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開國皇帝的獨女 第59節(jié)
“民族大義,國之大義,竟然不及你們的私心,你們有何資格食君之?受民供養(yǎng)。” 哎喲,這位玉嫣姑娘的殺傷力非同凡響,聽聽人家一番擲地有聲的話,叫在場的人都聽得分明,百姓們中總有人那識文斷字的人,大聲地喊道:“說得好。若無國,何有家。” 蕭寧萬萬沒有想到能碰上這么一個神助攻,實在是太難得了! 有些話,哪怕作為當事人,真心所為,也能夠反擊于人,可要是辯駁,總是大打折扣的。 由局外人說出便截然不同,簡直能扎得人心頭直痛,又能引起人的共鳴。 “長史,奴自知身份卑微,奴之言,真真假假,整個司樂坊都可以作證,望長史明察,斷不能饒了這些惡人?!庇矜躺縿尤诵?,更覺得不夠,可不得繼續(xù)再接再厲,目的只有一個:讓這群人死! 孔鴻板著一張臉,一時并未作聲,這時候人群中有人喊出,“長史,不能放過他們?!?/br> 可不是嗎?這可不是尋常的小事,簡直是心無國家大義,唯一己之私。 不說其他,只一點。 若是蕭諶出事,雍州接下來何人可以抵御胡人? 不會有人覺得,世族殺了堂堂的驃騎將軍,又能饒得了他手下的精兵強將,這一殺,必是要血流成河! 彼時雍州內亂,胡人并不傻,豈會不懂趁此機會攻城略地? 城若破,家何存? 顯然,隨著玉嫣一番話,有人惹起了眾怒。 蕭寧打量的視線落在玉嫣的身上,顯得趣味。 玉嫣能說出這番大義凜然的話,可見是個飽讀詩書的人,這樣的人和世族們有仇,不會是原本就是世族出身吧? 念頭一閃而過,蕭寧有意會一會這位。 “閉嘴,閉嘴。你們一群賤民,有何資格在此指手畫腳?”劉郎君惱羞成怒,大聲地喝斥,揮動雙手,想讓在場的百姓全都走開,走得遠遠的。 然而適才他有意鬧事,否則也不至于呆在門口大鬧。 有所謂的人證物證在,完全可以求見孔鴻,將證據擺到孔鴻的面前。 偏他動了小心思,以為孔鴻必然有意將世族一網打盡。為了救親爹,也為了救自己的小命,他在門口這里嚷起來,想著能鬧多大就鬧得有多大,無論如何也要救人成功。 不想事與愿違,他是嘗到了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氣得他怒火中燒,口不擇言。 “賤民?縱為賤民亦明何謂國家大義,枉你自小飽讀詩書,連賤民都懂的道理,你不知?豈不是證明你連賤民都不如?”玉嫣這一張嘴那叫一個不客氣,懟起人實在是扎心。 孔鴻越聽越是覺得,現如今的娘子們竟然都這般的厲害嗎? 看看她們一張嘴說的話,簡直不給人活路! 眼神往蕭寧的臉上瞟,注意到蕭寧那帶著贊賞歡喜的臉,好想捂臉??! 蕭寧注意到孔鴻略有些僵硬的臉,意示他差不多了,可不能再這么繼續(xù)下去。 這一點孔鴻收到了,畢竟有位郎君說不過人家,已向要上手了。 當著他們驃騎將軍府的面打人,這是拿他們驃騎將軍的人當成死人了嗎? “把人拉開。劉郎君,人證是你帶來的,你是想不認?”孔鴻也是個壞心眼不少的人,如此一問,完全就是給人挖坑! “我當然不認?!眲⒗删蝗藬r下,動不得玉嫣,并不肯就此罷手,硬著脖子大聲地回應。 “物證你認不認?”孔鴻繼續(xù),劉郎君被一噎,他倒是不至于完全沒有腦子,馬上明白其中的問題了。 利于劉家的證據認,不利于劉家的人證不認。這可都是他帶來的。由得他全權做主了? 劉郎君指向玉嫣道:“此不過一介伶人而已,奴籍,她的話不能作準?!?/br> “喲,你是不是忘了,人是你帶來的?你道她的話作不得準,長史愿意聽你提出人證出供詞時,你為何不言,這是伶人,奴籍,她的話作不得準?”人群中有人不客氣的明嘲暗諷,毫不掩飾對劉郎君的鄙視。 劉郎君冷笑道:“證據確鑿,上面是崔家主親筆所寫,不信你們大可安排人去搜崔家,字跡對比;此女或許可能受人指使,這才誣陷于我們?!?/br> 反正還是想把局面扭轉,一番說辭的說服力雖然不夠,多少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用。 “你有何證據?”孔鴻等著某位舉證,玉嫣接話道:“誣告反坐?!?/br> 嘖嘖,這是連律法也有所了解啊,蕭寧更是樂了,對于這樣的一個小娘子,著實的覺得不錯。 “你......”這邊的劉郎君聽到這話,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孔鴻高興了!一個原本就瞧不上劉郎君作為的人,見著人把小郎君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用他出手教訓人,實在是太好了! “行了行了,有話進去再說?!笨坐櫼捕靡姾镁褪?,看現在的情況,分明是利于他們的。再鬧下去,年輕的人可許能按他們想的去做,老的這些,可就未必了。 孔鴻一個轉頭看,得,蕭寧早就進去了,態(tài)度夠清楚的了。 “長史,證據確鑿,何以再言?先前他們攻擊驃騎將軍府,欲證清白反呈人證物證再證其罪,當處置他們以儆效尤?!比巳褐械娜死^續(xù)開口??坐欁屑毜匾豢?,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留著小山羊胡子,說話的時候透著一股子迫不及待! “大興還有王法。濫用私刑,我等與他們何異?”孔鴻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辭嚴,威嚴不可侵犯。 再心急的人,都不能要求孔鴻目無王法。 “你們,跟我進去?!笨坐欀钢巳几希且晃蝗巳褐泻盟瓶礋狒[的人。 這樣的情況下,人群都連忙散去,那位中年十分不解,“此事與在下無關,為何要在下入內?” “閣下瞧來甚是關注此事,故請閣下入內一觀結局,你不愿意?”孔鴻一臉驚嘆,他分明是有意成人之美,竟是他誤會了? 中年男子動作一頓,孔鴻不由分說地道:“請這位郎君入內?!?/br> 驃騎將軍府的人既然得令,立刻上前,二話不說地朗聲相請,“請?!?/br> 這架式,若是對方不愿配合,那可就要不好意思了,他們準備動粗! 中年男子面上一僵,終是莫可奈何,一道入內。 其余人,既然是事中人,誰也休想躲得了。 孔鴻好奇的是,蕭寧哪兒去了? 他倒是不至于不知道怎么處理眼前的事,只是他覺得這些人相互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眼前所見的而已。 蕭寧這個時候忙活的正是他現在所想的事。 察覺不妥的不僅僅是孔鴻,蕭寧看得出來玉嫣這位伶人非同一般,司樂坊,想弄清楚一個人的來歷對蕭寧來說并非難事。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蕭寧正在見一個人,負責司樂坊的人。 這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子,一身大紅的衣裳,瞧見蕭寧身上的衣裳時,面上一僵,連忙同蕭寧賠罪道:“不知小娘子喜好,沖撞小娘子,望小娘子恕罪?!?/br> 蕭寧一聽她告罪,再看她身著衣裳,不以為然地道:“人之所喜,各有不同,談何沖撞?!?/br> 以卑犯尊,連這衣裳也頗有講究,蕭寧不認為這算冒犯,并未放在心上。 “請坐。”蕭寧說得和善,意示這位管事坐下,不必客氣。 “唯?!迸討宦暎兆谑拰幹?,蕭寧有禮詢問:“請管事來,想問的是玉嫣一事?!?/br> 既然玉嫣敢說請司樂坊的人一起做證,必是同司樂坊的人早有明言,作為負責人,必不可能不知諸事。 “玉嫣一向是我們坊中最叫達官貴族喜歡的伶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惫苁螺p聲地夸贊玉嫣。 “看得出來。不過,玉嫣姑娘前來指證的人不在少數,聽她提起,司樂坊的諸位也能作證。此事不知管事知知幾何?”蕭寧面帶笑容地提起,并沒有仔細地說起所謂的事情都是什么,含糊而論。 管事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蕭寧道:“既是牽連甚廣,理當徹查。