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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母種情錄(94)艮謙于坤

    第九十四章·艮謙于坤

    2021年11月16日

    我也穿好外裳,環(huán)顧一眼娘親的廂房,深吸一口淡雅香氣,才依依不舍地來到了正堂。

    娘親的居室里,梳妝臺前的圓凳不禁是唯一的坐具,而且只可供一人堪坐,否則我當(dāng)時不會放過和娘親耳鬢廝磨的大好機(jī)會。

    此時門扉大開,朝陽漸熾,約是辰時過半,晨風(fēng)自竹林間灌入廳堂,透著一股清涼的竹葉淡香。

    我恰恰伸完一個懶腰,娘親便端著兩碗米粥進(jìn)來了,袍襟扇開,內(nèi)衫寬松,但傲人雙峰隨著蓮步輕輕跳動,教人口干舌燥。

    「來了霄兒,用早食吧。」

    娘親將兩碗米粥放在方桌同側(cè),優(yōu)雅坐下,將其中一碗稍稍推開,玉手招徠。

    「是?!?/br>
    我自然地坐到娘親的身旁,一股清香怡人非常,更被皎然的側(cè)顏吸引得如癡如醉。

    「看娘干什么?用早食呀,別餓著了?!?/br>
    娘親一拂鬢邊垂發(fā),玉手掂起瓷勺,輕輕舀了些白粥,微啟朱唇,送入檀口。

    雖是見慣了娘親的素雅悠然,此刻又全無一絲春情,卻偏偏教我心中有些火熱。

    我不由得靠近了一些,伸手摟住了娘親的腰肢,即使隔著袍服,也是柔軟萬分。

    「霄兒快些吃吧?!?/br>
    娘親飄來滿目柔情,似懇還嗔,「可不許做其他的壞事?!?/br>
    「嗯?!?/br>
    我強(qiáng)抑激動,摟著仙子,單手吃起米粥來。

    以娘親的靈敏知覺,連風(fēng)馳電掣的機(jī)括弩箭都能避開,我伸手的小動作當(dāng)然不可能瞞過她,這番舉動與說辭代表娘親已是默許。

    我一邊摟著溫軟香玉,一邊慢慢享用粥食,偶爾看看娘親輕啜米粥,笑得癡了。

    不多時,娘親已然結(jié)束了用食,反倒是玉手撐頷,笑吟吟地看著我。

    如此笑靨如花,自然是極美的,也無一絲威嚴(yán),但我卻收不住這般凝視,莫名有些心虛,趕緊低頭,大口大口吃起米粥來。

    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之后,我將瓷碗一推,趕忙道:「吃完了?!?/br>
    「瞧你,丟三落四的。」

    娘親微微責(zé)備一句,手挽袍袖將我嘴邊殘余的粥米擦去。

    「娘親你真好。」

    娘親自然能夠看出來我是倉促為之,但依然無微不至地關(guān)照,這份寵愛怎能教我不感動?「娘不好誰好?」

    娘親似是嗔怪,卻以玉手為我整理起來被香肩擠皺的衣襟。

    「是是是,娘親最好了?!?/br>
    待仙子忙完了手中活計,我抱住了娘親的腰肢,兩人順勢依偎。

    溫軟香玉在懷,自是無比受用,但我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感受著柔順青絲、軟腴腰肢。

    娘親十幾年如一日的看護(hù)讓我有些躊躇,但更重要的是,除了男歡女愛,我尊敬娘親,也珍惜這份母子之情。

    如今仙子在懷,已經(jīng)比什么都滿足。

    望著桌上的兩個瓷碗,娘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輕笑道:「霄兒小時候也是這般,吃飯都不安生,煳得滿臉都是。」

    「?。窟@……」

    雖是毫無印象的陳年舊事,但依之前的印象看來,完全是「我」

    會做的事,不禁問道,「那孩兒是什么時候肯好好吃飯的呢?」

    「當(dāng)然是斷乳以后啊?!?/br>
    娘親微微一笑,「雖然還對娘的……那里心心念念,但餓了只能吃飯,就不敢浪費(fèi)了。不過霄兒有一副好的吃相,還是費(fèi)了娘一番功夫的……」

    「什么功夫?」

    我嗅嗅近在咫尺的清香,隨意接口。

    「先禮后兵——先哄再教,實在不行就打屁屁咯~」

    娘親捂嘴輕笑,竟有些得意。

    「???孩兒完全沒印象啊?!?/br>
    時隔十?dāng)?shù)年,我?guī)缀鯇嗳闀r期的童蒙記憶忘得一干二凈,自記事起,我似乎就是一個言聽計從、自得其樂的小孩。

