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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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有時候會帶著文件坐在工地的瞭望塔辦公,這個瞭望塔的主要作用是觀望山上魔獸動態(tài)和提防外來人員在工地搞事,從窗口望出去能俯瞰整個工地的建設進度,尤其適合寫沒完沒了的工作匯報的時候遠眺一會舒緩情緒。 路西恩其實也想去的,工地離羅勒斯莊園又不遠,這個項目又重要,而且建城又不像是修路那會天寒地凍條件感人,他現(xiàn)場坐鎮(zhèn)沒有任何問題。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又病倒了。 受莊園主們針對他的各項抵抗措施影響,他的系統(tǒng)數(shù)值這段期間忽上忽下極其不穩(wěn)定,加上天氣也的確不怎么好下了幾場暴雨溫度忽高忽低的,成功讓他在晚上都熱得渾身汗的酷暑時節(jié),因為受涼發(fā)熱徹底躺平。 自從來了維爾維德,路西恩有段時間沒因為生病倒下過了,以至于他都不太適應這種虛軟無力渾身發(fā)疼,從骨頭縫里往外冒著惡心的感覺了。 如果有過生病到爬不起來的經(jīng)驗 的話,就多少能體會到那種感覺,整個人被塞進了膠水里面似的,眼睛里看出去的東西是重影模糊的,耳朵里面嗡鳴著,空氣稀薄到?jīng)]辦法供應呼吸,仿佛跟世界隔著一層遙遠不可碰觸的距離。 難受得讓人發(fā)瘋。 腦袋里熊孩子安靜得沒聲響了,恢復了路西恩過去八年里熟悉的一片死寂,他要把臉埋進被子里咬緊了牙關(guān),才能掩蓋住自己扭曲猙獰紅色逐漸滲進眼眶的模樣。 忍耐,忍耐。 然后等待。 路西恩最擅長這個。 他沒有道理做不到。 需要做的準備都已經(jīng)十足充分地做好,反復核查的計劃也不會出現(xiàn)太大的偏差,還有數(shù)個預防特殊情況的備用計劃,路西恩已經(jīng)竭盡自己所能,剩下的只有忍耐和等待,看著進度條漫長的工程一點點地往前。 城市會在秋獵季之前建造完成,與此同時糧食成熟會打亂莊園主們的步調(diào),對于工匠和商人的管控會放松,趁此時機該進來的都會進來,再加上道頓從外部引入的商會,以及郡政府所運營的各類城市設施,秋獵季會為他帶來城市的第一桶金。 農(nóng)工商三個數(shù)值那時候就能穩(wěn)定地漲上去一波,他的病不管再怎么嚴重,那時候也會像是奇跡一樣,一夜之間就消失無蹤。 漲幅如果樂觀的話,應該能順勢把文娛科這三項高階數(shù)值解鎖,這三項數(shù)值對應的兌換頁在路西恩這邊還徹底灰著,說不定就會有他想要的現(xiàn)代醫(yī)學資料。 止疼藥,抗生素,安眠藥 畢竟你看,這里面有一項可是【科技值】。 路西恩病倒躺平的時候,并不代表著他完全放假不工作,手底下的人能夠放飛自我了。該寫的文書總結(jié)該開的會還是一個都不能少,送過來的文書由安娜讀給他聽,開會由安娜代表他去,回來把會議內(nèi)容和發(fā)言情況匯報給他,再安排勞倫斯他們在路西恩比較清醒的時候,集合到路西恩的臥室里開床前會議。 這些工作安娜都完成得很好,控制住了因為路西恩病倒產(chǎn)生的小混亂。雖然女仆長的技能專精點的都不是工作秘書這方面的項目,她仍然被路西恩用鄭重又信賴的態(tài)度所驅(qū)使著,完成了所有被路西恩交代的秘書工作。 殿下需要她。 這樣的認知推動著安娜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我要做些什么。