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六周年修訂版) 第42節(jié)
人生大部分的難過,都來源于自己對自己的失望。恨自己眼瞎對渣男鞍前馬后,恨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惹是生非,恨自己做什么都半途而廢不自律,恨自己嘴笨腦子慢,在別人陰陽怪氣的時候回擊得不夠漂亮。 沈木星在這座豪宅里啜飲著紅酒,看著無邊泳池和海景,趴在冰冷的玻璃上發(fā)呆,歪在躺椅上睡著,朦朧中感覺有人將她抱了起來,身子挨上床,她已經(jīng)醒了,卻假寐著翻了個身,繼續(xù)從這床昂貴的床品之中,尋找著她一整晚都沒找到的,半點享受。 第二天沈木星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嚴熙光靠在廚房的百葉窗前發(fā)呆,見她出來,又重新把早餐在微波爐里熱了一下。沈木星在餐桌前伸了個懶腰,胸前那坦蕩蕩的解放,盡管隔著衣服,卻還是讓某人臉紅地避開了眼。 上班是坐地鐵去的,嚴熙光也坐地鐵送她,沈木星感到很好笑。 “怎么不開你的新車啊?” “費油。” 到了公司開早會,沈木星突然接到自己升職的消息。 接替王主管。 下午,小實習(xí)生在部門小群里問問題的時候,july回懟了一句,小朋友,不要總是指手畫腳的,實習(xí)生就是來干活的心里沒點數(shù)嗎?小實習(xí)生很震驚,明明上午她還幫julyjiejie買了咖啡。 有人升官有人倒霉,這世界上的事十有八九都是不公平的。 阿敏已經(jīng)愁眉苦臉了好幾天,總監(jiān)罵她的聲音,整個辦公室都聽到了。 沈木星正在寫總結(jié)書,阿敏就哭著臉在對面坐下了。 “怎么了?又挨罵了?”沈木星看了一眼剛剛關(guān)上的總監(jiān)辦公室的門,問。 阿敏又委屈又生氣,窩火極了:“兩個部門溝通不順,怎么能都怪在我的身上呢?明明是公司制度不完善!揪住這個事兒罵了我好幾次了!今天她還告訴我說地球少了誰都照樣轉(zhuǎn)!我看地球要是少了她這個老變態(tài),霧霾都不會有了!” 第40章 西藏 阿敏和沈木星住在一個員工宿舍套間里, 性格又合得來,比起其他同事,算是交心了。 沈木星湊過去, 悄悄地問:“你說實話, 你到底哪里得罪那佛爺了?” 阿敏冷笑一聲:“木星, 你伺候這尊佛吧,起碼她能給你升職加薪,可是我圖什么呢?大家都打一份工, 我憑什么讓她惡心著我,她要是再敢罵我一次,我立馬把辭呈摔她臉上!” “哎呀哎呀不至于,淡定, 淡定?!鄙蚰拘桥呐乃氖帧?/br> “對了,昨晚七夕,你怎么沒回家睡?”阿敏一臉八卦。 沈木星趕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阿敏剛要說什么, 總監(jiān)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小沈,酒會受邀客戶聯(lián)系了沒有?”總監(jiān)冰冷的面孔出現(xiàn)在門口。 沈木星露出一個程式化的微笑:“正在弄。” “動作快點!” “是?!?/br> 門一關(guān),沈木星說:“你看,佛爺這幾天抽風(fēng), 跟誰都這樣。” 阿敏撇撇嘴:“估計要絕經(jīng)了!” 122 沈木星打開郵件, 將編輯好的邀請函挨個發(fā)給客戶,在客戶名單里,她看見了嚴熙光的名字。 郵件發(fā)出后,去吃中飯,漢堡剛下肚,又馬不停蹄地趕回辦公室,一頭鉆進word文檔里。 臨近下班, 手機突然響起,是嚴熙光打來的。 沈木星看著手機屏幕,猶豫了幾秒。 