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那不是黎秋白想要的結(jié)果。 果然還是一下刺激太過了啊。 在這個世界,黎秋白想做的,都做過了,他現(xiàn)在唯一的想要的,就是幻境結(jié)束,在這個幻境,他已經(jīng)沒有耐心再重來一遍了。 晚間十點過十,窗外驟雨初歇。 床邊吊水撤去,江非錦手背上抵著棉球,用膠帶固定著,他指尖微動,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視線內(nèi)模糊了一瞬,隨后意識漸漸回歸,他對這個房間的陳設(shè)并不陌生,這是黎秋白的臥室,床上的被子散發(fā)著一種熟悉令人心安的氣味,讓他這一覺都睡得很舒服。 他的記憶截止到他質(zhì)問黎秋白怎么舍得對公司下手,而后黎秋白說話,他耳邊模模糊糊聽不清晰,只能看到黎秋白嘴唇上下碰著,他想堵著那張嘴,讓它說不出那些傷人心的話語,緊接著就失去意識。 江非錦抬手將手背搭在額頭上,才發(fā)現(xiàn)手背上抵著的止血棉球。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 黎秋白端著一杯牛奶進門,看到床上霎時間朝他投過來目光的江非錦,醒了?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的位置,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牛奶。 正好,我要睡覺了,你是自己去客房睡還是黎秋白揚了揚下巴,似乎是在說就算他在這張床上睡,黎秋白也不介意。 事實上,黎秋白見他沒醒,本以為他明天才會醒來,也準備就這樣睡了。 對他來說,兩人睡過不止一次,在一張床上共眠,還沒到艱難到讓人在意的程度,但這話在江非錦眼里,就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了。 好像一覺醒來,感覺有什么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然變了。 我去客房睡。江非錦道,嗓音因為發(fā)燒而變得低沉發(fā)啞,又別具一番性感。 客房沒收拾。黎秋白道,在這睡著吧。 他說的是實話,客房平時也沒什么人睡,他都是當雜物間處理,不收拾一番住不了人,他也沒料到江非錦會在他家暈倒。 這時候讓江非錦一個發(fā)燒的人開車回去顯然過于絕情,也不安全,黎秋白坐在床邊,一手撐著床,隨意的端著牛奶一飲而盡,然后把杯子放在了床頭柜上。 他舔了舔唇道:你要想回去,可以給王秘書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江非錦: 所以他不太明白黎秋白問他睡客房的意思。 江非錦渾身沒什么力氣,他不想拿自身安全逞強,作為一個理智的成年人,早已不是少年時期那般爭強好勝死要面子了。 在江非錦沉默不語期間,黎秋白爬上了床,坐在了床的另一側(cè)。 他的床很大,睡兩個人完全不成問題,黎秋白拿起床頭放著的體溫計,遞給江非錦,量一下。 江非錦看了他一眼,垂眼接過,黎秋白拿著手機刷訊息,五分鐘過后,又將手攤在江非錦面前,他沒說話,江非錦只看了一眼,就抽出體溫計放在了他手中。 感情是假的,但兩人多年培養(yǎng)出來的默契還在。 黎秋白抬高手看了眼體溫計上的溫度,還是有點燒,不過比起之前已經(jīng)好了許多,他甩了甩體溫計,又起身越過江非錦身上下了床。 江非錦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他又出了臥室,還順走了床頭那個裝過牛奶的杯子。 沒過多久,黎秋白又回來了,拿著一杯溫水和兩盒藥,他拿出適量的藥放在手心,遞給江非錦。 吃吧。 黎秋白的照顧太過于自然,江非錦閉了閉眼,掩去眼底復雜神色,撐著床坐起,接過藥和水,一口吞下。 黎秋白又拿著水杯出了臥室。 江非錦很想問他,他做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敢問,他怕那張看似存滿溫情的嘴說出最為薄情的言語,割得人心臟生疼。 人的身體病了,連帶著心都脆弱了。 第9章 霸總的愛人9 房內(nèi)關(guān)了燈,陷入一片寂靜的黑暗,床上兩人隔著半臂寬,空調(diào)在黑暗里運轉(zhuǎn)著,黎秋白背對著江非錦側(cè)躺,身旁有人并未打擾到他優(yōu)質(zhì)的睡眠,他閉著眼很快入睡。 與之相反,江非錦身體倦了,精神上卻無法休息。 今天得知黎秋白相親,江非錦其實也在那家咖啡廳,他看著黎秋白和一個陌生的女人言笑晏晏的交談,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江非錦無法想象黎秋白的將來會和一個女人結(jié)婚、生子,組成一個新的家庭,那場景光是想象,就讓他嫉妒得發(fā)狂,他想服軟,想讓黎秋白回來,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他的自尊驕傲不允許。 