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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會憐惜一個妖鬼 第56節(jié)

    周圍許多年輕的仙子與仙君,看著晏潮生面色各異。

    琉雙說:“我早已告知過宓楚仙子,再者,入我仙境者,都是仙境弟子,從來沒有什么妖孽,二公子,慎言!”

    白羽囂瞪著她,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氣宓楚的地盤被玷污,還是琉雙作為上古仙族,在眾人面前對晏潮生的維護!

    晏潮生冷淡垂眸,無悲無喜。

    琉雙生怕白羽囂再作死惹晏潮生,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他就不能好好愛惜嗎?等晏潮生真被逼得發(fā)瘋,到時候誰都別好過。

    她略有些頭疼,悄悄對白羽囂傳音:“二公子,你老實些,這是父親做下的決定,你若不服氣,可以找父親理論。還有,你少去招惹晏潮生,你再去,便是你心胸狹隘,輸了大比,想報私仇。”

    白羽囂受不得激,氣得不行,回她的傳音說:“你說小爺報私仇?”

    “對,你若再去招他,就是報私仇!”

    白羽囂說:“小爺絕不會找他!”說罷,他才慢半拍意識到這是琉雙的激將法,氣得磨牙,“赤水琉雙,你……”

    琉雙安慰他:“好啦,別生氣,我是為你好,你好好修煉,我把空桑交給你了,等我回來,咱們切磋一番,你可不能輸啊?!?/br>
    白羽囂本來還想說什么,可是看見她信任的眼神,還有那句“我把空桑交給你”,莫名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信任哥哥,覺從不會有人把信任交付于他。

    琉雙是第一個,白羽囂沉默好半晌:“你回來也打不過我。”

    琉雙有些理解白二,某種意義上來說,曾經的原主和白二一樣,從不被期待。因此哪怕他看上去全身都是刺,她依舊能夠寬和地對待他,就像包容過去的自己。

    給白二說好別去惹晏潮生以后,她看向宓楚。

    “宓楚仙子,那日晏潮生在試靈臺上的表現,你也看見了,他是魁首,他能保護好你。”

    宓楚低落道:“琉雙,自你從昆侖回來,與我越發(fā)生疏。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會答應你的一切請求,不會虧待他?!?/br>
    琉雙頷首。

    琉雙不信宓楚表現出來的對自己的友誼,她也不知道,未來宓楚抵死離開風伏命,費盡心思想要回去晏潮生身邊,幾分出自真心。

    不過既然如今重來一次,會吸引的,終于會相互吸引,該愛上的人,終究會愛上。

    所有人都交代完了,除了臉色冷漠的晏潮生。

    琉雙猶豫再三,開口道:“……你好好和宓楚仙子相處。”

    他眸光陰冷,道:“一定,既是你所愿,我怎會辜負你期望!”

    琉雙覺得有哪里不對,時間緊急,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有人催促著她動身去鎮(zhèn)妖塔。

    雖然不少人來送別,可她如今到底是戴罪之身,只好不太放心地一步三回頭,跟著幾位仙倌離開。

    “琉雙拜別諸位。”

    晏潮生一眼都沒有看她。

    *

    待人走完了,宓楚回頭道:“晏潮生,你跟我來吧。”

    她面容平靜,唇角微微帶著笑。宓楚仙子在仙界出了名的親和,仿佛剛剛晏潮生抽出手的事,這位寬容的仙子并沒有放在心上。

    晏潮生看著她的笑容,心里冷冰冰的,他第一次意識到,妖身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放浪,至少對著眼前溫柔可人的仙子,他心里的冷怒半點沒減少。

    赤水琉雙!

    她倒是離開得很爽快,他縱然氣得想掐死她,也沒了機會。

    見他不動,宓楚回眸看他:“你可有所顧慮?”

    沉默半晌,晏潮生跟上宓楚。

    他惱恨地想,既是赤水琉雙為自己安排的路,他不領了這份“好意”,豈不是對不起她!

    他一路跟著宓楚回宮殿,卻總希望有人追上來,說琉雙改了主意,讓他先回外鏡的竹林。她雖然被罷黜了少主的身份,但一日姓赤水,就有肆意妄為的權利。

    可是一直沒有,直到他到達了宓楚的住所,依舊沒能等到這個消息。

    晏潮生冷靜了一路,腳步越來越慢,終于愈發(fā)覺得不對勁。

    若琉雙真的很在意他,怎會把他往一個貌美的仙子身邊推?他的心思本就敏感多疑,從前以為赤水琉雙放浪形骸,和其他女妖一樣,對他有所想法。

    可這么久過去了,她的動作從不逾矩,甚至方才看她神情,她根本不知自己為何發(fā)怒。

    難道……他心里有個地方沉下去。

    不,不會的,若她真對自己無意,那先前她為自己做的那么多事談何解釋。她被罰去鎮(zhèn)妖塔,不都是為了他嗎?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相處的點點滴滴,被他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他的心越來越沉,終于明白缺失的是什么。

    她的眼睛,望向他時,似乎并無愛意。

    宓楚聞見血腥氣時,驚訝回頭,就看見跟在身后,身穿深藍色弟子服的晏潮生,緊握的拳頭里,滲出血來。

    “你怎么了?”

    他抬眸,一雙眼眸漆黑,輕笑道:“無礙?!?/br>
    宓楚莫名覺得冷。

    *

    琉雙換上守衛(wèi)鎮(zhèn)妖塔的衣衫,獨自走進鎮(zhèn)妖塔,聚精會神想著父親叮囑過她的話:“夜魔羅在鎮(zhèn)妖塔最頂層,即三十五層,鎮(zhèn)妖塔中,每一層都極其危險,大部分妖雖然被封印,可還有少部分大妖能動用法力,有的尤其擅蠱惑人心,一路往上走,鎮(zhèn)妖塔越高,關押的妖越強,不要多聽,不要多看,更不能碰!”

