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開國皇帝的獨女 第214節(jié)
“請阿翁慎言?!本退阒肋@是做戲,蕭寧也得表現(xiàn)出真實的情緒,斷然不許任何人出言辱及孔柔。 “慎言,你反了天了,竟然敢反駁我?在你心里還有沒有我這個阿翁?”蕭鈐這戲唱得實在是累啊,看他這漲紅了一張臉,又扯著嗓子的說話,蕭寧都幫著他累。 “正所謂父慈子孝,長輩不慈,談何兒孫孝之?阿翁迎面指責(zé),為的是朱家之事,然朱家何許人也?那是我們蕭家的部曲。以下犯上,欲圖謀害于人者,千刀萬剮都不為過。阿翁不問我受了多少罪,只在意朱家。在阿翁心中,朱家就比我重要?”蕭寧說到這兒,不斷地咳嗽起來。 蕭鈐更是氣極了,來回不斷地跺步,“反了,反了。你敢頂嘴?” “孫女并不認為這是頂嘴,正所謂事謂阿意曲從,陷親不義,是為不孝。孫女縱然年幼,蒙父母教導(dǎo),不敢視若不見,無視阿翁之錯。 “若阿翁以為孫女指出亦是錯,無論讓孫女受何責(zé)罰,孫女皆愿受之?!?/br> 蕭寧聲音再輕,該說的話必須得說清楚。 蕭鈐內(nèi)心亦是難以安寧,看看,看看吧,果然不愧是能打下半壁江山的人,這巧舌如簧,非尋常人可比。 說是說不過蕭寧的,蕭鈐思量這臺階如何下,這時候蕭寧往前一傾,一旁的侍女連忙將蕭寧扶住,一看,蕭寧昏過去了。 得,看了一眼的蕭鈐知道,他不用想臺階的問題了,蕭寧幫他完美解決。真真是貼心的好孫女! “太醫(yī)!快傳太醫(yī)。”蕭鈐心中大石松落,一旁的盧氏已然催促人趕緊尋太醫(yī),末了不忘狠狠地瞪了蕭鈐一眼。 蕭鈐冤啊,這戲怎么唱不是早就說好的,他就是按之前說好行事,怎么現(xiàn)在都成他的錯了? 反正,蕭鈐是沒有機會再問罪蕭寧了,昏倒的蕭寧被人扶了回去,盧氏跟著回去。太醫(yī)手忙腳亂一通,最后給蕭鈐傳回一句話,蕭寧需得好好休息,一定要好好休息。 “太上皇,莫不是公主有意裝病?”這時候,半天不作聲的吊形臉馮非仁,冒出這一句。 蕭鈐...... 雖然是事實,不過,蕭鈐的立場不一樣,同樣的事實,不同的立場,帶來的后果也不同是吧! “假的?”蕭鈐一副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可能,震驚地望向馮非仁。 “太上皇突然發(fā)難,公主豈會束手就擒,與太上皇相爭,太上皇是長輩,與太上皇對峙,只會讓公主居于下風(fēng)。可若是退了,公主被扣下罪名,日后又該如何同世人交代。于此時,裝病是最好的法子?!瘪T非仁為蕭鈐仔細的分析,越說越是覺得此事極有可能。 蕭寧,若不是有病在身,怎么可能由事情發(fā)展至今,一直沒有反應(yīng)。 由此也可以看出,蕭寧的病很重。 想到這里,馮非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頗是覺得歡喜。 蕭鈐一聽,氣呼呼地道:“她怎么敢?” 馮非仁抬眼看了蕭鈐一眼,這一位太上皇,枉他當年竟然是廷尉,長了這樣的一顆腦子,怎么就當上的廷尉?世族啊,都是這樣尸位素餐之人。 蕭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會被人鄙視。 不過,智商的問題,蕭鈐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必也肯定地告訴他,沒錯沒錯,他就是智商不夠當?shù)耐⑽居衷趺礃樱环戆。?/br> 他再不聰明,作為廷尉,多少也是攢了些經(jīng)驗,至少能辨別得出來,誰對他是真心,誰對他是假意。 眼前的這一位,心思活絡(luò),非是凡人,現(xiàn)在在他跟前再是表現(xiàn)得溫順,不過是想利用他達到目的;若他是個無用之人,只怕他是斷然不會多看他一眼。 “權(quán)衡利弊之下,太上皇以為公主有何不可為之處?”馮非仁是越想越是覺得,蕭寧定是能做得出這種事來的人。 一個能打下半壁江山的人,這腦袋瓜子有多好使! 觀蕭寧行事,一向是謀定而后動,因身體之故,不能出面反擊,不代表事到臨頭,蕭寧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面對蕭鈐的咄咄逼人,與蕭鈐相爭,非要論個是非對錯,才真真是下乘。 本來蕭寧便病了,一時氣急攻心,因此昏倒,說出去,誰又能指責(zé)蕭寧? 要知道最近這些日子,宮中早有傳聞,蕭寧的身體出了問題,一直養(yǎng)著,養(yǎng)到現(xiàn)在,宮中傳出的消息都是,蕭寧的身體并未好轉(zhuǎn)。 真真假假,若是太醫(yī)配合,誰又敢直指蕭寧假昏。 