她生出了這樣子的念頭,曾經(jīng)在每個路西恩挑燈夜戰(zhàn)忙忙碌碌的夜晚模糊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頭,慢慢變得清晰而又堅定起來。 于是路西恩發(fā)現(xiàn)安娜的數(shù)值可喜可賀地開始上漲,并不快但向上的趨勢非常穩(wěn)定,給他念文書和匯報會議內(nèi)容的時候也不單單是原原本本地轉(zhuǎn)述,或多或少地開始出現(xiàn)她的個人分析和思考。 安娜甚至主動提出想要借閱書房里的書籍,還會向勞倫斯他們詢問一些對政策動向上的疑惑路西恩對此喜聞樂見。 如果可以培養(yǎng)出一個合格好用的秘書,能讓他節(jié)省下相當多的時間在無意義的基礎工作上。 從這方面來看,路西恩覺得這場病生得性價比相當高。 高到他能忍耐下磨人的虛弱和疼痛,只是把提議放血治療的醫(yī)師趕出門,而不是給他放個血清醒清醒。 第86章 生病最大的麻煩就是沒辦法給自己的漂亮娃娃寫回信了。 特別是病得越來越厲害, 不得不放了一次血,情況更加糟糕之后。 安娜沒收了路西恩枕頭底下床頭柜里全部的信紙筆墨文具用品,路西恩要是非得想寫點什么, 唯一的辦法就是咬破手指撕開床單給伊西寫血書。 鬧到那個地步不至于, 打開信看見血紅一大片會把他的娃娃嚇到的。 而且這段時間, 其實他的信也送不到伊西手里。 路西恩知道伊西正帶著隊伍在魔獸森林冒險, 他們在外圍區(qū)域的時候路西恩還能收到些伊西的回信, 零碎寫著些今天吃了烤行菇子之類沒營養(yǎng)的內(nèi)容,偶爾的偶爾信里面還會夾帶些小東西一片被壓得皺巴巴的葉子,一撮從不知道什么魔獸身上割下來的毛毛,滿載著路西恩從未觸及過的、屬于外面的自由氣息。 但是等伊西他們在魔獸森林里越走越深,逐漸靠近中心區(qū)域時, 信鴿就不敢再往里面飛, 伊西也不讓信鴿再靠近魔獸森林中心的危險區(qū)域。 他寫完了回信后讓信鴿飛回路西恩身邊,信里讓這只咕咕在路西恩這邊待上一個月, 按照他們小隊帶的補給和行程計劃, 最晚一個月他們就會從魔獸森林出來,不管有沒有找到雇主要求的獵物。 路西恩在回信里翻來覆去也沒找到半個與我會注意安全有關(guān)的字眼, 結(jié)尾只干巴巴的一句祝,身體健康, 客套得路西恩都不知道這句話里面有多少真心。 不開心。 路西恩用被子一點一點把自己裹成了個蠶蛹, 高燒的癥狀讓他現(xiàn)在渾身發(fā)冷又在瘋狂出汗,血液里滾著的像是巖漿,恍惚他覺得自己呼吸時噴出的都是guntang的水蒸氣。 好難受啊 他開始止不住地咳嗽,咳到最后一點空氣從肺里面被抽出去, 然后腫脹的喉嚨口像是、像是一個巨大的水車猛地轉(zhuǎn)動, 把他身體里面所有的東西嘩啦地抽了出來, 一瞬間他的腦袋里面只剩下空白。 幾秒鐘之后路西恩才反應過來自己吐了,好在沒有狼狽到弄得到處都是,守在他身邊的護衛(wèi)很及時地扶起他調(diào)整了個不會嗆到的姿勢,放在床邊的小盆也很好地起到了應該有的作用。 安娜被他派去參加郡政府的會議,今天是月度總結(jié)會,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回來。 安娜不在的時候,她會讓護衛(wèi)奴隸的首領圖瓦蘭代替自己的位置,奴隸契約保證了他的忠誠可靠,遠比被他們用來散布消息的女仆們值得信任。 圖瓦蘭小心地拍撫著少年的后背,掌心碰到纖瘦嶙峋的骨骼起伏,懷里的身體輕到他幾乎感覺不到什么分量,像什么重傷瀕死的小動物那樣,叫人可憐悲憫的虛弱。 路西恩止不住地冒出生理性的淚水,身體在虛弱和疲憊的雙重壓力下打寒顫,圖瓦蘭喂到嘴邊的溫熱茶水只是更強調(diào)了他無能為力的處境,進而讓他喉嚨痙攣著持續(xù)干嘔。 滾出去! 他發(fā)了脾氣,把茶杯從圖瓦蘭手上打落,喉嚨嘶啞得聲音含混像是貓叫,他知曉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色厲內(nèi)荏到近乎滑稽。 