    她正色往上走。

    每一層的入口,都站了好幾個仙族戰(zhàn)士。

    這些戰(zhàn)士來自不同仙境,鎮(zhèn)妖塔是所有仙境的責任。見琉雙走過,他們神情麻木冰冷,第一層還有人抬起眼皮子看了琉雙一眼,再往上走,直到七八層,聽見琉雙腳步聲,戰(zhàn)士抱著武器,半闔著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整座鎮(zhèn)妖塔安安靜靜,仿佛沒有一個人,一只妖,琉雙恪守父親的告誡,不忘里面的鎖鏈看,只一心沿著階梯與昏暗的燈往上走。

    第十層時,里面突然傳來桀桀大笑,聲音陰寒:“這破地方,又來了新的仙族子弟?。 ?/br>
    這一句,仿佛突然吵醒所有人。

    各種尖銳刺耳的聲音與笑聲,次第響起。

    “快看,竟是個小仙子!”

    “本座活了萬年,第一次見這么美的仙子,不知滋味嘗起來如何?!?/br>
    琉雙沒搭理,全當作沒聽見,繼續(xù)往上走。

    再往上,難聽的污言穢語更加多,二十層時,還有狐族大妖用嬌媚的聲音唱起十八摸,引得眾妖哄笑不已。

    二十六層,琉雙看見了記憶里一位熟人。

    “烏晨師叔?!边@是原主的一位師叔,當初鎮(zhèn)妖塔需要有人駐守,這位師叔失去愛人,心灰意冷,主動請纓前去,如今算起來,已經有兩百多年。

    身穿黑色鎧甲的男子,抱著劍,木然坐在二十六層的大門外。

    烏晨聽見聲音,這才慢慢抬起眼,漸漸的,他漆黑的眼有了焦距,遲疑道:“雙雙?”

    “是我!”琉雙欣喜道,“烏晨師叔,你怎么變成這樣了?!?/br>
    當初烏晨也是仙族有名的美男子,如今看上去十分落魄木然,整個人透著冰冷的麻木。

    烏晨打量著她,苦笑道:“一眨眼,你竟都長大了。雙雙,你怎么會來這里。”

    琉雙簡單解釋了一下。

    “在鎮(zhèn)妖塔的所有戰(zhàn)士,都會選擇封閉五感和神識。鎮(zhèn)妖塔中大妖尚存,有的慣于蠱惑人心,只有封閉五感,才能確保心無旁騖地鎮(zhèn)守這里。”

    怪不得,琉雙一路過來,看見的仙族弟子,尤其冷漠。

    最下層的不那么危險,仙族戰(zhàn)士便不必五感全封。

    “你要去三十五層?”烏晨皺眉。

    “是,烏晨師叔在這里兩百年,可了解夜魔羅?”

    烏晨神情凝重:“雙雙,別再往上,就待在師叔這里,封閉五感,五十年很快就過去了,夜魔羅自上古追隨妖帝,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雖然沒了修為,可是比誰都危險。我在這里兩百多年,夜魔羅時睡時醒,大部分時間都睡著,可他醒來時,整個鎮(zhèn)妖塔,沒有一只妖敢出聲?!?/br>
    雖然失去了妖力,可是憑借這份震懾力,就能猜到,夜魔羅是個多危險的人物。

    若是以往,琉雙就聽師叔的,留在這里,可第五條妖脈,只有上古大戰(zhàn)后,唯一活下來的夜魔羅知道去處,她不得不去一趟。

    “師叔,你放心,若不對勁,我會及時封閉五感?!?/br>
    她納化了神器之力,不至于無法自保。

    烏晨見她堅持,嘆息一聲:“我送你上去?!?/br>
    一路走到三十四層,琉雙聽見塔內有人說:“你可想知道,蒼藍仙境是怎樣莫名在天地間生成的?”

    琉雙一愣。

    如今的蒼藍,還未徹底形成,她轉頭,就看見了驚駭的一幕。

    千年玄鐵,穿過一只妖的琵琶骨,她畸形的尾巴被斬斷,面容卻詭異帶笑,幽幽看著她。

    美艷的女子,輕啟朱唇,聲音婉轉動聽:“小仙子,你很怕空桑重蹈蒼藍的覆轍吧?你且過來,我告訴你,蒼藍的秘密?!?/br>
    她衣不蔽體,笑容卻輕和溫柔。

    一雙手捂住琉雙的耳朵,烏晨嚴肅道:“她會讀心,別聽,別信?!?/br>
    琉雙抿唇點頭:“嗯,我知道了,多謝師叔?!?/br>
    女子咯咯笑道:“我說的可是真話,且通古曉今,你若好奇,隨時可來找我?!?/br>
    琉雙沒回頭,繼續(xù)往上走。

    到了三十五層,烏晨說:“雙雙,保重?!?/br>
    “師叔放心,您也多保重?!?/br>
    她猶豫片刻,推門進去。

    只見空蕩蕩的一室內,除了交錯的鎖鏈,和墻上昏暗的燈光,什么都沒有。

    三十二條玄鐵鏈,穿透一個男子的身體,他被吊在空中,不僅是琵琶骨,身上大xue,全部被鎖住。

    他垂著頭睡得正香,身上帶著干涸血跡,作為男子,身形竟然十分柔弱。

    一頭漆黑的墨發(fā),一路蜿蜒至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