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開國皇帝的獨女 第205節(jié)
蕭諶對于這不知死活,非要給蕭寧定個罪的人,只是一聲冷哼。 “劉副將,朕方才問你的問題,你并未回答。”劉副將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就喜歡看蕭諶懟人懟得他們無話可說,吃癟又不敢說出來的樣兒。結果突然被蕭諶點名,抬起了頭。 “陛下,請陛下不可偏袒,當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币豢词捴R想轉移話題,那是絕不許! 蕭諶走了下來,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只是聽著蕭諶的腳步聲,有人的心提了起來,怎么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事情該一樁一樁的來,你們的責罰朕是給了,但你們挑起的事,并未完全解決?!笔捴R已經(jīng)站在了開口的人面前,這一位四十來歲,跪地不起的人,看著蕭諶的鞋面,穩(wěn)穩(wěn)當當,如同蕭諶的聲音。 “劉副將?!笔捴R又喚了一聲,劉副將早反應過來了,只是有人幫他轉移注意力,他自是求之不得。 結果蕭諶根本不給他機會,再一次喚一聲,劉副將自然沒有把蕭諶方才的問題忘掉,但那樣的問題,不是要人命嗎? “陛下和公主,為何要末將等只能擇其一,若是非要選,不如陛下將末將等全都分成兩半。 “陛下若與公主相爭,非讓末將等擇其一,是要讓邊境不寧,天下大亂,請陛下三思?!?/br> 劉副將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將這一番老實話說出口,單膝跪下,朝蕭諶亦是抱拳,懇請著蕭諶,萬萬不可生出此心。 蕭諶很是滿意,想不到一個小將竟然會讓他有意外的收獲。 “聽見了?”蕭諶此刻問落下,望向面前的人,人都蹲下了。 本來因為蕭諶站在跟前,壓力已然極大的人,再聽到蕭諶一問,汗淋如雨,更是追悔莫及,他怎么就當這出頭的人呢? “臣聽見了?!睙o奈之下,唯有老實地同蕭諶回答,他都聽見了。 “聽見了有何感想?”蕭諶自然知道他聽見了,除非不長耳朵的人,否則離得那么近,豈會聽不見人話。但這不是重點,而是格局,見識。 有苦難言??! 這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內心的崩潰,蕭諶等了半天也等不到答案,心知是不會有的,冷笑地道:“這就是你們文臣素來看不上的武將。你們自詡比武將高人一等,然而,就是你們看不上的武將,他們如何? “這天下江山,若無他們浴血奮戰(zhàn),不畏生死,你們能安享太平? “不知守境之苦,盯的是權勢地位。你們瞧不上他們,只不過是因為你們多讀了幾本書,比他們多識幾個字。論天下格局,你們識文斷字者竟不如他們。 “你們,費盡心思挑朕公主的毛病,無非是因為朕的公主有功于天下,有功于大昌,你們畏于她功高,巴不得挑得朕與公主相爭相斗,好讓你們漁翁得利。 “偏是你們看不上的武將,他們知道一個道理,內亂若起,天下不寧。你們心心念念的不太平,卻是他們費心要守護的太平?!?/br> 蕭諶越說,這心下越是冷。 一顆為天下的公心,和讀多少書有很大的關系嗎?說有關系也有關系,說沒有關系也是沒有關系。 至少站在蕭諶的身后,真心為蕭諶好,也是為這天下好的人,在這朝廷上,各自一半吧。 “你可羞愧?”蕭諶是不把人打擊到底不肯罷休。再有此一問。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的人,確實羞愧萬分,他從未如此丟臉。 “臣知罪?!比斯蛑?,再拜之,究竟是真知罪,或是不得不認罪,蕭諶不是他肚里的蛔蟲,自問不想繼續(xù)追究到底。 蕭諶的目的已然達到一半,借一人,警示天下,至此,蕭諶要繼續(xù)下一步。 “經(jīng)此事,諸位都有何感想?”蕭諶轉過身,這個時候問著人,無非想知道,在場的這些人里,究竟他們有沒有心。 孔鴻第一個出列,申請發(fā)表感想,蕭諶示意,孔鴻已經(jīng)接話道:“陛下,文武分班,臣請陛下此后文武不相統(tǒng)屬,武職單列,另設機構管轄,為軍事法庭,不知武事者,不得橫加干涉軍事。” 這一點,恰好就是他們唱這一出戲要達到的目的。 姚圣面露驚色。這一出,啊,其實軍中大權全在蕭諶和蕭寧的手里,別的人根本沒有插手的余地,不過登基的時候過于匆忙,倒是顯得沒太把軍隊方面的事放在心上。 