圖瓦蘭想說什么他一開始是想要說些什么來安慰炸毛的領主老爺,但是他一低頭,就撞進了那雙浸染上了紅色的眼睛里。 跟這軟弱姿態(tài)截然不同,殺意洶涌滿是惡意兇戾的眼神。 毛骨悚然。 某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已經(jīng)被撕咬開了喉嚨放干了血,只因為自己窺到了野獸不應被看到的虛弱模樣。 是。 高大的奴隸頭領聽見自己嘴里發(fā)出順從的聲音,他放開手,蹲在地上盡可能快速地收拾好一片狼藉,讓守在門口的護衛(wèi)替換 自己去里面聽候差遣。 這種時期領主的房間里不能沒有護衛(wèi)守衛(wèi),這是個武力值設定沒那么科學的世界,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個腦子有坑的莊園主花錢行兇,想要把路西恩這個不安定因素徹底從這個世界清除出去。 護衛(wèi)輕手輕腳地站在了房間的角落,這是一個隨時能對各個方向襲擊者做出反應的位置,進來時圖瓦蘭交代了他領主老爺心情不佳,他識趣地盡可能放輕呼吸消減存在感,讓自己在房間里像是空氣。 領主老爺縮在被子里面,只能從邊角看到兩撮翹起來的黑色碎發(fā),護衛(wèi)的視線在鼓起的被子包上一掃,確認了領主老爺沒有異樣后,就快速移開視線轉(zhuǎn)向房間的其他位置。 淪為奴隸之前他也有錢過一段時間,卻還是不太能理解這房間里某些東西的奇怪審美,比如封在某種特殊水晶里保存的皺巴巴半片葉子,掛在床頭上用不知名雜草野花編出來的干巴花環(huán),總之都是些廉價破爛要被當成垃圾的東西,放在這間裝飾華麗的臥房里違和之極。 護衛(wèi)隱約想起他們私底下對領主老爺和某位霍爾傭兵之間曖昧關(guān)系的猜測,又趕緊打消了自己腦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奴隸隨隨便便八卦主人的私情,放到某些嚴苛的人家里,被發(fā)現(xiàn)了被直接處死也不是稀罕事。 護衛(wèi)稍微跑了個神的功夫,就發(fā)現(xiàn)鼓起來的被子包動了兩下,他立刻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在領主老爺身上,好隨時對領主老爺?shù)拿钭龀龇磻?/br> 領主老爺沉默了一會,才啞著嗓子不咸不淡地開口,聲音隔著被子悶聲悶氣,聽不清他的語氣如何。 我今天不太舒服。 嗯。 他沒有明說,但護衛(wèi)聽出來這是在向被他發(fā)了脾氣的圖瓦蘭解釋,跟表達歉意那肯定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可身份差距在那里,能憋出來一句解釋就已經(jīng)足夠讓護衛(wèi)們心里夸贊他是個好主人了。 雖然路西恩一點都不想解釋。 心里面的某一個部分直到現(xiàn)在還在慫恿他,叫他把看見自己狼狽樣子的人全部處理掉。 就和皇宮里面那些女仆侍從悄無聲息地消失掉那樣,干干凈凈的,仿佛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路西恩親眼見到過,甚至親自經(jīng)歷過,他知道灌進嘴里的藥是苦的,寒冬結(jié)冰的湖水是冷的。 甚至,他知道宣告死亡時蒙住臉的布是白色的柔軟絲綢。 路西恩咬著嘴唇,能感受到撕咬用力后嘴唇干裂在不停流血,弄得他嘴巴里全都是惡心的血腥味,要不是剛才已經(jīng)吐得膽汁都快出來了,他大概還得難堪得再吐一場。 他安靜地等待那些擾亂思緒的嘈雜聲音閉上嘴巴,他知道這是在自己身體虛弱狀態(tài)下沒辦法把熊孩子很好地切分出來管理,導致壓抑不住的瘋狂念頭試圖讓他做點什么。 