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低下頭，將奶奶的毛線衣推了回去，“我有衣服穿，不用了?！?/br>
    “奶奶特地給你打的！”奶奶笑著看著韓火火，“快來試試，看看大小合不合適，不合適的話奶奶馬上給你改，你明天就能穿上了。”

    “我不喜歡穿毛線衣。”韓火火忽然感覺自己鼻尖有些發(fā)麻，她僵硬地站在原地。

    “怎么能不喜歡穿，這大冬天的穿一件毛線衣多暖和?！蹦棠陶f著朝韓火火房間里面走去，“來來來趕緊試一下，你就穿這么一點，得感冒了?！?/br>
    韓火火拗不過奶奶，只得被奶奶推著往房間走去，奶奶進(jìn)去后把門給關(guān)上，拉著韓火火，把針拿掉，讓韓火火換上。

    “你們這個年紀(jì)的小孩啊，都長得很快，衣服翻年就穿不了了，奶奶特地把衣服往大了做，你至少能穿兩年。”

    韓火火脫下外衣，露出里面單薄的內(nèi)衣。

    奶奶打量著她瘦削的身體，“怎么能瘦成這樣?！?/br>
    的確，韓火火雖然長得高，可是瘦極了，一米六的個子，卻不足八十斤。胸前的肋骨根根分明，剛發(fā)育起來的胸部小小地鼓著，全然沒有汪曼妮那么豐滿。

    韓火火迅速穿上了毛線衣，毛線衣穿在身上有些松，興許是韓火火太瘦了，按照這個樣子，韓火火至少能穿三年。

    奶奶上下看了看，“我回頭再把這里改一改，讓你穿得舒服一些?！?/br>
    “怎么突然要給我織毛衣?！表n火火脫下了毛衣，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她微微低著頭，沒有去看奶奶。

    “從前你爸爸的毛衣全部都是我織的，結(jié)婚后穿的毛衣也是我織的，你mama總是嫌棄我的毛衣土氣，但你爸爸就喜歡，說我織的毛衣比外面買的幾百塊一件的羊毛衫都好穿——”

    韓火火突然出生打斷了奶奶，“別說了。”

    奶奶詫異地看著她。

    韓火火心中有些狠話就這么堵在了嘴里，說不出來了，她看著她年邁的奶奶，心忽然就軟了，“不早了，你早點兒休息。”

    奶奶拿起毛衣毛線針，“那行，你也早點兒睡，明天早上不著急起來做飯的，起晚點兒沒關(guān)系。”

    韓火火沉默地點了點頭，坐到桌子面前，打開了岑飛揚今天給她的資料。

    奶奶走了出去，幫韓火火關(guān)上了門。

    韓大洋看了一眼奶奶手上的毛線衣，嗤笑道，“rou包子打狗?！?/br>
    奶奶沖韓大洋翻了個白眼，“你懂什么?！?/br>
    “我敢打賭，你這件毛衣得白織?！表n大洋放低了聲音對奶奶說。

    奶奶沒有說話，用打毛衣的針撓了撓頭，然后開始著手改衣。

    第二天早上六點，韓火火打開了房門，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門前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放著一件紅褐色的毛線衣，疊得整整齊齊，嶄新的毛線衣上每根細(xì)小的絨毛都透著暖和的氣息。

    沒想到奶奶連夜給她改好了，韓火火拿起毛線衣，軟軟的，她的眼中開始閃爍著些什么，在這深冬早晨里，和吞吐出來的霧氣一起，朦朧未可知。

    她看了看奶奶房間，房門緊閉，他們還沒有起床，她將毛衣放下，走到洗手間，迅速地洗漱完，然后去廚房給自己下了一碗面條。

    吃完回房間拿書包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她的視線又落到了毛衣上面?？戳丝赐饷娌恢朗裁磿r候又開始飄起來的雪，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回房間穿上了。

    “來了？”岑飛揚看到韓火火后，一路小跑過來。他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長羽絨衣，脖子上圍著深灰色的圍巾，嘴里呼出的白氣迅速散到了空氣中。

    韓火火沖岑飛揚點了點頭。

    岑飛揚跟校門口的門衛(wèi)打了一聲招呼，門衛(wèi)開門把他們放進(jìn)去了。

    “等多久了？”

    “一會兒?！笔聦嵣希n火火在校門口足足等了二十分鐘，門衛(wèi)不肯放她進(jìn)去，就連去門衛(wèi)室烤一下火也不行，她站在校門口吹了二十分鐘的冷風(fēng)。不過還好穿了一件毛衣，也不至于凍成一座冰雕。

    “咱們今天只能去教室學(xué)習(xí)，辦公室的鑰匙拿不到?！?/br>
    “嗯?！表n火火把手揣在兜里，想著都行，反正每天都是這么過來的。

    可到了教室后才知道什么叫四處漏風(fēng)。

    平時六七十個同學(xué)擠在教室不覺得冷，有每個人產(chǎn)的熱量和呼出來的二氧化碳在，溫度比室外高幾度。

    可如今，兩個人坐在這偌大的教室里，即便把所有的窗戶都關(guān)嚴(yán)實了也無濟(jì)于事，總有不知道從哪鉆出來的冷風(fēng)灌進(jìn)衣服里，凍得你一個激靈。

    岑飛揚把中間四張桌子拼在了一起，然后把旁邊不用的桌子全部挪開了，他和韓火火面對面地坐著，時不時抬起頭來打量一下韓火火。

    她是冷的，但沒有跺腳搓手。手上已經(jīng)凍得紫紅，關(guān)節(jié)發(fā)白，但手上演算題目的速度還是沒有下降。

    岑飛揚摸了摸韓火火面前的水杯，里面的水是冷的。

    “我去給你接點兒熱水吧?！贬w揚說著拿起韓火火的水杯走了出去。

    走到開水房才發(fā)現(xiàn)鍋爐房的人放假了，不上班，自然沒人燒水了，開水房的水都是冷的。他又走到走廊上，從走廊朝教學(xué)樓四處都看了看，學(xué)生離開后的學(xué)?？諘缁臎龅煤?。一點兒人味兒也沒有。

    “岑老師，開水房沒有熱水?！?/br>
    韓火火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岑飛揚忽然一拍腦袋，“對呀，我辦公室有燒水壺，還有熱水袋，小太陽。”

    這些東西想想就暖和，“……可是沒有鑰匙?！?/br>
    “我們可以爬窗戶?！贬w揚靈機(jī)一動，沖韓火火挑挑眉。

    “你還會爬窗戶？”韓火火驚訝。

    岑飛揚回頭朝韓火火痞痞一笑，“跟我來?！?/br>
    兩人很快到了辦公室外面，大門緊閉，倒是旁邊那扇一人多高的窗戶有爬進(jìn)去的可能，窗戶看上去像關(guān)嚴(yán)實了。岑飛揚跳起來摳住窗戶緣看了一會兒，跳了下來，拍了拍手，“窗戶沒鎖，一推就能推開?！?/br>
    說著跑到一邊搬了一把廢棄的椅子過來，踩著搖搖晃晃的椅子到了上面，推了兩下，把窗戶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