可是,蕭諶和蕭寧這對父女沒想好怎么弄軍隊的事,偏有人先鬧出來,你鬧就鬧吧,竟然往蕭寧頭上鬧,那不就是逼得蕭諶出手,先把你們想插手的事解決,好讓你們都死心。 其實姚圣吧,還是挺開明的,乍然一聽孔鴻的提議,心瞬間提起。 可細細一想,看了看這地上跪著的人,不得不說蕭諶和蕭寧都是有先見之明的人,看看人蕭寧剛打了勝仗,一群人就想對她指手畫腳,壓根不考慮蕭寧立下的功勞,那是一統(tǒng)天下,安定邊境的功勞! 就憑這樣的功勞,凡要定其罪,是不是應該好好想想,仔細找找有沒有什么實證,切不可冤枉了人? 蕭諶道:“朕最中意的就是左仆射的一句話,從今往后,不懂軍中之事者,再也休想指手畫腳?!?/br> 一個皇帝說出這樣的話,姚圣立刻進言道:“陛下,權無人監(jiān)督,必將為天下亂,望陛下三思。” “朕只是喜歡這句話罷了,不懂裝懂,在他們一知半解的地方指手劃腳,難道在你姚卿看來理所應當?軍事,不由文人指手畫腳,并非再無掣肘,左仆射也說了,會另設機構監(jiān)督軍隊,是以,軍隊永遠不會因為不再接受文人的監(jiān)督而變得無人監(jiān)督。” 蕭諶一條一條的反駁,提醒了姚圣,他并非要將軍隊變成一人之獨物。 姚圣聞之便無話可說了,只要不是失去約束,無法無天,懂的人來管,當如是。 “是以,鎮(zhèn)國公主放走西胡汗王一事,朕會讓這件事進入審理,而不會棄之不理,如此,諸位可滿意了?”蕭諶準備了這些,最后掃過一直揪著蕭寧之錯不放的人問了。 一眾人的表情其實并不算好,蕭諶的態(tài)度,挺叫他們在意的。 蕭諶對蕭寧的庇護,眾人也都看在眼里,自不會以為,蕭諶答應的審理,最后果真審得明明白白。 “軍中大事,關系重大,一場仗想打好不容易,難道你們以為,贏一仗不費吹灰之力?不需要早做準備?而所有的計策,更應該公之于眾?”蕭諶一眼便看穿這些人心中的想法,然而他也有他的想法。 “臣絕無此意?!币宦犑捴R質問,都明白一個密字關系重大的人,既能說出他們一直都在意,也謹守的規(guī)矩,絕不輕易對外公布計策一事。 蕭諶是很滿意他們如此回答的,點了點頭道:“如此,還有旁的事嗎?” 關于蕭寧的爭議,一樣一樣蕭諶親自出面駁回。 “公主有違陛下詔令,蔑視朝臣,當如何?”姚圣都總結出來,事有則三,前面兩條蕭諶解決了,現(xiàn)在還有一條。 當?shù)娜嗽傧肫?,也不能明著來,所謂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蔑視朝臣,這是無視天下士子? “右仆射,兩位侍中,你們是當事人,你們說呢?”蕭諶對于這個問題,爽快無比地扔給正主兒。 “陛下下令公主跪于太廟中反省,不得見外人。因臣等懇請,陛下另下詔令,命臣等去見公主。公主見與不見臣等,皆是奉陛下詔令,算不上無視君父,更不算蔑視于臣等?!币κゴ鸀槌雒?。 他是世族出身,他說話的分量,比起水貨和鐵全,更能堵住世族們的嘴。 總結的話說完,有人不服,“姚侍中,你這是偏袒公主?!?/br> “是某偏袒、?敢問爾,爾等指責公主無視君父,蔑視朝臣之過,因何而起?”姚圣不怕質疑,面對質疑,請人說清楚就好,誰還怕誰?完了不等對方回答,姚圣已道:“正是因某與右仆射,鐵侍中奉陛下詔令,前往太廟探望公主。然陛下早有詔令,命公主于太廟反省。既是反省,當以自修,公主謹守陛下之詔令,不該?” 問題有了,好啊,大家攤開的說,誰有理誰就用不著怕誰。 聽著姚圣的話,那直接無視蕭諶先前詔令的人,真真是無話可說。 蕭諶樂了,關于蕭寧的過錯,前面兩個他親自上場解決,余下的,就得讓其他人出手。他一個皇帝,用不著樣樣都出面。 “可還有其他事?”蕭諶心情愉悅地有此一問,一眾人看了看蕭諶,又看了看姚圣,另外的兩個正主,水貨和鐵全,看他們的態(tài)度,完全不覺得蕭寧的反應有何問題。偏有人小題大做,正是想挑起大昌朝堂不得安寧。 不安好心的東西,莫不是以為天下都是蠢貨,任由他們隨意擺布? “無事退朝吧?!毕胂肽懿荒墁F(xiàn)找找話說的人,左思右想,愣是沒想出個所以然,蕭諶能一直等著他們挑刺? 時間長著,將來這些人只會越來越精,在此之前,先趁他們傻乎乎的時候,能跑多快就跑得多快。 蕭諶走得當機立斷,絲毫不曾遲疑??坐櫯浜蠠o比的相送,其他人,沒想好怎么跟他吵的人,自也不樂意蕭諶再留下,人走了就走吧! *** 朝堂上的動靜,在太廟里打著反省之名,實則逍遙自在無比的蕭寧,很快便聽說了。 齊妙聽了一嘴,苦口婆心地相勸道:“公主,陛下總是向著公主的,是以公主還是向陛下認個錯吧,錯認了,陛下肯定會讓公主離開太廟。” “你真這么覺得?”