好惡心。 路西恩安靜地盯著被子縫隙里透出來的一點點光亮,房間里面拉著窗簾,理應是昏暗一片的,但是在被子包籠罩的黑暗里,那點光線亮到讓他睜不開眼。 好的,好的。 的確是這樣的。 他確實是想要見點血了。 這念頭跟觸手可及的護衛(wèi)奴隸沒有什么關(guān)系,心里面慫恿他對奴隸下手,不過是欺軟怕硬的本性在作祟罷了。 但路西恩向來講道理。 被同窗欺凌他只盯住了帶頭的那個打,女仆侍從欺辱他年幼多病廢物一個,他逮住那下巴抬得最高的動手。 一口咬住寧死不放,只咬下一塊rou讓人疼一會最沒意思。 他丟了半條命呢 只是想要等價交換而已。 第87章 天慢慢進入了一年里最熱的時候, 即便是北疆的維爾維德,也只有在半夜時分能感覺到一點涼意。 入夜后能聽到蟲蟻窸窣的小小動靜,那聲音很輕, 站在花園里才聽得明白, 順著風飄進二樓臥室的窗戶時,輕易地就被厚厚的簾布所遮擋。 這個世界的夏天是路西恩還沒有太適應過來的安靜。他剛剛來時是沒有意識到, 僅僅是活下去就要竭盡全力的時候自然無暇注意世界之間的差別,夏天又悶熱難熬他多數(shù)悶在屋子里,也是在這兩年才突然反應過來,每一個夏天那種縈繞在心頭的違和感,全部來自于缺失了夏天應有的bgm。 【蟬】這種昆蟲不存在于這個世界,路西恩不太清楚是什么昆蟲占據(jù)了蟬應有的生態(tài)位, 但那種生物必然不會在夏天發(fā)出聲嘶力竭的鳴聲。 夏天就隨之變得沉悶了起來,夏天里干活也就成了讓人叫苦不迭的差事。 建城的工地上早早調(diào)整了開工的時間,早晨開工的時間提前而晚上停工的時間延后, 中午最為酷熱的時候勞役們可以得到寶貴的時間休息。勞倫斯安排人在背陰處搭好了草棚, 遮陽通風下雨了還能躲在里面避一避, 既是勞役們的休息場所, 也用作后勤的孩子女人們燒火做飯幫忙縫補的地方。 還有哪個傷了手傷了腿從高處摔下來的,草棚里駐扎有醫(yī)師給包扎傷口,偶爾哪個法師心情好晃悠過來看見了,也會施個治愈術(shù)之類的法術(shù), 小傷小病的立刻就能痊愈,繼續(xù)投入工作中。 法師們在工地上的工作其實早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們的本職工作是魔法研究, 跟工程建設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 全靠領主老爺砸錢才過來打個工, 十天半個月干完了活立刻拿錢走人,用賣身(bu)換來的錢買魔法材料供應自己的研究。 所以本來他們是應該把這段打工經(jīng)歷列入黑歷史從此封箱沉河,就跟他們之前去修路的時候那樣處理,走在路上坦坦蕩蕩好像這條路跟自己沒半點關(guān)系,可事實上他們每每走在路上都有一種你看這么好的路是我打的地基的詭異成就感,還支棱起耳朵特別想聽路人多夸幾句。 你看這路,多平,多直,多好。 你看這城,說一句平地起高樓也絕不夸大。 在某幾個法師三五不時順路過來散散步看兩眼的過程中,他們就親眼看著一片荒地上是如何蓋起一座城市城市中央的廣場用深淺不一的規(guī)整石板拼湊出花紋,神殿與城市會議廳相對,以此為中心橫平豎直的大小道路劃分出不同區(qū)域。 他們施法挖掘時還不知道起什么作用的溝渠在城市里形成了縱橫交錯的網(wǎng)絡,將城市中的雨水雜污從城里排到城外,排放到城市旁邊的白河之中。 白河水道下有一條元素礦脈,散發(fā)的元素波動相當于天然的消毒殺菌劑,何況污水也不是完全直接排放,從城市里流出來的污水會先引到之前為了建城采石挖土搞出來的巨大坑洞里沉淀雜物后再排放,這年頭也沒有什么高污染高毒性的化學制品,一座這樣規(guī)模的小城市的生活污水完全在白河水道的自凈能力范圍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