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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戰(zhàn)事膠著,陳大人失蹤,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不如就把藺子言安排過去。隨便安個前鋒將軍的位置,逢著打仗就讓他上,也算不枉此生?!?/br> 不枉此生,趙棠摩挲著雕龍紋座上的扶手:“他怎么得罪你了?” “怎么說是得罪,我看他風華正茂年紀正好,該是在戰(zhàn)場灑熱血的時候。阿棠,你便給他個機會?!?/br> 還真是得罪了,也不知怎么得罪的。趙棠道:“那不行,況且你來替他說算什么?他是沒有手腳,還是不能自己遞折子進宮?” 說到這個,趙棠忽然有個想法:“說到風華正茂年紀正好,四皇兄難道就沒想過去西北軍歷練一番么?” 第72章 困境 沙漠 眼下這般天氣, 尋常人都是穿春夏裝,但南書齋四處角落依舊點著炭籠子。 里頭怪熱的,趙桓看過來的眼卻有著冬日的寒:“你就這么看不得我, 想要把我發(fā)配到那偏遠之地,一年都見不到幾回?” 可那寒在驟然看到她嘴角邊上殘余的糖葫蘆碎糖塊, 又悄然變地溫和下來:“不過便是你想讓我去,我自己想去, 那張次輔大人拼著命都會反對的……” “步山河死,陳淮汜失蹤,西北軍心大亂。你是王爺, 正經(jīng)的皇室宗親代表朝廷安撫軍心, 有何不可?”趙棠又不是讓他去正經(jīng)打仗, 只要好好地杵在軍營中, 時不時出來鼓舞鼓舞士氣即可, “正好替我看看那西北軍的英姿?!?/br> 聽著就是個不容易讓人推卻的理由,看來她還認真想過此事的可行性了。 “阿棠,自你登基后, 我可是老老實實當差, 酒都少喝了,”喝酒都是有癮的,只是自當差后每日苦累, 他倒是不必借著酒意入睡了,“這樣的日子難道不好么?我又不是武將, 做這個禁衛(wèi)軍的首領每日巡邏都是勉強支撐的,到了那西北之地非死不可,所以你就別想著將我往外派了。我看我們兄妹兩個這樣日日見著,互幫互助就很好?!?/br> 只有他覺得好, 什么互幫互助,這宮里并不是沒有宮女內侍攙扶她伺候她??哨w桓卻偏要每日早早候在無極殿上,看她的步輦現(xiàn)身就主動上前來,非常自如地扶著她往龍椅上坐。 有時不怪張培元提防他,實在是趙桓做地過了。一日兩日就算了,日日如此。 他們以前的關系便那么好么? 除了偶爾用飯,趙桓三天兩頭還會送些宮外的新鮮玩意兒,今兒還帶了冰糖葫蘆來。 是,她都收下了??伤绞侨绱?,趙棠就越是不解。 他上次要的還是禁衛(wèi)軍首領的職,這次他隨口卻要將藺子言送到西北前線去,下次他又會想什么做什么。 不如先讓他去西北,盡皇室的責任。 “其實皇兄說的不錯,我們兄妹是要互幫互助的?!壁w棠學著趙桓平時的笑,對著人還真有幾分親近之態(tài),“如此便辛苦皇兄再助一次。我會安排麟衛(wèi)護你安危,待月余后你再回來。你放心,這禁衛(wèi)軍首領的位置會給你留著。當然,你若是還要別的賞賜,到時再說?!?/br> 趙棠當了女帝,平常待他還算平和,就算他對著她稱你我,她都從未說過什么,還像是在長公主府那樣。 可到底不一樣,尤其是今日還少見地顯露出上位者的威壓。 若是剛開始是試探,現(xiàn)在她就是做好決定,不容任何置喙反駁。 趙桓第一次生出后悔之心。 不該讓她那么順利地就登上帝王之位的。 當日是襄王跟王喜做的太過了,所以趙桓看到她浸染在血水之中那么狼狽,他竟生出心軟來。后來見她沐浴后一身嬌妍宮裝,襯地她有幾分難得的柔軟之態(tài),他壓根不能想象她自天而降,一敗涂地的慘像。 本就是當男子養(yǎng),又是皇太女,她該是女帝。 那幼帝血緣還跟她親近些,先帝的立太子詔書寫的那般明顯了,她對幼帝只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甚至幼帝死,她一滴眼淚都沒有。 若是真像楚王心中所想,他坐上那個位置,趙桓懷疑她就更不喜他了。 他還從未想過要殺了她。 如今趙桓發(fā)現(xiàn)便是她為女帝,她也不見得會多喜歡他。 甚至永遠都不會有喜歡。 不會有那日雪夜堆雪人,她對陳淮汜的笑。 因為他是皇兄,雖然是男子,但更是兄長。 早先他以為做皇兄很簡單,他只做皇兄就會滿足的。顯而易見,是他低估了自己。 絕不會滿足,絕不能夠。 況且自她為女帝,有些事情便由不得他。 趙棠可不是任他乖乖擺弄的人偶,她有千百個心眼,觀察你猜疑你,總不會按人的心意來。她自己就是個主意極大的,不會甘心受人擺布與約束,她要做那個站在上邊指揮的人。 不像其他人那樣好應付,他偶爾還真有點累了。 張培元進南書齋前,正好見趙桓從里頭出來。 是禁衛(wèi)軍首領,更是四王爺,張培元先與他打招呼:“見過殿下。” 今兒的趙桓看著很奇怪,不笑但也不是發(fā)怒的神色,看到他,只是與他點頭:“張大人就先進去吧。” 只是尋常的打招呼,沒有多客套的打算。 話落,趙桓就繼續(xù)往外走。 眼看他在宮道上走遠了,張培元才心中帶疑地進去南書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