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會憐惜一個妖鬼 第55節(jié)
“父親既然知道他不簡單,為何會放心讓他跟我去昆侖?” 紫夫人道:“還真是個孩子,這就怨上你父親了?你父親自然不會讓你出事,十誡環(huán)上,早就被下了禁制,若是他對你起了殺心,那禁制會立即要了他的命。” 琉雙久久不能語。 晏潮生如今好好的,是不是說明,原來去昆侖的路上,他從未有過一刻,想要殺她? 好幾次他看上去兇神惡煞,可心里卻沒有殺意,所以禁制并未啟動。 包括今夜,他用十誡環(huán)鎖住自己,也沒有想過要殺她。 “父親打算如何安置他?” 紫夫人嘆了口氣:“既然看不透,更不能留。每年病逝的外境弟子,不知凡幾?!?/br> “不行!”琉雙聽得心里一冷。 本來想拜托娘親,在自己不在空桑的這段時間,為晏潮生和宓楚牽線搭橋,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 旁人參加大比,會得頒賞。 而晏潮生,則因為實力出色,從而被忌憚殞命。 那條模糊的線,終于在她心里慢慢清晰,上輩子的七百年前,沒有她的摻和,晏潮生依舊會參加大比,而空桑卻因此忌憚他,想要除去他。 想來不但沒成功,還讓他徹底黑化,以妖身入鬼道,迎來空桑的覆滅。 琉雙驚出一身冷汗。 還好今日與紫夫人有這一番談話,不然自己前腳去了鎮(zhèn)妖塔,后腳赤水翀就會想辦法無聲無息除去晏潮生。 都要殺他了,晏潮生不反抗才怪。 想到他今夜的落寞眼神,他心里難過失落,可是并無殺意,琉雙更加慶幸,自己發(fā)現(xiàn)得早。 “娘親,你聽我說,你一定要勸父親,不能試圖殺他!” “為什么?” “你相信女兒,就像父親感覺出的那樣,此人并不簡單,若是殺他不成功,唯恐造成反噬?!?/br> “雙兒多慮,你父親出手,怎會對付不了一個小小妖族?” 琉雙心道,可上輩子,大家都死在了這個小小妖族手中。 “冤家宜解不宜結,父親本也不是殘忍之人,不想留他,是為空桑好,既然這樣,趕走他就是,沒必要背上因果。再說,他在空桑三年,也沒做什么壞事。” 紫夫人心思純善,聞言倒是有些猶豫。 琉雙見有戲,連忙道:“娘親,女兒即將要去鎮(zhèn)妖塔五十年,只有這一個請求,求您讓父親別害他性命,若看不慣他,打發(fā)得遠遠的就好。我有一個想法,您不如聽聽。” 她湊到紫夫人耳邊,紫夫人面色古怪:“你確定要這樣做?” 琉雙笑著點點頭:“娘親,相信我,這是好事?!?/br> 紫夫人一想到女兒要去鎮(zhèn)妖塔受苦,心里到底憐惜不舍,只得點頭同意。 琉雙松了口氣。 * 三日后,晏潮生被告知,少主即將出發(fā)去鎮(zhèn)妖塔。 雖犯下大錯,可她身份到底擺在那里,又是千嬌萬寵長大的,不少人去送她。 晏潮生垂眸,本在雕刻手中的東西,有人告知:“晏潮生,少主……不,赤水仙子有令,讓你也過去?!?/br> “她真這樣說?”晏潮生抬眸打量報信的弟子。 他眸中冷銳,那弟子磕磕巴巴:“你去了就知道了,我沒有騙你?!?/br> 晏潮生見他不似故意作弄自己,頷首:“多謝?!?/br> 那弟子怕他周圍陰冷,忙跑開。 晏潮生沒想到她會讓自己去送行,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去仙境大門處,果然不少人在為她送行。 許多人往她乾坤袋里塞東西,她笑盈盈地一一道謝。 赤水翀和紫夫人都不在,想來已經率先同她道過別。她周圍都是年輕的仙族子弟,白氏兩位公子赫然在內。 白羽囂臭著臉:“赤水琉雙,你真要去?到時候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時候,可別哭鼻子,你若現(xiàn)在反悔,我……我兄長還可以去求境主收回成命。” 白追旭聞言:“正是?!?/br> 一旁一位仙子道:“宓楚也愿盡綿薄之力?!?/br> “犯了錯,哪有逃避的道理,謝謝諸位的關心,我定能平安歸來,若是運氣好,用不了五十年的?!?/br> 她在仙境初升的朝陽與霧氣下,笑容很甜,沒有怨憤,一點都不像去受罰,這樣的笑容感染了為她送行的人,大家的氛圍并沒有很沉重。 晏潮生心里不知是何感受,腹部元丹吸納了那顆清盈玉以后,一直是充盈的狀態(tài)。 他如今已悄然恢復了妖身,妖身不穩(wěn)定,他并不太敢靠近她。 她是小毛球時,他不會有這樣的顧慮,她變了回去,晏潮生唯恐再次發(fā)生那天那樣的事。 他遠遠站在天梯一側,本來沒想立刻過去。沒想到琉雙眼尖地看見了他,揮手道:“晏潮生,這里!” 晏潮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每一絲理智都在告誡他,妖性好美色,他戒不了本性中的yin欲,聰明的話,離她遠一點,可身體已經朝她靠近。 