就這幾秒之間,電話突然不再震動了。沈木星抿了抿嘴唇,把手機放進抽屜里。思索再三,又拿了出來,回了條短信:“我在加班,好忙,晚點聯(lián)系?!?/br> 連續(xù)加了一周的班,職位變動后的爛攤子已經(jīng)處理得七七八八了,沈木星在周末睡到大中午,才感覺臉上的膠原蛋白找回了一層。洗漱完畢,坐地鐵過了羅湖口岸,直奔香港。 在尖沙咀逛免稅店,只逛不買,逛餓了就照例那家鹵味很嫩的擔仔面店外排起長隊,墻上畫滿了涂鴉,板凳上黑壓壓坐滿了人,棚里吊著的十幾臺風(fēng)扇沒命地轉(zhuǎn),吹得滿屋子都是鹵水熱香,老板娘扯脖子叫號沒人應(yīng),粵語吼得急又快,蠟黃的扁平面孔兇巴巴的,架勢像港片里的包租婆,儼然成了大陸游客眼中的一道景觀。 來香港的消息不幸被鐘琳知道了,視頻連線sao擾,非要她當代購。可恨的是,這個占港幣便宜的女人竟然告訴她,自己剛在老家買了一套江景房。 在老家的小城生活,自有一份好處。 沈木星加班的時候鐘琳在公園遛狗,沈木星在分享外賣券的時候,鐘琳在吃海鮮大餐,沈木星還花唄的時候,天天在爸媽家蹭飯的鐘琳月月有存款。 回到深圳,下了地鐵,母親打電話來,沈木星才想起今天是她自己的生日。 還記得以前,每逢生日,母親都會給她煮好雞蛋,說“女兒,生日快樂”,但自從那件事之后,母親再也沒有這么親昵地叫過她。 母親大概依然難以接受,一夜之間,自己的乖娃娃變成了一個破碎女人的丑聞。 “生日有沒有給自己吃點好的?”母親問。 “在香港吃的。” “去購物啦?加薪啦?” “嗯,升主管了?!?/br> “哦哦,那工資漲了多少呀?” “漲了2000?!?/br> “2000呀……哦哦。我看深圳的房價又漲了,高的離譜,我跟你爸算了算,首付恐怕都給你湊不上。” 沈木星心里一哆嗦,最怕聽到父母要拿一生的積蓄給她,連忙說:“買不起就不買房嘍!” “不買房你去度假哦!青春都被大城市壓榨干了,總有比你更年輕的擠進去,你一輩子都沒有個窩我和你爸死了能閉上眼?現(xiàn)在不抓緊談戀愛,人老珠黃了相親角都把你踢出來!” “戀愛我談了!”沈木星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媽,我真談了,不合適。不合適我不能硬談吧?” “那你回老家考公考編制?!?/br> 這句話才是母親的真實目的,她說完,就停頓了一下,聽沈木星的反應(yīng)。 “我不想當公務(wù)員?!?/br> “那你想當什么!”母親等不到想要的答案,一下子就炸了。 “我也不知道?!?/br> 對于沈木星這樣消極的答案,母親似乎早就準備好了一大堆形容詞來反駁她,諸如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眼高手低等等,于是在電話里就炸開了,滔滔不絕,唾沫橫飛。 嚴熙光的電話正是在沈木星無力反駁時,打進來的。 “媽,我來電話了?!?/br> “誰?。俊?/br> “他是……一個男的?!?/br> 母親一下子就閉了嘴:“……那你接吧?!闭f完立刻就掛了。 在大城市,工作和戀愛,哪怕有一樣能交差,父母才能會判定你是好好活著的。 母親的電話掛斷,嚴熙光的來電又響了兩下,也掛斷了。 和上一次來電一樣,她不接,他就不再打。 沈木星望著那一串暗紅色的未接來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接到他的電話,竟然松了口氣。 松了口氣后,很快又矛盾起來,很后悔嚴熙光加她微信的時候,她沒有通過,如果有他的微信,此時可以翻開來看看,盡管篤定他的朋友圈一定空空如也,但看看他的頭像,發(fā)上一會呆也好。 