吃完早點回去?！?/br>
    “知道了?！?/br>
    孟嬋當天晚上和傅南璟確認好了方案，接下來就是組織工程隊進場。

    因為要在現(xiàn)場監(jiān)工，接下來的日子，除了每天晚上回酒店睡覺，孟嬋幾乎一整天都待在現(xiàn)場。

    再見到傅南璟，就是在那一天。

    那天是4月21，如果不是mama早晨打來電話，孟嬋幾乎都忘了那天是自己生日。

    她坐在去工地現(xiàn)場的車上，聽mama叮囑她今天要記得吃長壽面。

    她忍不住笑，說：“肯定要吃。街上別的不多，面館還不多嘛?！?/br>
    徐美珍也笑了，說：“你自己今天吃好一點，別太累，等你忙完回來，媽再給你補過一個生日?！?/br>
    孟嬋心里很幸福，撒嬌道：“那我要再吃一碗mama親手做的長壽面?！?/br>
    “好?！?/br>
    孟嬋笑，說：“媽，那你好好照顧自己。記得按時吃藥。不出意外，我月底就能回來了?！?/br>
    徐美珍不知多想女兒，點點頭，“好，別太累?；貋淼臅r候提前跟我說，我好早點出門去買菜?！?/br>
    孟嬋笑，“好的mama?！?/br>
    掛了電話，孟嬋伸手把車窗按下來。

    汽車疾馳而過，掠過許多風景。

    孟嬋抬頭看天，才發(fā)現(xiàn)今天的天空竟然萬里無云，藍得像一片海。

    她的心情不自覺地愉快起來。

    慶幸今天的生日，是個燦爛的大晴天。

    到了地方，孟嬋心情輕快地從車上下來。

    關上車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今天門前多停了一輛車。

    她下意識多看了一眼，總覺得車牌號有些眼熟。

    等到她走進院子，看到傅南璟，就想起來門前那輛車是誰的了。

    傅南璟應該是孟嬋見過，穿西裝最好看的男人。

    這是孟嬋走進院子，看到傅南璟的時候，腦海里瞬間閃過的想法。

    傅南璟不知什么時候來的，此時正抄著兜，有些慵懶地倚在堂屋門邊，看見她來，眉眼間揚起點笑意，說一句，“孟老師來了?！?/br>
    孟嬋白他一眼，抱著手里的花盆走到新砌出來的池邊，說：“傅總真是日理萬機，工程都快收尾了，總算出現(xiàn)了?！?/br>
    她蹲到地上去，把花盆放好，一邊說：“你快看看，有哪里不滿意的，我們好改?！?/br>
    傅南璟從孟嬋進來，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聽見孟嬋問他，也并沒有回答她。

    孟嬋沒有聽見傅南璟回應她，抬起頭，就對上傅南璟的目光。

    她不由得愣了下，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后是傅南璟先移開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答她一句，“你拿主意就好?！?/br>
    孟嬋看出傅南璟情緒不高。

    她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右邊的額角，伸手指了指，“這里受傷了？”

    傅南璟的額角有一道新添的傷痕，其實不仔細看已經(jīng)看不太出來了。

    不過孟嬋眼睛好，正好被她看出來。

    傅南璟看她一眼。

    孟嬋小聲問：“是傅阿姨嗎？”

    其實孟嬋不全是猜的。前兩天和梁穎打電話，梁穎告訴她，傅南璟受了點傷，說是那晚傅家吵得很厲害，好像要把家都吵翻了。

    傅南璟看著孟嬋，臉色沉了沉，“孟嬋，你有時候能不能裝瞎？多少給我留點體面?！?/br>
    孟嬋閉了嘴，小聲說：“對不起?！?/br>
    傅南璟忽然心情不好，到外面去抽煙。

    孟嬋沒有跟出去，但是因為擔心，頻頻回頭往外面看。

    快中午的時候，傅南璟才回來，又恢復到那個看不出情緒的樣子。

    孟嬋還蹲在地上幫著種花，傅南璟伸手把她拉起來，“走?！?/br>
    孟嬋問：“去哪？”

    “吃飯?！备的檄Z走到前面，孟嬋下意識跟上去。

    孟嬋原本以為只是出去隨便吃一點，沒想到傅南璟帶她去餐廳。

    坐下來，他把餐單給她，說：“自己點?！?/br>
    孟嬋也不跟他客氣，她接過餐單，一邊看一邊感嘆地說：“傅總真大方，一來就請我吃大餐，不枉我費心費力幫你裝修房子?！?/br>
    傅南璟抬頭看她，他眼里仍然看不出什么情緒。

