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會憐惜一個妖鬼 第21節(jié)
琉雙睜開眼,聽出是白羽囂。 琉雙有些頭疼,白羽囂性格惡劣,還精力充沛。他不待見自己,不是應(yīng)該離自己遠(yuǎn)遠(yuǎn)的嗎,怎么總往她面前湊?她抬眸,果然看見一張不懷好意的少年臉。 原主怎么對白羽囂的,打一架? 少年俯身說:“我借了傳世鏡,給你送一樣大禮。先前你自昆侖歸來被傷,陷入昏迷,是因?yàn)橐粋€小妖孽,還記得么?” 琉雙目露迷茫。 白羽囂默認(rèn)她懂了,唇一彎:“我捉了他,現(xiàn)在把他扔進(jìn)來,任你rou躪,放心,此事境主大人不會知道,好好玩,不必謝我,你也別指望我兄長進(jìn)來陪你了?!?/br> 不等琉雙回答,他手一抬,扔下來一個人。 琉雙連忙往蓮花臺一退,額上青筋突突跳,只見“轟隆”一聲,那人摔在自己旁邊,通身是血,無力地趴著,竟然被生生挑斷了四肢經(jīng)脈! 琉雙還沒來得及拒絕,白羽囂消失不見,連同頭頂天光也不見了。 漆黑的世界,除了她,只有身旁不知死活的“小妖孽”。 琉雙過去,用好不容易凝出的靈力,在指尖點(diǎn)亮幽藍(lán)的火苗,俯下身,輕輕推了推落下來的人。 “醒醒,你還好么?” 他一動不動。 琉雙把他翻過來,下一刻,看清他的臉,她抿唇,指尖火焰無聲熄滅。 ……是他啊。 第20章 再遇 指尖藍(lán)火熄滅以后,又被琉雙點(diǎn)亮,她湊近了看,確認(rèn)自己沒有看錯,真的是未來的妖君晏潮生。 冤家路窄,一來就遇見最不想認(rèn)識的人。 琉雙記得,宿倫大人說過,七百年前,晏潮生年少時,曾經(jīng)拜入空桑學(xué)藝,掐指一算,大抵就是這段時間。 只不過如今的晏潮生看上去稚嫩太多了,少年發(fā)帶松松垮垮,整個人狼狽不堪。他墨發(fā)鋪開,趴在蓮花臺上,肌膚蒼白,四肢以一種奇怪的姿態(tài)扭曲著。 看得出白羽囂下手極狠。 琉雙注意到,他略微散亂的衣襟下,肌膚被片片蛇鱗包裹著。這些漆黑的冰冷蛇鱗猙獰難看,還有幾片朝外翻著,正汩汩流著血。 她有些意外,記憶里,她沒有見過晏潮生身上有這樣的鱗片。 琉雙支著下巴,雙眸明澈打量晏潮生,心里卻冷冰冰的。 她前世的夫君,哦不,前夫。她還記得,上輩子她很喜歡這個人,心甘情愿陪他在鬼域生活了百年,種出一片燦爛的花,在又冷又孤單的山峰等他回家。 他卻最后連少幽給的明璽珠都沒留給她。 也不知她死那日,他知道以后會是怎樣的情形,有了宓楚,他應(yīng)該也不會再想起她。 沒了心,人就聰明起來。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琉雙跳出局中,客觀分析,頓覺晏潮生這人挺壞。 他不愛她不要緊,可是他既然有喜歡的人,那一開始就不該欺騙她,把她當(dāng)作一個替身。后來因?yàn)樗膼鄣腻党?,?dǎo)致自己被抓走,只能捏碎心逃離天界回家,從而魂飛魄散。 前世已成過去,愛與恨,沒了能感知一切的心,都沒意義。 琉雙摸摸胸口,再見他,這具身體的心,跳動得不疾不徐,就像在冷靜分析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琉雙重活一回,知道許多將來注定會發(fā)生的事—— 晏潮生將來會覆滅空桑。 若要阻止事情發(fā)生,保護(hù)原主的家,最簡單的辦法,是這個時候殺了他。沒有晏潮生,仙境自然不會覆滅。 念及此,琉雙指尖凝聚出幽幽藍(lán)焰,抵上晏潮生的脖子。 