123 回到員工宿舍,發(fā)現(xiàn)外頭的防盜門開著,鐵柵欄門從里面上著鎖,隔門喊阿敏,阿敏趿拉著拖鞋跑出來開門,一見到她,眼睛亮晶晶的,解開門鎖將她迎了進來。 “快快快!給我看看照片!” “什么照片?” “你的新男友??!” “什么???” “剛剛有帥哥來給你送好吃的了,我?guī)湍惴判”淞?!哦!還有一個包包,我給你放鞋柜上了?!?/br> 阿敏趁沈木星愣怔,從她手里奪過樓下糖水鋪子的兩份楊枝甘露,解開塑料袋坐到飯桌上盤腿去吃,邊吃邊說:“你男朋友的照片快曬一下!我好好奇哦!可是他來的時候戴著黑色口罩,沒看到臉,不過外形看起來是個大帥哥!嗯……一定很帥!看發(fā)量,看眉眼,就知道!” 沈木星走到廚房去,打開冰箱,拿出兩個手提袋,解開包裝,是一盒份量很多的鴨貨,還有一個很mini的草莓蛋糕。 “阿敏,他什么時候來的?” “半小時前吧,感覺他挺內(nèi)向的,也沒說什么,就說麻煩我把東西交給你,就走了?!?/br> 沈木星的眼神有些渙散,阿敏又追問什么,她也不吭聲,視線里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她頭皮一麻,只見又一只瓶蓋大的蟑螂竄了出來,她才驚聲尖叫! 蟑螂飛速竄到阿敏腳下,阿敏猴一樣跳到椅子上,罵了一句,抄起桌上的殺蟲劑跑進廚房,追著蟑螂一頓亂噴,慌亂間也沒注意沈木星的鴨貨和蛋糕,就連打開蓋子的楊枝甘露也“雨露均沾”了。 兩個女孩望著被蟑螂藥糟蹋的食物,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沮喪至極。 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門關(guān)上,沈木星端著那塊小蛋糕,放到桌子上,桌旁的角落里放著兩個橘色手提袋,是嚴熙光七夕那天送的名牌手表和包包。 她原封沒動。 沈木星把一根彩色蠟燭插入蛋糕的正中間,按下打火機,一簇小火苗安靜地搖曳起來,她轉(zhuǎn)身把燈關(guān)上,走到蛋糕前,火苗照亮她的臉龐,她閉上眼,雙手抱拳,準備許愿。 搜刮出所有欲望,卻發(fā)現(xiàn)心里空空如也。 她曾許下過這樣那樣的強烈愿望,考年紀第一、買個新手機、mama對沈冥好一點、高考順利、嚴熙光回到她身邊…… 可是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一切都不再抱有期待。 今年的生日愿望開了天窗,沈木星黯然吹滅蠟燭,望著這塊已經(jīng)被蟑螂藥污染的蛋糕,她掙扎了一會,還是拿起勺子,把蛋糕翻了個個兒,從底部挖了一口,送進嘴里。 然后把那破碎的蛋糕擺到窗臺上,瞧了好久,沒扔,就擺著。 打開他又給她買的包,這次的包包很簡單大方,沒logo,款式就是街上隨處可見的手提斜挎包,沈木星在鏡子前比了比,手感很好,有點喜歡。 夜里為他做的夢,真實又離奇,夢見他在小旅店里和她下五子棋,寸步不讓,問她喜歡什么眼色,生日是幾月初幾。夢到她把他夾煙的那兩根手指放到嘴邊吻著,夢到他站在補習(xí)學(xué)校的門口,倚在路燈下抽著煙。 還夢到他跟她一起上了大學(xué),在階梯教室里上課,夢到她拉著他去參加什么比賽,把他介紹給很多同學(xué)認識…… 虛虛實實,春夢無痕。 第二天起床,精神萎靡,晃進在浴室沖沖一身的汗,阿敏隔著浴室門,向她請教去西藏的事。 “驢友我約好了,休假就走,木星,你不是去過西藏嗎?感覺如何?” “我那都是好多年前了,還高中畢業(yè)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