    但只有傅南璟自己知道，沉悶的、透不過氣來的大半個月，在此刻見到孟嬋的笑臉時，才仿佛覺得自己活過來。

    孟嬋點好自己想吃的，笑瞇瞇地把單子推到傅南璟面前，說：“我點好我想吃的了，你看看要加什么?！?/br>
    傅南璟拿起餐單來看了眼，淡淡地說：“不點碗長壽面？”

    孟嬋不由得愣住了，她睜大眼睛，看著傅南璟。

    傅南璟拿起筆，給她勾了碗長壽面。

    孟嬋很驚訝，問：“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傅南璟沒有看她，不怎么走心地隨口說：“聽阿姨說的?！?/br>
    “你去看我mama了？”孟嬋又問。

    “嗯?！备的檄Z十分敷衍，抬頭看她一眼，“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

    孟嬋看他一眼，不大高興，“你之前不是嫌我話少嗎？現(xiàn)在多說兩句，你又嫌我話多了？你怎么這么難伺候？”

    傅南璟：“……”

    托傅南璟的福，孟嬋這個生日吃得十分不錯。

    吃完飯，傅南璟原本要放她假，但是孟嬋一心想著工作，想早點結束工作回家陪mama，于是和傅南璟說要回祖屋，下午還有工作細節(jié)要和工程師商量。

    傅南璟倒也沒有說什么，開車送她回去。

    下午的時候，傅南璟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

    工人們已經(jīng)回去休息，孟嬋還沒有走，她在院子里種那棵紅楓。

    傅南璟走進院子，就看到孟嬋還沒有走，他微頓了下，問她，“還沒回去？陳叔呢？”

    陳叔是傅南璟派給孟嬋的司機。

    孟嬋回答說：“我讓陳叔先走了?！?/br>
    她沒有抬頭，一邊伺弄地上的泥土，一邊說：“我在等你回來?！?/br>
    “你知道我會回來？”

    孟嬋道：“你沒有開車出去?！?/br>
    傅南璟走到孟嬋面前，在她對面的石階上坐下，有些漫不經(jīng)心，“你何時變得這么聰明?！?/br>
    孟嬋道：“我一直很聰明?！?/br>
    傅南璟看向她，他看她的目光很深，聲音也有些低，“是嗎？你聰明嗎？”

    孟嬋抬起頭，對上傅南璟的目光，“你忘記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yè)?！?/br>
    傅南璟看了她一眼，笑了。

    孟嬋看著他，半晌，輕聲問，“你去看你mama了？”

    傅南璟抬頭看她，“你怎么知道？”

    孟嬋道：“我猜的。陳叔說你mama葬在這附近?！?/br>
    傅南璟將目光從孟嬋身上移開，他看向門外的河，很久也沒有說話。

    孟嬋去旁邊洗干凈手，也坐到傅南璟旁邊去。她和他并肩坐著，看著門外的河。

    沉默了一會兒，她輕聲說：“我第一天來的時候，看到墻上的照片。你mama長得很漂亮?！?/br>
    傅南璟嗯了一聲。

    孟嬋側頭去看傅南璟，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他，“傅爺爺還好嗎？”

    傅南璟道：“不太好?！?/br>
    孟嬋手里拿著根枯掉的樹枝。

    她有一會兒沒有說話，心里也裝著心事。

    傅南璟似乎看出來，他側過頭來看她，“你有事想問我？”

    孟嬋抬頭看向傅南璟，她微微抿了下唇，最終還是問了出來，“我想問，傅阿姨還好嗎？還有……傅嵊……”

    傅南璟深深看她，過了很久，他反問她一句，“你這么關心傅嵊，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

    孟嬋有些難過，“我們好多年沒有聯(lián)系了。初一那年他家搬走了，剛開始我還有他家里的電話?？赡芪夷菚r候給他打電話打得太頻繁了，傅阿姨有次接到電話，把我罵了一頓。再后來，電話就打不通了。傅嵊也沒有和我聯(lián)系?！?/br>
    傅南璟沒有應她。

    孟嬋陷入小時候的回憶中，問傅南璟，“你說傅嵊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