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一直壓在自己頭頂，讓自己覺得不可逾越，不可反抗的大山，其實也不過那么脆弱，轟然倒塌。

    他偷偷打了個120電話，后退一步，離開了人群。沒有看到不遠(yuǎn)處的裴季瑞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不聲不響地跟在自己身后。

    *

    賀然站在光影里，眉目低垂，斜斜靠著墻，手里隨意地把玩著打火機(jī)。

    因為好面子，許枕從沒有給別人說過自己家里的事情，尤其不敢告訴嚴(yán)柏言，怕嚴(yán)柏言嫌棄自己的出身?？纱藭r遠(yuǎn)遠(yuǎn)看到這一幕，他腦海里忽然莫名其妙產(chǎn)生要跟賀然分享自己心情的想法，這種想法很強(qiáng)烈很強(qiáng)烈，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他走向賀然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后直接跑起來。賀然抬頭看他纖瘦的身影，帥氣的眉目忽而舒展開，站直就伸出一雙胳膊對著他。

    好像一種無言的默契。

    許枕直接蹦到賀然身上，賀然自然而然接住他，有力的手掌捧住他的臀，他便將雙腿盤上賀然的腰，雙手?jǐn)n著賀然的脖子，頭湊到賀然肩膀上，跟他分享自己不敢向別人訴說的喜悅。

    “貝珊暈倒啦，她不能抓我回去了！”

    他興奮地說完，才發(fā)覺那雙手掌的力道太大，幾乎是緊緊捏著，耳邊傳來賀然輕得如同呢喃的聲音：“開心嗎？”

    呼吸打在自己耳朵尖，熱乎乎的。

    許枕不好意思地抿唇笑，卻不說開心，冷不防賀然的唇壓過來，他連反抗的想法都沒來得及產(chǎn)生，就淪陷了。

    賀然動作很兇，力氣很大，許枕都不知道他抱著自己還哪來那么大力氣，只知道自己完全喘不過氣，被動地接受著。賀然終于放開他，讓他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地?fù)Q氣，唇角還沾著一點亮晶晶的水光。

    不過片刻，那張帥臉又湊過來，鼻尖對著鼻尖，親昵地上下蹭著，兩個人灼熱的呼吸在這好小的一片空間里交換。許枕紅著一張臉，用胳膊緊緊抱住賀然的頭，眼神有些迷蒙，任由賀然在自己臉上輕蹭，偶爾兩張唇會不經(jīng)意碰到一起，又很快分開。

    后面的那雙手突然加大力道，迫使他跟賀然的距離越來越近，幾乎要貼到一起，感受到一個東西，許枕嚇得驚叫一聲，避開賀然的臉趴到他肩上，直接張嘴咬了一口，聽賀然輕“嘶”一聲。

    卻不知道自己耳邊，賀然的目光陰森森盯著不遠(yuǎn)處看著這里的裴季瑞，勾起唇角，微笑里帶著些輕蔑意味。

    *

    舊校區(qū)教職工樓。

    許枕進(jìn)去時臉上還帶著散不去的熱意，走進(jìn)去放下書包，就僵在原地。

    賀然從柜子里拿出一雙嶄新的白兔子拖鞋，慢條斯理地拆外包裝。許枕就這樣傻愣愣地看，一會兒想賀然為什么在兩個房子買一樣的拖鞋，一會兒想剛才親吻時自己察覺到的那個東西。

    對上賀然帶著點笑意的視線，許枕撇開臉躲，心跳得很快，腦海里全是將要發(fā)生的事。

    直到賀然拿那雙兔子拖鞋放到自己腳邊，站起身彎腰漫不經(jīng)心地在自己額頭上親了一下，很輕很輕，幾乎沒有感覺。

    “上次給你布置的題寫完了么？還發(fā)愣?！?/br>
    許枕：“??？”

    “電磁學(xué)又想掛了？”賀然瞇起眼睛，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在他頭頂?shù)陌l(fā)旋上輕撥了一下，就轉(zhuǎn)身離開，說：“我睡會，有事叫我?！?/br>
    許枕：“哦?！?/br>
    他已經(jīng)懵了，覺得剛才想亂七八糟的自己很自作多情，羞得從書包把書拿出來，惡狠狠地……開始學(xué)習(xí)。

    邊學(xué)習(xí)耳朵還不老實，一會聽到賀然洗澡，一會聽到賀然進(jìn)房間沒有關(guān)門。

    學(xué)著學(xué)著，似乎是這種歲月靜好的氛圍太過催眠，他也忍不住有些發(fā)困，打了個哈欠趴到桌上睡著了。

    一覺醒來時，他抬起胳膊揉眼睛，才發(fā)覺自己不知為何睡在床上，房間里黑漆漆的。他摸了摸身邊，空空的，賀然不在。

    許枕有點心慌，腳在床底扒拉，扒拉出那雙熟悉的兔子拖鞋。這時，他聽到客廳里傳來很輕的說話聲。

    有人來了？

    他悄咪咪站起來走到門邊，探頭往外看，剛好聽到賀然說：“把照片和視頻全發(fā)到論壇，江之恒的事情也可以放出來，帶動輿論，他以前怎么對付許枕的，你就用同樣的手段對付回去。”

    聲音很平靜，好像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但對許枕來說，這絕不是小事。

    許枕松開抓著門扇的手，顫顫巍巍地走出去，腳步聲終于驚動了賀然。

    對上賀然回頭的目光，許枕看到他手里的手機(jī)，看到他很快給對面說了句：“就這樣，掛了?！?/br>
    許枕直愣愣看著賀然，問：“之前謠言的事情，是誰做的，你早就知道了嗎？”

    賀然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沉沉的表情瞬間生動，像一個被輸入指令的機(jī)器，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你醒了，餓不餓？”

    許枕覺得有點怪，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這是我的事情，我不能知道嗎？”

    賀然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淡，靜靜看著他：“是許云澤，造謠貼是他讓江之恒發(fā)的?！?/br>
    “那……那他做小三的事情，還有那些照片？”許枕忽然就聯(lián)想到今天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是了，他就是覺得這兩件事有太過巧合的相似之處，相似到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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