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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問他。 正如蔚先生所說,那個時候,我只將他當(dāng)做恰好同校的公司老板,沒有喜歡他。平心而論,若是當(dāng)初蔚先生先向我告白,再向我提供幫助,我真的會同意嗎? 或許不會。 因為一旦明白了他的心思,我會怕自己日后給不起同等的回應(yīng),讓他難受。我清楚地明白,自己本質(zhì)是個不容易動情的人。 至于錢的事,四處借錢、貸款,逼自己一把,工作時拼到不要命的程度,透支健康也不算什么,都能扛得住。這樣一來,哪怕最后負(fù)債累累,總會有負(fù)擔(dān)得起的時候。 大概是我出神的時間有點久,蔚先生又湊過來,輕吻了吻我的鼻尖。 “不用想那么多,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開心了。”他低聲說,“何枝,你拒絕過太多人,沒有給過任何人走近你的機會。我明白原因,所以不想逼你,你懂嗎?” 他自己都在難過,卻還說不想逼我。 想來,這種無聲無息的溫柔,滲透在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所以我才總是覺得,蔚先生是個很好的人。 我凝視蔚先生的雙眼。 因為奶奶是法國人的緣故,他的五官更立體一些,所以看人的眼神,總顯得十分深情和專注。曾經(jīng)我以為無論是誰,被他注視時都會有被重視的錯覺,今天才明白,那份“錯覺”或許是獨給我的。 我忍不住勾唇,彎起眉眼看他。 “其實,我也喜歡蔚先生?!?/br> 蔚先生呆住,足有好長時間都沒有動彈,只神色木木地看著我。過了許久,他放下了捧著我臉頰的雙手,手足無措地虛張五指,眼神閃爍地問我。 “真的嗎?” 我輕笑點頭:“真的。” 喜歡應(yīng)該是件酸澀卻干脆的事,不該讓它蒙塵。 “我、我……” 蔚先生第一次說話這么猶猶豫豫,他甚至不敢再抬手觸碰我,半晌沒有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他半蹲在我身前,矮了我一些,再加上如此謹(jǐn)慎小心的神態(tài),顯得有點可憐的意味。 于是我俯身,吻了他一下。 蔚先生:“……” 他霎時瞪大了眼。 我朝他笑了笑,正準(zhǔn)備直起身子,蔚先生卻忽然用右手扣住我的后頸,將我拉了下去,在咫尺之間壓抑地問:“何枝,我可以吻你嗎?” 他的力氣很大,寬厚溫?zé)岬氖掷卫握瓶刈∥业暮箢i,我退無可退。 于是我們交換了一個情意綿長的吻。 無關(guān)情-欲。 一吻結(jié)束,我撫摸著蔚先生的眉峰,對他說:“看來,我們都要做出點改變才行?!?/br> 蔚先生蹭了蹭我的掌心:“你說,我改。” “不如——”我頓了一下,“先和清醒的我,說重要的事?” 蔚先生的動作一停。 “……” 我笑了,針對他先前的猜測,一一給出答復(fù)。 “其實,我不在乎什么高冷不高冷,也并不討厭一驚一乍的人;倒是的確認(rèn)為做比說重要,但是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不介意對象太粘人,只要不是無理取鬧;如果愿意把生活中、工作上的瑣事分享給我,我會很開心。” 聽我說完,蔚先生似乎很是高興。 他眉眼飛揚地解釋說:“我平時不和你說自己的私事,一是認(rèn)為你不喜歡;二是我和蔚家的大部分人都關(guān)系一般,甚至敵對,不想你攪進(jìn)那些糟心的事?!?/br> “好,我知道了?!蔽覇?,“不過我還有一個疑惑?!?/br> “什么?” “為什么蔚先生最初總帶我去朋友的聚會,后來卻再沒有過?” 因為這件事,我以為他已經(jīng)開始對我感到厭煩、冷淡。 甚至懷疑他是認(rèn)為我的身份,帶不出那樣的場合。 蔚先生先是仔細(xì)想了片刻,像是在思考我說的是什么事。隨后,他眼神游移了半分,回答說:“聚會的事嗎……因為那時候你答應(yīng)了我?!闭f到這里,他微妙地停頓了兩秒,這才繼續(xù)說,“我忍不住,想炫耀。” 我:“……” 回答過之后,蔚先生忽然理直氣壯起來:“我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不值得開心嗎?” 我:“……” 他繼續(xù)說:“后來,我發(fā)現(xiàn)你并不喜歡那種場合。而且你太好了,總有人想接近你,所以……” 蔚先生點到為止,我卻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又是沒必要的誤會。 我嘆息:“因為那幾場聚會,我一直以為,蔚先生有其他喜歡的人?!?/br> “怎么可能?”他峰眉一擰,語氣狠厲了幾分,“誰說的?!” “黃總?!?/br> “黃爭鳴?” 我點頭。 “那個混蛋?!蔽迪壬鏌o表情地站起身,朝外走去,“我去把他弄死?!?/br> 我拉住他:“蔚先生,冷靜?!?/br> 他反握住我的手,沒有用力:“冷靜不了?!?/br> “黃總是蔚先生的朋友——” 話未說完,蔚先生便神色郁躁地說:“姓黃的算什么朋友,不過是暫時有合作而已?!?/br> 說著,他狠狠踹了一腳茶幾,罵了好幾句。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暴怒的樣子。 我想安慰蔚先生,卻發(fā)現(xiàn)他握住我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真的這么生氣嗎? 我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眼眶不知何時又紅了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