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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瑩瑩自然沒有什么意見,心里卻在打鼓,這個杜充媛尋了由頭跟著過來討什么香料,該不會是另有所圖吧,可是她在皇后這里又能圖什么呢? 待陳瑩瑩走后,顧濛這才走到徐晗玉跟前來,細細打量她的眉眼,“你瘦了、也黑了,總算不是當年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殃國禍水了?!?/br> “皇后風采倒是依舊不減當年。”徐晗玉微笑著說。 顧濛自嘲一笑,“你何必寬慰我,今早起來梳妝,我都已經(jīng)生了華發(fā)了?!?/br> 徐晗玉微微有些詫異,顧濛生下了皇長子,又順理成章地登上后位,父兄能干,顧晏更是屢立戰(zhàn)功,無論如何日子應該過得舒心才是,怎么似乎不是這么一回事。 不過這世間事,本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徐晗玉自顧尚且不暇,也沒有余力能管別人。 想到自己的來意,徐晗玉垂下眼,“此番進宮非我本意,只得厚著臉皮又來求你了?!?/br> 顧濛卻打斷她的話頭,“你這字怎么寫的大不如前了。” 以往徐晗玉的一手簪花小楷可是她拍馬也難以追上的。 徐晗玉露出苦笑,“我的右手早已廢了,這是我用左手寫的,能這樣已經(jīng)不錯了。” 顧濛嘆了口氣,“還記得昔年你為了奚落我,把我誑去同你比試,還請了當時有名的大家,從琴棋書畫,倒詩詞歌賦,我可是輸了個遍?!?/br> 徐晗玉也想起了那些年少輕狂的往事,如今回想,恍然如夢。 “皇后如今自然是樣樣都能勝過我了。” 這話她說的坦然,歲月早就磨去了她不合時宜的傲氣。 顧濛靜靜地瞧著她,“你還記得當年北燕大殿上那個道士的批語嗎?” 怎么會不記得,他說顧濛天生鳳骨,說她則是—— “所得非所求,所求皆不得?!鳖櫇骶従從畛?,“你說他說得對嗎?” 徐晗玉點點頭,“那道士有兩把刷子,說的挺準。” 顧濛便也不說話了,她緩緩坐在她的鳳椅上,精致的面容在這莊嚴華麗的帷帳中忽明忽暗。 “你的來意我知道,但是我?guī)筒涣四??!?/br> 徐晗玉心中一動,正要開口,顧濛抬手止住了她,“不僅是我,這世上沒有人能幫的了你。你知道孫錦兒近況如何了嗎?” 當初徐晗玉算計孫錦兒幫她逃出燕王府,知道可能會連累她,臨走前特意送了謝騰陷害謝斐的證據(jù)給她做保命符,事后果然也沒聽見孫家被處置的消息,難道還有什么隱情? 顧濛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她瘋了,現(xiàn)在就關在孫家的祠堂里,永遠見不了外人。” 顧濛的聲音冷淡,在這深宮中著實有些滲人,“不僅是她,孫家當時知情的一個也沒跑掉,瘋的瘋、死的死,就連孫家老太爺都半身不遂癱在床上吊著半條命罷了。孫家為大乾立下的功勞可不小,謝斐能當上皇帝他們也出了不少的力,可是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你猜這一切是因為什么?” 徐晗玉不禁后退一步,澀然道,“因為我?!?/br> 孫錦兒雖然不是個好人,可是她對謝斐從來都是一心一意的,落到這樣一個下場全是因為幫了她。 “所以啊,我怎么敢,那位可是一個瘋子,而你,徐晗玉,就是這個瘋子的逆鱗,誰也動不得?!?/br> 徐晗玉點點頭,她不會再為難旁人了。 她正要轉身出殿門,顧濛忽然又叫住了她,“你有沒有想過就順了他的心意?你明知道只要你愿意,便是我這位置他也會拱手奉上的?!?/br> “我想過,”徐晗玉承認,“可是我做不到,人活這輩子,有些東西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勉強不來?!?/br> 顧濛看著徐晗玉的背影走遠,她雖然穿著宮裝行走在宮墻之內(nèi),但是依舊孑然獨立,似乎這茫茫天地間什么也困不住她。 她心里喟嘆,當初同時教過她們的老師說的沒錯,徐晗玉的確有一身天然的風骨,是她學不來的。 既然顧濛這里也行不通,徐晗玉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去找謝斐了,這想來也是他的意愿。 可是她小小一個充媛,若非圣上宣召,恐怕這輩子都難以得見天顏。 ------------------------------------- 徐晗玉前腳剛離開坤寧宮,謝斐后腳便來了。 顧濛還沒來得及行禮,謝斐劈頭便問道,“你同她說了什么?” 這話音冰冷、淡漠還隱隱帶著怒氣和猜忌。 顧濛立時眼圈便紅了,幼時相識,年少傾心,這個她愛了半輩子的男人竟為了另一個女人這般質(zhì)問她,全然不顧這些年她對他的付出。 “我能同她說什么?你費盡心力甚至不惜逼死親爹都要去找的女人,我敢同她說什么?” 謝斐的面色漸漸沉下,“顧濛,我顧念著你的恩情,給你留足了臉面,你不要耗費我的耐心?!?/br> “原來陛下對我還有耐心嗎,我以為在陛下心中我早已是個擺設罷了?!鳖櫇髦S刺地說。 謝斐輕輕扯開嘴角,面上露出輕蔑的神情,“你便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那個野種想一想,我那個好弟弟可還為了你們娘倆在邊疆浴血殺敵呢?!?/br> “謝斐!”顧濛厲聲喊道,“若不是因為你,我怎么會和謝游——” “自己做下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擔,”謝斐冷冷地說,“何況我已經(jīng)答應你認下了謝樂這個大皇子,我的這份恩情謝游可是要用命來還,你自己想想你要如何報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