好一會兒,琉雙收回手。 不太妥當(dāng)。原主愛闖禍,可是膽子小,別說殺人,境主罵大聲點(diǎn)都能把她罵哭。白羽囂把人扔進(jìn)來,過一段時日自己出九思潭,若是境主親自來接她,發(fā)現(xiàn)她殺了人,肯定知道自己不是原主,到時候就完蛋了。 雖然琉雙不大待見晏潮生,可是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總不能給他陪葬。 少年身上的血腥味太過濃烈,琉雙嫌棄地離他遠(yuǎn)了點(diǎn)。 琉雙看看四周,蓮花座漂浮在潭水之上,她伸出腿,打算趁晏潮生沒醒,悄悄把他往潭水中踹。 九思潭是化霧之水,淹不死人,等他泡干凈了,白羽囂回來,她就讓白羽囂趕緊把晏潮生弄走。 琉雙小巧漂亮的淺紫鞋子,才蹬上少年的肩膀,他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 黑暗中,琉雙連忙縮回了腳,與曾經(jīng)的晏潮生相處久了,她下意識以為他還是呼風(fēng)喚雨的妖君。 她心道,敵不動我不動。 琉雙有意觀察晏潮生的反應(yīng),輕輕一眨眼,明眸中流光滑過,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琉雙足以看清晏潮生的舉動。 少年晏潮生沒有抬起頭來看她,他掙扎著,把斷了的手臂努力往回縮,似乎要完成什么動作。他十分吃力,經(jīng)脈處流下的血跡染紅蓮花臺。 少年渾然不覺,眼尾發(fā)紅,咬緊牙關(guān),帶著執(zhí)著之意。血跡蜿蜒,晏潮生顫著身子,終于把手臂收了回去,琉雙聽見骨頭摩擦聲,毛骨悚然,看著都覺得疼。 最后少年用兩只斷手,哆嗦著整理自己散開的衣襟。 開合的衣衫重新被拉上,丑陋的蛇鱗再也看不見。他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額上全是冷汗,劇烈地喘著氣。 蓮花臺染上他的血,花瓣微微開合,似在水中顫抖。 琉雙瞥一眼潭水,淺淺紅色層層暈開。琉雙心里冒出一個很壞的主意,如果告訴晏潮生,她早就全部看見了,不知道他會不會一口血噴出來,原地死亡。 想到他不能死在蓮花臺,琉雙極力按捺住了蠢蠢欲動的心。 琉雙見證完晏潮生合攏衣衫的動作,被他身上的血腥味熏得頭暈窒息。 白羽囂把他折磨得很慘。 他實(shí)在太臟了,一身衣裳不知道穿了多久,不僅臟,血腥氣才更是災(zāi)難。 琉雙屏住呼吸好一會兒,本來打算漠視,但快憋不下去了,嫌棄得不行,只好開口:“我給你用清潔術(shù)清理一下?” 少年肩膀顫了顫,好半晌,冷冰冰說:“不勞少主費(fèi)心?!?/br> 喲,竟然又是一個原主的熟人。 聯(lián)想到晏潮生是白羽囂口中的“小妖孽”,琉雙終于記起來—— 拂柳說,赤水琉雙悔婚后,從昆侖回來空桑,撞見一名守山門的弟子,弟子要搜她入山腰牌,核查身份。 赤水琉雙匆匆逃離空桑仙境,哪里記得住帶上自己玉牌。 玄衣弟子冷著臉:“無玉牌,不得進(jìn)入空桑?!?/br> 赤水琉雙說:“我是空桑少主!你膽敢攔我,讓開!” “我沒見過少主?!鄙倌晔种泄髯右粰M,“不聽你片面胡言,有玉牌則進(jìn),無玉牌離開?!?/br> 赤水琉雙試圖賄賂他,他冷笑一聲,一棍子打了過來,就砸在她拿著靈石賄賂他的那只手上。 這下嬌生慣養(yǎng)的少主徹底生了氣,哪怕白氏一族的大公子,平素都把她捧在掌心疼,一個給空桑仙境守門的,竟然敢對她動手,她當(dāng)即想要硬闖。 這弟子卻并非善茬,在廢柴少主手下過了數(shù)十招,竟生生把她逼出山門之外。 