    未及練功讀書前,在竹林里玩得不亦樂乎,牛嬸那時候會在谷里得久些,偶爾陪我玩耍,講講故事。

    待五六歲啟蒙后,記憶最多的便是讀書識字、背經(jīng)誦典,有些枯燥不說,偶爾還會被娘親訓(xùn)誡,總會向牛嬸訴苦。

    元炁自發(fā)之后,每日又多了練功的安排,雖然苦累,但娘親安排得極好,循序漸進(jìn),再加上武俠傳奇江湖夢的激勵,反倒有幾分樂在其中。

    「不記得好啊,免得夫君現(xiàn)在找娘的麻煩。」

    娘親嫣然一笑,玉手捏捏我的鼻子。

    「怎么會呢?」

    此話聽得我yuhuo上竄,但還是勉強(qiáng)控制住了,「孩兒不記得,那便是沒發(fā)生過,娘親一直都是孩兒心中完美無瑕的天仙愛母啊。」

    娘親美目一挑,輕輕嗔道:「油嘴滑舌?!?/br>
    「滑不滑娘親還不知道嗎?」

    終究是娘親的曲線太過玲瓏豐韻,讓我出言輕佻,但說完立刻有些懊悔,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嗯?!?/br>
    娘親卻恍若未聞,低頭應(yīng)了一聲,若有所思。

    娘親沒有追究,我也不會自投羅網(wǎng),趕忙正襟危坐,只規(guī)規(guī)矩矩地?fù)碇嵫?,靜

    靜享受溫情流動。

    畢竟功體破碎,昨日身心消耗甚巨,是以晨起頗有些晚遲,與娘親笑談一番,天光照日晷,時影移干坤。

    午時將近,代表著胡大嫂就要來此幽宅了。

    「娘親?!?/br>
    二人世界的溫存固然讓我戀戀不舍,但即使在葳蕤谷中也會有第三人前來,終究無法自欺欺人,不可能與世隔絕。

    「嗯。」

    娘親半靠我的臂膀,輕聲回應(yīng)。

    我忍不住提醒:「胡大嫂……要來了?!?/br>
    「霄兒怕了?」

    娘親未見動作,語氣也淡然。

    「不怕,」

    我輕輕搖頭,語氣堅決,「孩兒只是不想其他人對娘親指指點點。」

    古往今來,世道時移,光怪陸離,不一而足,但有史載以來,重男輕女卻是貫穿了始終的:無論世俗道德還是問刑判罪,對于女子都有不公,如前朝男女通jian罪,男犯判罰為流徙千里,而女犯則是當(dāng)街?jǐn)厥祝簧踔劣诿耖g私刑,也不會對男子施以死手——即使他是罪魁禍?zhǔn)住炊J(rèn)為女子品行不端、萬死莫恕。

    當(dāng)今武林凋敝、俠義難行,宗門大派淪為朝廷機(jī)構(gòu)的鷹犬附庸、達(dá)官貴人的馴奴私地,少有為民除害、劫富濟(jì)貧的行俠仗義之佳話,武林中人也不再有傳奇故事中那般崇高聲譽(yù)。

    娘親雖是累世難逢的先天高手,又曾消弭了一場天地傾復(fù)的大劫,但當(dāng)年本就是受朝廷之托暗中行事,再加上銷聲匿跡近二十年,除當(dāng)年親歷的武林人士與擒風(fēng)衛(wèi)之外,世人知之甚少——所知者還以「以身飼魔」

    等惡言污蔑——如今自不會娘親對有多少尊敬,也不可能對于母子luanlun這等世所不容的大不韙口下留情。

    「娘不怕,隨他們?nèi)グ??!?/br>
    娘親依舊淡然,但堅決萬分。

    「可是孩兒聽了會難受。」

    與娘親的關(guān)系,我當(dāng)然愿意公之于眾,但這樣必然會讓娘親受千夫所指——我實在難以忍受外人一絲一毫的惡言。

    「也好,看來我們母子確實是心意相通。」

    娘親微微頷首,美眸柔情,撫上我的面頰,「娘也擔(dān)憂外人對霄兒橫加謾罵,更何況霄兒欲行大事,不可受聲譽(yù)之累。」

    「嗯。」

    我復(fù)住了面上玉手,輕輕點頭,堅定地望著舉世無雙的仙顏。

    娘親稍一遲疑,柔柔決斷道:「那我們母子二人結(jié)為鴛侶之事,權(quán)且……稍作隱瞞?!?/br>
    「好?!?/br>
    我應(yīng)聲點頭,只是事到臨頭又有些失落,不禁疑問,「娘親,何時才能讓世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呢?」