真真假假,總要辨?zhèn)€分曉?!?/br> 此話何嘗不是在表明蕭寧的態(tài)度,她不是隨便由人忽悠的人,尤其這件事牽扯的人眾多。 “小娘子想問的究竟是什么?”管事并不好忽悠,蕭寧到現在為止并未明言,只是一味的讓管事說話,管事慎重,反問個明白。 蕭寧驚嘆地反問:“玉嫣只道問起你們司樂坊的人,必知何事,難道是假的?” 聽語氣竟然是要懷疑玉嫣了。 “誣告反坐。管事應該知道?!笔拰幉唤o管事太多的時間思考如何的應對,已向繼續(xù)點明。 “小娘子?!惫苁侣勚严蚬蛑保拰幰话菹?,連忙地道:“小娘子明鑒,奴雖出身卑微,卻也懂得覆巢之下無完卵。雍州生死存亡,非一人之事,與奴等息息相關。” 話說得十分大氣,蕭寧感嘆啊。伶人都有如此氣節(jié),無論真或是假,能說出這樣的話,必然心中有國。瞧瞧那些為了一己之私要置蕭諶于死地的人,可曾覺得羞愧? “管事和玉嫣姑娘心存雍州,此心我知。然縱這些世族有心置我蕭氏于死,蕭氏若與你們一般無二,不辨是非,只憑喜好,思一己之利,與他們何異?”蕭寧也會忽悠人。 管事是蕭寧請來的人,目的為何其實夠明顯的。 管事在司樂坊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的,心里清楚人性的丑陋。 蕭寧是想對付世族們不假,他們圖謀為何,蕭寧已然心中有數。這樣的情況下,蕭寧能放過他們,容他們活到現在,她有所圖謀不假,更多也是不想大開殺戒。 管事驚嘆地抬頭,訝于蕭寧的意思。 “小娘子之意?”管事確實想不到,面對想置蕭家于死地的人,一個又一個的人送上鐵證到蕭寧的面前,聽蕭寧的意思,她竟不打算利用到底? “玉嫣的來歷,旁人不知,管事不會不知吧?”蕭寧終于問到重點,流露出她對玉嫣懷疑。 管事臉上的神色立刻變得晦暗不明,嘴角微僵,卻又很快的恢復平靜道:“司樂坊的伶人,多是官犯之后,這一點若是小娘子所知不多,大可請長史一查。” 蕭寧一直都在注意管事的表情,馬上明白她的猜測是對的。 “我自會去問,如今卻是我在問你。管事不知?”所謂管事,既是掌管司樂坊,司樂坊的任何一個人的來歷她都該心里有數的。 不知,也可以算得上失責! “當然知道,當然知道?!惫苁卵劭词拰幪羝鹈碱^,年幼的小娘子讓人感受到一股壓迫。 “那便說來聽聽。不得有半句虛言。區(qū)區(qū)的司樂坊,若是不想在雍州好好的呆下去,我可以成全你。”威脅人是蕭寧最不愿意做的事,但有時候不威脅人又不行。 管事臉上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這一刻盡都斂去了。 “小娘子說的哪里話,奴不敢妄言。只是各世族對蕭家做下的事,難為蕭家大度,竟無意計較?”管事顯然是在打聽蕭寧的心思,意圖弄清楚蕭寧為何要弄查探玉嫣的來歷。 蕭寧瞥過管事,“難道驃騎將軍府如何處置世族,你們能管?還有,你如何知曉我驃騎將軍府出事了?” 最后一點尤其的關鍵,蕭寧做事的時候有意把事情鬧大,讓世族們都看到蕭家人如他們所愿的出了大事,看起來像是中了世族的計。 然而人進來了后續(xù)的事,蕭寧下了嚴令,不可外傳。 唯有做賊心虛的人,才會急于弄清楚他們家的人,怎么來了驃騎將軍府不回去了。 司樂坊,不管是玉嫣或是眼前的管事,看起來都對他們蕭家的事很了解。 蕭寧沉下了臉,凜若冰霜。管事的心咯噔直跳,暗嘆自個兒竟然松懈了,原以為這是一個小娘子,不足為懼,想套蕭寧的話不成,反倒讓蕭寧套了她的話。 “小娘子當知,我們司樂坊人來人往魚龍混雜,消息難免也靈通,奴也是偶然得知?!惫苁卵杆傧氤鲆粋€好借口,保證能說服蕭寧。 蕭寧心里有數,這司樂坊,怕是有不少的秘密。 “我只要知道玉嫣的來歷,管事顧左右而言他,這是何故?”蕭寧隨意地問,狹長的眼眸掃過管事,無聲宣告她的耐性已向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