赤水琉雙頂著一張幻化的臉,氣得哆嗦,又止不住羞惱,她堂堂空桑少主,竟然打不過一個守門的! 眼見拂柳的身影出現(xiàn),赤水琉雙干脆眼睛一閉,關(guān)閉靈識,把自己昏迷的事,賴在這個不知好歹的可惡少年身上。 赤水琉雙早早打算好,回來就關(guān)閉靈識逃避責(zé)罰,還順帶牽連了一把這少年。 誰知赤水琉雙昏睡以后,再醒來,芯子就換了人,變成現(xiàn)在的琉雙。 琉雙想起不久前夜里,白羽囂闖進(jìn)來,說幫她教訓(xùn)小妖孽,頓時忍不住嘆氣。 原來晏潮生就是那個連少主都敢打的倒霉弟子! 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和拂柳卻清楚,這事對于晏潮生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zāi)。他守衛(wèi)山門,盡職盡責(zé),如今因?yàn)楸成蟼ι僦鞯淖锩?,被白羽囂折磨成這樣。 晏潮生不恨自己和白羽囂都不可能。 這下好了,不僅為了空桑安危要除去他,新仇舊恨下,為了自己好好活著也不能讓他活。 晏潮生是修煉奇才,等他變成妖君,自己修煉一萬年都打不過。 現(xiàn)在雖然不能動他,等出了九思潭,她立刻想辦法。 琉雙觀察了良久,晏潮生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弱。 這就好辦了,還商量什么呀。琉雙直接把他拖過來,一個清潔術(shù)整理干凈。 空中血腥氣散去,總算好聞起來,琉雙身心舒暢,滿意地松開他,少年被她這么一通折騰,臉頰染上一層薄紅,不知是羞是氣,他胸膛起伏大了些,睜開眼睛冷冷看著琉雙。 他的瞳孔帶著淺淺的銀色,四目相對,琉雙知曉,恐怕他也能在黑暗中視物。 琉雙下意識以為他要罵人,可是半晌,少年的唇動了動,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琉雙無趣地垂下眼,她不再分出精力給他,干脆坐得遠(yuǎn)遠(yuǎn)的,繼續(xù)修煉。 少年一言不發(fā),十分安靜。 兩人原本相安無事,可是沒一會兒,琉雙感覺到鞋子沾上濡濕的東西,血腥味又起。琉雙睜開眼,看見晏潮生身下重新滲出來的血,都流到她腳邊來了。 琉雙深吸一口氣,妖族好像有很多血,只要吊著一口氣,就不會死。 這樣一來,過一會兒,他的血必定會流滿蓮花臺,糊她一身,反反復(fù)復(fù),無休無止。 琉雙一個激靈,被那副血海浸泡的畫面搞得全身發(fā)毛。 惡心感促使琉雙趕緊挪過去,伸出手覆蓋在他身體上方。先止血,不能讓晏潮生打擾她修煉,不然被關(guān)著出不去,豈不是要在這里對著他一輩子。 她不是仙草了,不喜歡和他待在一起。 掌中柔和的綠色光芒籠罩著他的身體,修復(fù)晏潮生的傷。琉雙一治,立刻發(fā)現(xiàn)晏潮生的境況有多糟糕。 他四肢被扭斷后,又被挑了經(jīng)脈,心肺出了血不說,還斷了數(shù)根肋骨,修為也被廢了。 好不容易,總算止住了血,但她不會幫他治別的傷。琉雙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給自己施了一個清潔術(shù)。 整個過程,晏潮生一聲不吭,任由她擺弄,若非他偶爾抽搐一下,琉雙還以為他已經(jīng)沒氣了。 琉雙這回閉上眼,再不受任何侵?jǐn)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