少女身上帶著春日陽光的氣息,她衣衫上依舊繡著盛放的海棠,今日是暖金色長裙。 她見了他,一本正經說:“前幾日我得知你贏了大比,恭喜你。” 裝得挺像那么回事的,晏潮生有些想笑,心里卻有塊地方隱隱塌陷下去,率先一步柔軟下來。 他離她幾步遠,不敢靠近,說:“多謝少主?!?/br> 旁邊白羽囂冷哼了一聲。 “可我聽說,你并無什么封賞。”少女朝他眨眨眼,“出發(fā)前,我問了父親,你應有的賞賜?!?/br> 晏潮生抬眸看她。 “你去昭然殿,負責巡防可好?”她上前幾步,左手拉起他的手。 晏潮生腦袋一空,不論如何也沒想到,她會主動靠近,還突然碰自己。他觸到她柔軟溫暖的小手,幾乎沒聽清她在說什么,心臟狂跳,一股熱氣直往臉上沖。眼里只有她與自己交握的手。 他的心還在亂,卻猝不及防,被她引著,搭上另一只白皙的手。 晏潮生驟然抬眸,終于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 琉雙從未覺得自己離成功這么近,雖然她人暫時不在空桑,不過計劃進行到現(xiàn)在,一切都很順利。 “宓楚仙子?!绷痣p一只手拉著晏潮生,另一只手拉住琉雙,把他們的手一交疊,鄭重說,“今后他負責你宮殿的巡防,大家先認識一下?!?/br> 她看向宓楚。 宓楚頓了頓,看了眼晏潮生,輕聲道:“既然是琉雙你的朋友,我會照拂一二的?!?/br> 琉雙再去看晏潮生。 他臉色難看得嚇人,猛地抽出手,胸膛微微起伏:“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他眸光冷得如同結了冰渣,就算是前幾日,琉雙咬他,也沒見他臉色有這么難看。 他不是一直心儀宓楚嗎,如今他離自己的白月光這么近,為什么看著她的眼神,想要生吃了她一樣? 琉雙:“你不歡喜?” 她的記憶里,晏潮生十分珍重宓楚。他尋來天下珍寶為她安魂,還不許任何人踏入宓楚住過的宮殿,她誤闖一次,他發(fā)了很大的火,金屋藏嬌不外如是。如今得償所愿,他不應該欣喜若狂嗎? 他冷笑,盯著她眼睛,道:“我歡喜,非常歡喜?!?/br> 好好一句歡喜,他說得跟賭氣一樣。 第46章夜魔羅 晏潮生抽回手,宓楚愣了愣,抿唇沒吭聲。 面上不顯,她心里涌上幾分惱意。她承認,前幾日在試靈臺,這弟子表現(xiàn)十分優(yōu)異,宓楚也有一閃而過結交的想法。 當日人人皆有封賞,宓楚遠遠看見,這弟子跪在人群中間,無人問津。 她知曉,若是此刻施恩,必定如同雪中送炭。猶豫良久,看出他的妖脈,她終究沒有過去,遠遠觀望著。收留一個妖脈弟子,說出去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她沒有足夠的勇氣面臨閑言碎語。 直到后來,他跪了良久,起身離開,宓楚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涌起幾分懊悔。 收買人心很簡單,她若瞧不上他的妖脈,讓族中一個不管事的長老收了他做弟子便是,這樣他也會為樓家效力。可嘆她明白得太晚,他已經離開。 今日赤水琉雙提前來和她商議,說把這弟子交付于她,她一愣,心里涌上淺淺欣喜,答應了琉雙。 再一看晏潮生,當日只在試靈臺下遠遠看了他幾眼,知他姿容不凡。今日湊近了看,少年眉眼冷峻,透著妖族獨有的陰翳,更顯得俊美無儔,縱然宓楚見慣了好看的男子,也不得不承認,他長得真好看。 比白氏兩位公子,乃至風氏那位八荒有名的太子還要出色幾分。 琉雙把他們的手搭在一起,宓楚訝異地感覺到,少年體質寒涼,像一塊極寒的玄冰。 因著琉雙提前問過她的意思,她倒是并沒有覺得被冒犯。晏潮生雖然血緣卑賤,可實在生得太過好看。宓楚甚至忍不住想,自己這樣的仙族肯收留他,還紆尊贈予他善意,他一定受寵若驚又羞赧。 她院中灑掃的小弟子,得了她贈予的仙藥,便是這樣。 可她萬萬沒想到,少年冷冰冰抽出手,沒有半分她預想的緊張與欣喜,甚至一眼都沒看她。 身邊還沾著不少仙族子弟,宓楚臉上多少有幾分掛不住。 她心里微惱,還不能表露出來,憋得慌。她開始怪琉雙,把這人塞給自己,讓自己丟了臉。 自從琉雙從昆侖回來,整個人便令她看不透。她偶爾去找琉雙,琉雙總是閉門不見,也不再對她言聽計從。她心里怪琉雙,卻不能直說。 好在白羽囂見不得她受委屈,當即開口。 “赤水琉雙,你怎么回事,讓這妖孽去宓楚的宮殿!他踏入那個地方,是弄臟宓楚的地盤。” 晏潮生面無表情地聽著。 若是說他方才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如春日拂柳,此刻就如同陰冷寒冰。 連白羽囂羞辱他說,他會弄臟宓楚的宮殿,他也沒有多余的反應,整個人出乎意料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