他比誰都清楚,他們回不到從前了。 在得知黎秋白做出那種事時,江非錦心中愛恨交織,到如今已然分不清該用怎樣的心情來看待黎秋白。 黎秋白就像是朦朧的霧,看似在眼前,卻怎么也走不近,這種感覺太難熬了,江非錦總?cè)滩蛔∠?,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才讓兩人走到了今天這般地步。 隔天清晨,江非錦恢復了體力,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黎秋白的衣服,而他的衣服還沒洗,被隨意的扔在客廳中。 江非錦上班需要穿正裝,黎秋白表示他可以穿自己的西裝,兩人體型相差不大,黎秋白更為清瘦,但衣服套在江非錦身上倒也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黎秋白溫和周到如舊,江非錦卻是不太適應,他最后還是穿上了黎秋白的西裝,說會讓人還回來的。 黎秋白正吃著早餐,隨口道:不用了,一套西裝而已,反正我在你那的衣服也不少了。 黎秋白這話一出,江非錦緘默不言。 兩人自從將那矛盾擺在明面上后,黎秋白就沒再去過江非錦家中,而他的衣服也未曾拿回來,江非錦也沒有特意的去收拾過。 氣氛凝結(jié)半刻。 黎秋白攪拌著碗中的海鮮粥,道:你上班要遲到了。 江非錦:我是老板。 言下之意是他的上班時間由他決定。 黎秋白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看來江總挺喜歡我這? 明明之前已經(jīng)鬧的那般僵,昨天江非錦病倒后,兩人的相處模式卻越發(fā)的和過去相似。 不等江非錦反駁,黎秋白又道:多注意休息,現(xiàn)在公司也沒有我跟著你爭權(quán)奪利了,用不著這么拼命,畢竟什么都沒身體重要。 他說出爭權(quán)奪利時,仿佛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江非錦面上不顯,表情冷淡,只是手上扣衣服扣子的動作頓了頓,沒兩秒又順其自然的扣上襯衫扣子。 我走了,昨晚謝謝。江非錦突然又架起了那疏離的氣場,客氣的道別。 黎秋白混不在意,恍若未覺,低頭喝粥:慢走,我就不送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關(guān)門的聲響。 黎秋白無聲笑了笑。 他想明白,坐以待斃將希望放在江非錦悟透的可能上太過懸了,既然江非錦喜歡他塑造出來的那個形象,那他便一步步的摧毀他心中的印象。 所謂距離產(chǎn)生美,越是見不到越是會美化從前的回憶,如此便越是放不下。 兩人同處于上層圈子,想躲躲得開,想制造碰面機會也容易,黎秋白借口想?yún)⑴c家中事業(yè),跟著黎修明參加了不少宴會聚會。 他和江非錦也碰過幾次面,黎秋白一次又一次的挑戰(zhàn)江非錦的底線,故意時不時的拿兩人過去的交情出來膈應江非錦,效果看起來是不錯的,發(fā)展到現(xiàn)在,江非錦有意無意的在避著他。 難得一次休息,黎秋白被最近結(jié)識的同富二代好友拉去了酒吧。 深夜酒吧燈紅酒綠,勁爆的音樂環(huán)繞,男男女女一個個跟磕了藥似的在舞池蹦跶,黎秋白很少來這種地方。 他們沒有去包廂,在一樓找了個卡座,一伙年輕人坐在沙發(fā)上,一兩個人懷里還摟著個穿著暴露打扮妖艷的女人。 黎二少,怎么樣?不錯吧這里。叫黎秋白來玩的那人樂呵呵道。 黎秋白只記得這人叫張鋒武,家里獨生子,嬌寵集一身長大,導致成了個吃喝玩樂的草包,黎秋白和他打交道,還因黎家公司有個合作和他們公司談,黎修明當練手交給了他。 張鋒武喋喋不休道:去什么包廂啊,就是要在這,才夠嗨! 音樂聲大,他說話都是扯著嗓子在說,黎秋白但笑不語,偶爾拿起酒杯抿兩口,張鋒武給他介紹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穿著黑色深V長裙,一臉濃妝,身上夾雜著濃郁的香水味,給黎秋白倒酒時身體往他那邊傾斜,黎秋白側(cè)了側(cè)身拉開距離。 一群人去過幾次廁所,張鋒武見黎秋白不喜歡那女人,神秘兮兮的對黎秋白說今天帶他玩點新鮮的,隨后幾個打扮洋氣的年輕男人就被帶了過來。 黎秋白抬眼掃過,突然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稍作停留。 張鋒武注意到了,揮手叫那男人過來。 那男人外表一副英俊模樣,五官偏冷淡,不笑時看著還有點高冷,身穿白襯衫,下身一條緊繃的牛仔褲,緊緊包裹著臀部,線條飽滿,莫名的透著一種誘惑感。 黎秋白之所以注意到他,是他的眉眼有著江非錦的痕跡,微妙的重合感,并不明顯,相較而言,男人比不上江非錦那冷峻來的有氣勢,也不及江非錦那冷淡得有韻味。 張鋒武在一旁嘖嘖了幾聲,他道出來玩這幾次都沒見著黎秋白對哪個女的感興趣,原來這是性別不對啊,這次也是誤打誤撞撞上了,出來玩那就是得放得開。 男人坐在了黎秋白身旁,黎秋白沒在他身上聞到過于濃烈的香水味,總算是能舒服的呼吸了。 他問男人叫什么名字。 