不得不說,蕭鈐再是咄咄逼人,蕭寧這一昏,所有的局都將被破。 “真真是狡猾之極?!笔掆j這一刻似是才信馮非仁的分析,氣不打一處來! “太上皇,鎮(zhèn)國公主如此行事,可窺見其人,必是做賊心虛?!边@個時候就得乘勝追擊,必須要讓蕭鈐這個太上皇對蕭寧越發(fā)不滿。 長輩教訓(xùn)晚輩之時,耍心眼的人用裝昏逃地,哪一個當長輩的會喜歡? 馮非仁就得火上澆油,再接再厲地道:“太上皇,公主這些年深得陛下寵愛,難免嬌縱,便是連對太上皇也少了許多恭敬,若不加以糾正,長此以往,誰能約束公主?” 必須得說,馮非仁挑撥人這手法,用得爐火純青,目光落在蕭鈐的身上,透著堅定?!疤匣适情L輩,陛下無暇管教公主,太上皇代為管教,何嘗不是對公主的愛護?!?/br> 嘖嘖嘖,蕭鈐也算是閱人無數(shù),沒想到在這雍州內(nèi),竟然還能碰上馮非仁這樣的人,死的都能讓他說成活的。 “朱家之事,可大可小,縱然朱家出面澄清,再鬧出縱炎一事,然真真假假,公主的嫌疑最大。太上皇當以查之,責(zé)令公主改正?!瘪T非仁忽悠起人無壓力。蕭評并未定案,都是道聽途說,馮非仁反正是努力讓蕭鈐認定,朱家起火一事就是蕭寧做的,因此,才有蕭鈐傳蕭寧質(zhì)問一事。 “不錯,正是?!笔掆j內(nèi)心感嘆著馮非仁這樣人物,想想他現(xiàn)在的人設(shè),就是一個老糊涂,憑人忽悠,必須得配合的頷首,認同馮非仁才是。 馮非仁得了蕭鈐的認可,豈能就此罷手,須得再繼續(xù)才是。 “當務(wù)之急,是要奪回鎮(zhèn)國公主的大權(quán),手中無權(quán),如何處置,陛下亦不必再有所顧忌?!瘪T非仁趕緊相勸,萬望蕭鈐別在這個時候遲疑。 但蕭鈐怎么可能不遲疑,擰緊了眉頭,顯得為難。 馮非仁如何看不出來,立刻道:“太上皇有所顧忌?” 蕭鈐點頭,“大昌能有今日,五娘厥功至偉,此時若是奪她之權(quán),不妥?!?/br> 馮非仁道:“太上皇此言差矣,大昌能得天下,多是天佑,就算沒有鎮(zhèn)國公主,依陛下才智,定然也能得天下。 “女子掌權(quán),牝雞司晨,顛倒乾坤,甚是不妥。陛下為公主所惑,不以為然,反而支持于公主。 “太上皇明鑒,若能撥亂反正,實天下之幸也。且太上皇膝下兒孫,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萬里挑一之人,由誰來掌權(quán)會比鎮(zhèn)國公主差?” 這迷魂湯灌下來的,蕭鈐實想捂臉。 家里的兒孫多少本事,蕭鈐就算從前不知道,現(xiàn)在哪里不知道。 一群人加一塊,怕是都斗不過一個蕭寧! 自以為是,真覺得是他所出,皆是人中龍鳳,太不要臉了! 蕭鈐忍住被人拍馬屁的尷尬,實在是羞愧不矣。 “此言不虛?!比套∧樇t,還得表現(xiàn)出與榮有焉,甚為認同的樣兒。蕭鈐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如坐針氈。 事到如今,就差臨門一腳了,好不容易把人引誘進來,蕭鈐再怎么難受也得忍著。 “不如太上皇親自尋陛下,同陛下提及,此事多有不妥,當以改之?!瘪T非仁眼看離目標又邁進了一步,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再接再厲,為蕭鈐出謀劃策。 “此事我早已提及。只是七郎不當回事,道這天下既然是五娘幫忙打下的,斷然沒有過河拆橋的道理?!笔掆j半真半假的說起,反正誰也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到底有沒有說這些話。 忽悠人,你忽悠我,我忽悠你,各自憑的都是本事。 “不知太上皇手中,可有得力之人?”馮非仁看得出來蕭鈐很是為難,顯然這個話題早已經(jīng)跟蕭諶提及過,只不過蕭諶一句都聽不進。 若不是蕭諶一心支持蕭寧,也不會讓他們?nèi)绱穗y為。 之前不是沒有人想過,利用蕭諶對付蕭寧,可惜事實證明,他們的想法并不能付之行動。蕭諶那里是鐵板一塊,無論外面怎么說女子掌權(quán)多有不妥,蕭諶皆不為所動。 若不然,也不會有人把主意,打到蕭鈐的身上。 “有倒是有。你的意思是,讓他們揪著朱家這事,上折請七郎收回五娘手中的權(quán)利?”這群人的目的,蕭鈐早跟盧氏料到了,還是想從眼前的人嘴里,得到一句肯定的答案。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太上皇若能出面,指責(zé)公主殿下不孝,此事必能事半功倍?!瘪T非仁還真是卯足了勁,非把蕭寧揪下馬不可。 蕭鈐當然知道,一個人若是被扣上一頂不孝的罪名,對她意味著什么? 