蕭寧之前覺得齊妙是個人才,這話一出口,蕭寧打了個問號。 “這個,這個。既然陛下和公主早有打算,也該把事做齊了,才不至于惹起眾怒?!饼R妙小聲地嘀咕一句,這架式,蕭寧笑了,“不錯,沒有看錯你?!?/br> 提醒蕭寧做戲做全套的,顯然齊妙是看出來了,蕭寧到太廟里壓根不是來受罰的,而是作為魚餌。 就算齊妙之前完全沒有想過這一層,蕭寧這些天并不避于齊妙,一日一日的就在太廟里吃吃睡睡,絲毫沒有要避一避齊妙的意思。 一開始齊妙震驚無比,但總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今天聽完朝堂上的事,齊妙懂了! 懂是一回事,齊妙更想說的是,蕭諶和蕭寧弄的這一出,真是把人坑死不償命。為的只是讓文武真正分領,互不插手? 蕭寧在外是說了罰跪反省的,當著齊妙的面,現(xiàn)在蕭寧連跪都沒跪一下,但蕭寧也太不把他當外人了吧。 想到這一點,齊妙的內心是激動的,他是想到了其中的可能。 “這些日子,你看著我在太廟安閑的過日子,是何感想?”齊妙內心很激動,現(xiàn)在不是激動的好時候,應該,還是,按捺住,尤其不應該在蕭寧沒有明說的情況下,表現(xiàn)出激動。 可蕭寧有此一問,齊妙震驚地抬起頭,怔怔地望著蕭寧,反應過來急忙地道:“公主的事,小的絕沒有外傳半句。” 生怕蕭寧有所誤會,隨后事情有變。 蕭寧笑了笑,“若是你外傳了,你以為你還能留到今日?” 話說得齊妙打了一個寒顫。其實看到蕭寧在太廟完全是休養(yǎng)生息,并無半點受罰的樣兒,齊妙最憂心的莫過于消息傳揚出去,讓已經(jīng)置身在輿論中的蕭寧雪上加霜,是以齊妙將接近蕭寧的事全都攬了,更是不許旁人隨意走動。 當然,這對外吧,他是稱不可驚擾蕭寧。 畢竟這位公主受罰至此,這心中帶了怨氣,不能沖旁人發(fā)作,這要是對其他人發(fā)作,誰又敢不受? 額。齊妙保證,他并沒有說太多,只說了前面一半的事實,其余的都是其他人自己想的,跟他沒有半分關系。 “在這看守太廟,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蕭寧突然有此疑問,等著齊妙的回答。 齊妙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不是的。小的只是一個粗鄙之人,能得魯王委以重任,小的感激不盡,自當恪盡職守。況且為人做事,總要有人去做。哪有什么大材小用?!?/br> 聽到齊妙這話,蕭寧更是對他贊賞有加,“你有這顆心很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將來你若位高權重了,是不是還能謹守此心?” “?。 饼R妙根本無法想象,蕭寧此話,他更是聽得一臉莫名。 “往后留在我身邊學習著,將來若有合適的位置,我再讓你做,你可愿意?”蕭寧看著齊妙傻乎乎的表情,終于丟出了今日想同他說的話。 齊妙緊張得不知如何開口,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手足無措的模樣,再次把蕭寧逗笑了。 “之前跟我說話一套一套的,口若懸河,怎么聽到這個消息,話都說不出來了?當真如此讓你意外嗎?”蕭寧笑歸笑,望著齊妙鄭重相詢。 說不出話的齊妙,連連點頭,很是迫切。 蕭寧道:“往后做人做事,記住你此刻的心情,不管在何時何地,一定不可松懈。今日我將你帶離太廟,可將來是福是禍,未知之數(shù),你未必會感激我?!?/br> “公主大恩大德,小的銘記在心。不管小的將來變成什么樣子,小的會一輩子感激公主的?!比说穆吩趺醋?,變成什么樣子都不是固定的。這一刻的蕭寧,愿意將齊妙帶出去,這對齊妙而言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將來的齊妙會變成什么樣子,決定權不在蕭寧,而在齊妙自己。 “走吧?!笔拰幤鹕恚R妙本能跟著蕭寧一起走,突然又停下了腳步,“陛下詔令公主在太廟內反省,未有旨意下達,公主不可外出,恐落人口實?!?/br> “這個不就來了?”蕭寧沖著門外昂起頭,提醒齊妙,雖然之前詔令未達,但這時候詔令已經(jīng)送過來了。 齊妙背對著外頭,聽到蕭寧的話,轉過身一看,只見孔鴻領著幾個內侍,已經(jīng)走上臺階。 “阿舅!”終于把文武之權成功分離,蕭寧滿心喜悅地朝孔鴻揮揮手。 孔鴻無奈的一笑,垂拱而立,“公主殿下。” 一個喚阿舅,一個恪守禮數(shù),謹守君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