男人答道:可以叫我羽澤,羽毛的羽,光澤的澤。 黎秋白問了名字就沒再主動開過口,只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著話,羽澤挺會說話,逗得人開心,這點倒是完完全全的沒一點江非錦的影子。 卡座另一頭的吧臺,來來往往的人經(jīng)過,多道目光落在坐在吧臺上的男人身上,男人穿著白襯衫,領(lǐng)口扣子開了幾顆,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腕表,斯文中又帶著點不羈。 男人端著一杯紅藍參半的酒水,放在唇邊輕抿一口,那張俊美的臉煞是惹人注目,只是美人冷著臉,看著心情不好,身邊散發(fā)著冷氣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江總,我們還要在這里待多久???王秘書在他身旁扯著嗓子問。 江非錦側(cè)頭,淡聲道:你先回去吧。 王秘書猶豫道:這江總,你喝了酒不能開車。 知道。江非錦言簡意賅的放王秘書下班了。 王秘書看了眼時間,道:那江總你路上小心! 他也不太清楚怎的今天路過這個酒吧,江總就突然有興趣想上酒吧玩了,但玩又好像玩的不開心,平時江總也沒這愛好啊。 今晚江非錦見完了一個合作伙伴,談妥了流程,正要回公司,路過酒吧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跟黎秋白在一起的那些人,江非錦認識幾個,都不是什么好鳥,江非錦下意識就跟了進來。 隔著人群,江非錦看不太清卡座那邊的情況,但他知道,黎秋白身邊坐了一個男人,姿態(tài)親密,黎秋白也并沒有過于抗拒的模樣,這讓江非錦霎時間心情敗壞。 他很少有這樣情緒起伏跌宕的時候了。 前些日子黎秋白不斷的靠近他,接近他,試圖用過去的情誼打動他,不等他想明白黎秋白的用意,卻又讓他看到黎秋白來者不拒的一面。 他是他想丟就丟掉的垃圾嗎? 江非錦捏緊了酒杯,臉色發(fā)黑,眸色沉了下來。 另一頭坐在卡座上的男男女女玩起了游戲,氣氛熱鬧非凡,黎秋白不了解游戲規(guī)則,輸了幾輪,喝了好幾杯酒,待他慢慢上手,就很少有輸?shù)臅r候了。 桌上的骰子旋轉(zhuǎn),黎秋白又輸了,他愿賭服輸,端著酒杯又倒了一杯酒,張鋒武卻伸手攔住他。 黎二少,喝酒沒意思,選個別的。 黎秋白順著他手的力道放下酒杯,行,你說,怎么懲罰? 張鋒武揚眉擠出一個笑:這樣吧,黎二少。 他從桌上的果盤中拿出一顆小巧的櫻桃,捏住櫻桃的根部枝條,你把這櫻桃喂給羽澤吃,不難吧。 黎秋白一笑,行。 他伸手就要接過櫻桃,張鋒武的手又往后退了退,唉等等,我還沒說完呢,這喂啊,也講究,得用嘴。 周圍人笑著起哄,對他們這群人來說,這種尺度的玩玩鬧鬧真算是普遍的了,不過一般對象都是男女罷了。 坐在黎秋白身邊的羽澤抿了抿嘴,轉(zhuǎn)頭看向了黎秋白,比起其他的客人,短暫的相處讓羽澤對這位富少還是挺有好感的,不似其他富二代那么裝款,平易近人待人禮貌,相處起來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他舔了舔唇,驀地有些緊張。 黎秋白還沒說話,就感覺到一道帶刺的視線,如有實質(zhì)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存在感強烈,讓他下意識抬頭看去。 于是,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江非錦,那微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即便他看過去了,也沒有避開的意思。 第10章 霸總的愛人10 中學少年時期,江非錦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沉穩(wěn)內(nèi)斂,那時候的江非錦鋒芒畢露,為了賺錢,什么都能做,他從小摸爬滾打長大,身手敏捷,有力氣,就在一些場所里當打手。 黎秋白初次見他,是游戲廳有人鬧事,江非錦三兩下就制止了那人。 少年在人群中,看著桀驁不馴,渾身帶著刺一般,眉眼藏著冷傲,話少人狠,教訓起人來絲毫不含糊。 黎秋白接近他,也費了一番功夫,后來磨難受挫多了,人也成長了起來,越發(fā)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就連黎秋白有時候都摸不準他在想什么,就比如他說他喜歡自己,黎秋白聽到時,心下也是詫異的。 這么多年,江非錦變了,但黎秋白還是當初的模樣,只是將掩蓋在江非錦面前的那一層紗慢慢揭開,露出冰山一角。 但黎秋白看著不遠處站著的江非錦,恍惚間有一瞬仿佛回到了初見時見到的那個少年,眼底的冷意不加掩飾,好似能看穿人心。 黎秋白愣了愣。 黎二少張鋒武正想催促一下黎秋白,就見一個男人走過來,一聲不吭的拉住黎秋白伸出來準備接櫻桃的手,微微用力就把人從沙發(fā)上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