最終蕭鈐還是沒能忍住的問:“你竟如此不喜五娘嗎?” 馮非仁萬萬想不到,蕭鈐有此一問,驚愣的抬頭,“太上皇說的哪里話,小人并非不喜于公主,只是女子掌權(quán),牝雞司晨,顛倒乾坤,小人只是不忍這世道,被公主一己私心,攪得不得安寧。” 說得倒是大義凜然。 “你可有私心?”指責(zé)蕭寧暗藏私心,為了爭權(quán)奪利,擾亂這世道乾坤,那么他呢?蕭鈐審視的目光盯著馮非仁。 馮非仁并沒有說得自己多么高風(fēng)亮節(jié),而是坦然地承認道:“小人希望趁此機會,嶄露頭角,叫陛下知道小人之能,讓小人有機會報效家國?!?/br> 蕭鈐對此也有他的看法,“想要報效家國有的是辦法,你該知道如今大昌取才不論門第,只看本事。我記得前些日子剛?cè)×艘慌?。?/br> 這話倒是不假,蕭鈐出入無類書院,每回考試取才,書院內(nèi)最是沸騰,院中書讀得不錯的人,都不會放過機會參加考試,希望能夠通過考試平步青云。 如果馮非仁要的只是一份前程,不應(yīng)該如此攪動風(fēng)云,而是通過考試,光明正大的嶄露頭角,憑本事平步青云。 “小人看到大昌朝堂上,既然有女子為官,心中甚是不平,若不將她們驅(qū)趕離朝廷,這樣的大昌朝,小人絕不進。”馮非仁對于女子為官一事,的確十分不滿。 寧可不急于一時的當官,也卯足了勁,必要將女人驅(qū)趕出朝堂不可。 而這些女人的領(lǐng)袖正是蕭寧,只要解決了蕭寧,其他人也就不足為患。 馮非仁深諳一個道理,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 蕭寧是憑戰(zhàn)功,還有安定天下各州的政務(wù)手段,才能立足于朝堂之上,無人可以撼動。 也正是因為有了蕭寧開了一個好局,令天下女人都看到了希望。加上蕭寧一番運作,也就有了如今朝堂上有女官出現(xiàn)的局面。 在馮非仁看來,男主外女主內(nèi),這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氖?。各司其職,才能保證家國安寧。若是不分里外,女人也想執(zhí)掌大權(quán),男人們難道還要回到內(nèi)宅,處理家中事務(wù)? 蕭鈐一開始以為,馮非仁如此積極的煽動他對付蕭寧,那是對蕭寧心生不滿,現(xiàn)在看來,他不滿的不僅僅是蕭寧,根本是對女子出仕為官一事,不能容忍。 其實站在蕭鈐的立場,只要有本事的人,別管男的女的,憑本事立足,縱然你不服,不想忍,也得服,也得忍。 看看蕭鈐這么多年以來,就是因為聽盧氏的話,縱然他不夠聰明,他也成為九卿之一的廷尉。 之后京城內(nèi)發(fā)生動蕩,一開始,他是舍不得拋下祖宗百年的家業(yè),舉族北上。 盧氏和蕭諶輪番勸說,加上京城局勢越發(fā)讓人捉摸不透,最終蕭鈐選擇聽盧氏和蕭諶的話。 事實證明,蕭鈐聽勸當時的決定的確救了他們蕭家。 想想留在京城內(nèi)的各世家,他們?nèi)缃袷呛蜗聢觯渴O碌挠钟卸嗌??就連盧家,那都幾乎死于曹根之手。 正是因為京城世族幾乎被滅,也就更讓蕭鈐暗下決定,他一個不夠聰明的人,往后別管做什么事,就得聽聰明人的話。 聰明人是不分男人或是女人的,只問這個人能不能擔(dān)負起家族的重任。 但凡這個人能領(lǐng)導(dǎo)家族更上一層樓,能夠不墜家族的名聲。無論這樣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蕭鈐早已暗下決定,都讓他上。 蕭寧現(xiàn)在對蕭鈐來說,就是一個能夠擔(dān)得起蕭家,也能扛得起大昌天下的人。 家里的那些兒孫們,但凡能有一個能比得上蕭寧的,他也絕不會愿意,讓蕭寧一個女郎沖在最前面,事事?lián)L(fēng)險。 看看現(xiàn)在蕭寧剛打了勝仗回來,沒有人詢問,蕭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v然蕭寧生著病,外面攻擊蕭寧的人,從未停止過。 誰家的孩子誰自個兒心疼,蕭鈐是挺心疼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盧氏提議,讓他出面引誘敵人,蕭鈐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 “你是個有志氣的人,很好很好?!笔掆j無論在心里,怎么不認可馮非仁看不起女人,不認同女人憑本事立足,要把女人趕回內(nèi)院,相夫教子。明面上還是得裝著對他贊賞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