    「等到天下大亂,等到霄兒與娘同境,等到他們……離不開霄兒的力量?!?/br>
    娘親美眸左右靈動,溫柔凝視,朱唇微啟,描繪了一幅藍(lán)圖。

    「先天高手,孩兒真的有機(jī)會嗎?」

    隱于世間大幕的武學(xué)極境,自古以來,未知有多少驚才絕艷的天驕人杰求之而不得,資質(zhì)平平的我實在沒有信心。

    「當(dāng)然了,娘幾時騙過霄兒?」

    娘親溫言婉語,卻彷佛看破了一角未來一般信心十足,「待霄兒凝成了圣心,少則一年,多則三年,便能達(dá)到元炁與體魄渾然一體之瓶頸,屆時再輔以純粹的先天之息,當(dāng)可破境?!?/br>
    「嗯?!?/br>
    娘親話已至此,我也拾起了一絲信心,再不濟(jì)重回葳蕤谷便是了,外人對我而言不值一提。

    只是待圣心凝成、功體重鑄,若要回葳蕤谷,還需完成改朝換代的大業(yè),否則圣心反成累贅,終日不得安寧。

    但如此「謀逆造反」

    大事,范從陽積蓄了一教之力、等待了二十年之久,仍未覓到一絲良機(jī),或許我終其一生都無法完成,甚至發(fā)端開頭都無法掀起。

    思慮及此,我不禁開口問道:「娘親,再造干坤,時機(jī)何在?。俊?/br>
    「……不會太遠(yuǎn)了?!?/br>
    娘親沉默了一會兒,古井無波,卻如批命讖語般肯定,「太寧炿不思朝政,仇道玉獨(dú)攬權(quán)綱。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驛站小吏,窮奢極欲,鋪張浪費(fèi);為民做主者少,剝民脂膏者多。玄武王朝腐朽積弊,藏污納垢,已是烈火烹油、江河懸瀑,天地傾復(fù)、干坤逆轉(zhuǎn),大勢所趨、難挽狂瀾,義旗義舉,一觸即發(fā),俱在一瞬,時機(jī)近在眼前,說不定……今年便是系千鈞之一線崩斷之時?!?/br>
    娘親語氣雖無比淡然,我卻聽得出那悲憫之心,如今朝制國體千瘡百孔,百姓黎民任人魚rou,無論興替與否,皆是最痛苦的階段。

    若麻木不仁,不過是坐以待斃,彼死我隨、爭先恐后;若替天行道、伐暴誅昏,再起兵燹烽火、戰(zhàn)甲鐵蹄,百姓亦是難得安生。

    我也稍稍明白了當(dāng)年父母所面臨的艱難抉擇,倘若有一線希望,誰也不愿掀起滔天血海。

    然而袖手旁觀,又并非為民取利,反而是眼睜睜看著他們淪為達(dá)官貴人、擁田地主的奴役,徒作他們的賤仆養(yǎng)料……我知娘親心中難免悲傷,只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不再多談此事,靜靜相擁。

    過了一會兒,娘親微微直起胸背,輕聲道:「胡大姐要來了?!?/br>
    我適

    時地收手,見娘親起身,忽然想起一件事,「娘親,那些……要孩兒清理一下嗎?」

    「不必了,霄兒的壞東西已經(jīng)洗干凈了?!?/br>
    娘親低眸一瞟,卻是早有對策,「房里的痕跡……反正胡大姐也不會進(jìn)去?!?/br>
    我不禁撫掌夸贊:「娘親真是算無遺策,孩兒佩服得五體投地。」

    「貧嘴。」

    娘親一點我的額頭,微微勾出一個笑容,「霄兒昨晚消耗甚巨,今日且先不要勞神費(fèi)心,好生休養(yǎng),待用過晚食,再行凝練圣心?!?/br>
    「是?!?/br>
    娘親口中所言「消耗」

    讓我心頭一跳,趕忙應(yīng)下,不敢多說。

    「嗯?!?/br>
    娘親微微頷首,便端起兩個瓷碗走出門去。

    才出了廳堂,就聽得不遠(yuǎn)處傳來胡大嫂質(zhì)樸的聲音:「哎呀,仙子,放著讓我來吧。」

    「不用,些許小事?!?/br>
    娘親淡淡一笑,毫無異狀地說道,「胡大姐,今日多做些好菜,昨天吃得太早,霄兒喊餓了。」

    「行,柳兄弟的身體剛剛才好,是得多吃點好的?!?/br>
    胡大嫂也不疑有他,干脆答應(yīng),「前幾天大雨,魚蝦都冒出來了,當(dāng)家的昨兒從山溪里抓來幾條,今天特地讓我?guī)Я藯l最肥的?!?/br>
    「如此就多謝胡大姐了?!?/br>
    娘親微微道謝。

    說著,胡大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堂屋前坪,與我打了個招呼,便和娘親一起去廚房了。

    注:本章標(biāo)題取自,艮(山)下坤(地)上,為高山隱藏于地中之表象,這里用的是隱藏事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