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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說魏崢變了許多,眼下一見果不其然。 麟衛(wèi)大多都是孤兒,同伴相爭相斗甚至相殺熬出來的人物。 認主子認令牌,絕不背叛。大概是因此,很多麟衛(wèi)都是陰沉麻木,魏崢也不例外。 這些麟衛(wèi)到她手的第一天,她就不多約束他們。不管是尋根找父母,甚至娶妻生子,只要完成她的事,便都無妨。 況且這些年魏崢為她付出良多,將麟衛(wèi)人數(shù)增長不少。 只是眼下要交給他的任務(wù),卻是去往西北沙漠找尋陳淮汜,且即刻出發(fā)。 她信他能做好,能做到。 不過剛剛認母就要別離,趙棠還是問他意下如何。 魏崢片刻便應(yīng)下:“等到回宮復(fù)命那日,微臣想求陛下恩典。” “什么恩典?”趙棠心生好奇。 “允微臣暫卸任侍衛(wèi)長,”魏崢想了想,道,“母親早年蹉跎漂泊,卻命不久矣,臣想多陪陪她?!?/br> 這是魏崢的孝心,趙棠默了默后當(dāng)即應(yīng)允。 魏崢出宮后,趙棠去了一趟南書齋。 離內(nèi)閣閣員及各先生到此看折子還余半個多時辰,她在此用午膳時,是洪公公給她布膳的。這洪公公一直在此處當(dāng)差,趙棠對他還有印象。只是她今日食欲不佳,每樣略用幾口,便讓人撤下了。 略洗漱,趙棠剛拿起一本折子,秋月便道:“四王爺來了?!?/br> 自趙桓在宮里當(dāng)差,趙棠每天都能看到他,她上朝他每日不落。偶爾碰上飯點他過來,兩人還會一起用膳。 禁衛(wèi)軍首領(lǐng)都是從白日巡邏到夜間,趙棠想著趙桓此前不受寵,但也沒吃過苦,說不定熬個幾天熬不下去了,沒想到他一天熬一天,居然就熬到了今時今日。 錯過了飯點,卻沒錯過飯后。 趙桓身著甲衣,只略略拱手與她行禮,便坐到她下首的圈椅上。 四王爺長得好,便是隨隨便便的姿態(tài)亦是端正矜貴的。 洪公公很識眼色,給他奉上新茶。 趙桓拈著茶蓋淺淺撇去茶面上的浮沫,喝了一口茶便放下:“你今兒用飯的時辰短,是御膳房的廚子做的東西不合你意?” 站在角落里的洪公公低著頭,耳朵卻豎起來。 “這宮里有多少你的人?我用飯長短都跟你匯報么?”趙棠目光不離折子,拿起朱筆在上面加上批注意見。 “又是冤枉我……我剛好在南書齋巡邏,轉(zhuǎn)了不夠一圈便見飯進飯出,就猜到了?!壁w桓說著便站起來,一步步走到趙棠那。 跟前罩著一個人,影子便將光給遮住了。 不知怎地,趙棠突然想起同源殿那日的陳淮汜了。那人就是高高大大的一團影子,看著就有些惴惴。 正想趙桓走近來是為何,一根長長的東西卻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趙棠被唬地略往后仰了仰身子,才看清他探過來的是一串冰糖葫蘆。一串八個九個差不多十來個,比手臂都要長了。 這么長,他剛剛進來時是藏在哪里的?居然是帶著這東西巡邏的么? “想不想吃?到了三四月,山楂可難得,正好我王府冰窖里還存了些??上牧舜蟀耄袅撕玫闹荒軠愐淮??!眴栔鸵呀?jīng)將糖葫蘆又往她這里探了探。 小時候趙棠飯量大,雖每日動著跑著,但偶爾會積食。正好冰糖葫蘆可消食,太醫(yī)說不妨吃著,比吃藥好。 眼下乍見這小時的零嘴,趙棠下意識地開口,咬住一顆糖葫蘆,將它自竹簽上拔下來。 略用力咬破,糖的甜硬,配上山楂的酸軟,酸酸甜甜,極熟悉的味道。 就這么一顆糖葫蘆,她的臉上就帶了幾分笑意,周圍都似亮堂了。 趙桓只略看一眼,便將剩下的冰糖葫蘆塞到她手里,等她抓穩(wěn)了,才退回至原來的圈椅上坐下。 口微干,他拿起桌上的茶盞急急喝一口,卻被燙到咳嗽不止。 趙棠看他這般陣仗不明所以,便示意邊上的秋月給他倒些溫水來,再給他遞上干帕子。 折子是沒法看了,收好這份放到邊上,趙棠認真吃起了冰糖葫蘆。 這冰糖葫蘆本就是市井才買的小零嘴。不過皇城中那些世家貴女也有饞嘴的,在外吃冰糖葫蘆不雅觀,自有侍女嬤嬤們服侍著將冰糖葫蘆切成小塊小塊,挑去籽兒,讓世家女們拿著銀釬子插著吃。 一樣?xùn)|西萬種吃法,她一直都是最便利的吃法。 趙桓收拾好自己,再端坐好時,便自顧自地飲茶,不去看趙棠了。 大概不看就不覺得違和,平常趙棠看著還算穩(wěn)重的,但吃著這小孩的東西,就有小孩的稚氣。 趙桓記得慶元帝看趙棠挺喜歡糖葫蘆,新鮮的山楂容易壞,府上不好存著這東西,外頭買著又怕人下毒,便讓太醫(yī)專門為她卷了果丹皮存好。有時是沒有山楂的季節(jié),果丹皮吃完了,就只給她泡些山楂水。反正慶元帝做她的父皇時,還是很細心認真的。 糖葫蘆吃了五六顆,趙棠就放下了。 趙桓在圈椅上靜悄悄喝茶,也不走,趙棠便有了幾分思量:“你這趟過來,是專門給我送糖葫蘆的?” 當(dāng)然不是,趙桓還拿著茶盞,卻不是喝的動作:“皇城兵馬司指揮史藺子言記得嗎?” 自是記得,是趙桓用幾箱賬本為別人換的實差。趙棠道:“他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