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金屋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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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潯手里捻著那張被水泡得全濕的符紙,隨手一揚(yáng),符紙就落到水面上隨著波浪緩緩飄動,順著水波將要流到枯叢深處時,陸潯忽地抬手,一瞬水花乍起,那符紙也飄到到了空中,陸潯落下手,輕輕一推,落到水面的符紙聽話似的飄了回來。 他拿起來打掉上面的水漬,轉(zhuǎn)瞬之間就改變了想法。既然能庇護(hù),就暫且留著吧。 最近沈沅停了藥,郎中說藥停用不久就能得子,陸晉每每下值回來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抱著沈沅鉆了圍幔。 沈沅問他為什么這么急迫要孩子,陸晉只說他公務(wù)忙,希望有個孩子能在家陪著她。沈沅多少有些不信他的話。 沈沅請托陸老太太,已經(jīng)送了陸允去進(jìn)學(xué),她在府里就閑了下來,已有大半月沒見到陸潯。 這日是除夕,在正廳幾房用了飯,沈沅又回去親自下廚給陸晉燒飯。 白日陸晉走時說因著到了除夕,府衙缺了不少人,他不能閑著,得干出一番業(yè)績。沈沅聽了心里妥帖,溫柔地靠在他的胸口,小聲道“我等夫君回來?!?/br> 沈沅已經(jīng)在小廚房忙了一個時辰,天色全黑,不見一絲光亮,陸晉卻還是沒回來。 挽月胡同 “路蕊jiejie,阿爹阿娘在房里做什么,為什么不讓我進(jìn)去?”小姑娘年紀(jì)有幾歲大,好奇地張望屋里,除了只聽到加重的呼吸聲,便再沒了。 路蕊忙拉過她進(jìn)了旁側(cè)的屋子,臉泛紅,輕咳解釋,“爺和夫人正在辦正事,等等就好了?!?/br>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點(diǎn)頭,“好吧?!?/br> 屋內(nèi)的圍幔已經(jīng)卷了起來,陸晉把要落到地上的女人一把拉了回去。 陸晉面上是從未有過的舒暢。 這幾日他口中的上值,都宿在了挽月胡同。這日本想早點(diǎn)回去陪阿沅,想不到這女人還真是厲害,陸晉一留,就留到了這個時候。 方檀花木床榻里的聲響終于停下,陸晉仰躺在里面。 白如雪挑起狐媚的眼尾慢慢趴到陸晉懷里,“大爺,您什么時候把奴家和咱們的孩子接到府里。芮芮這個年歲,再不進(jìn)府,怕是日后都見不得人了。” 陸晉眼掃她,沒什么情緒。這事他還沒想好,芮芮雖是他的女兒,卻是他現(xiàn)在唯有的孩子,他心里想白如雪說的對,確實不能委屈他們的女兒,但接孩子回府的事讓陸晉糾結(jié),他不得不顧忌他的妻子沈沅。 白如雪與沈沅不同的是,陸晉對待她可以使盡自己那些骯臟齷齪的心思手段,而他的阿沅始終是端莊圣潔,在他心里猶如明月般的存在,他癡愛她,愛她深入骨髓,無人可比。 而白如雪不過是隨手可來解悶的玩意兒,他對她興趣唯有此時才會有,這兩個女人在他心里始終是不一樣。 陸晉第一次遇到白如雪還是在六年前,那時她在街邊賣身葬父,身披白孝,嬌俏無比。陸晉一時心軟就收留了她,他身邊沒有通房,沈沅又尚未及笄不能嫁人,后來留著留著就做了外室,偶然之間又得了孩子。 “阿沅現(xiàn)在已經(jīng)斷了藥,等她生下孩子,心軟了,真正離不開陸家,我就找個機(jī)會把你們接進(jìn)府里?!标憰x長臂摟她,平靜出聲。 白如雪貼得越來越緊,乖順地趴在他懷里,暗藏下眼底所有的心思,她自是不會只愿意委身做外室,也不會愿意一直做妾的。 正室和妾陸晉分的清,他心里最喜歡的還是阿沅,男人三妻四妾又實屬常事,他的阿沅那么心軟,一定會答應(yīng)他的。 陸晉到了半夜才回來,夜色深深,飯菜已經(jīng)涼了,沈沅靠著案頭眼睛困倦地合上,聽到屋外的動靜,才徹底清醒。 她望著一桌子涼透的飯菜,眼中失落片刻,起身走了出去。 “阿沅,今日府衙事太多,所以我才這么晚回來,是我的錯,沒提前告訴你,你別生氣?!标憰x看起來自責(zé)不已,好像下一刻就要跪到她面前承認(rèn)錯誤。 沈沅也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上前去解他的衣裳,“夫君一心都是為了這個家,我哪里生氣?!焙龅?,沈沅臉上的笑意頓住,眼里怔然。 陸晉背后的里衣衣領(lǐng)粘上了女人的口脂。 “怎么了?”陸晉聽不到她說話,忍不住問。 沈沅素白的手微緊了下,隨后又露出端莊得體的笑,“夫君的衣裳臟了,我拿去讓人洗洗吧?!?/br> 陸晉倒沒懷疑,畢竟他的阿沅一直都這么周到。 或許是白日在挽月胡同太累,夜里陸晉抱著沈沅什么都沒做就睡了過去。 沈沅微闔的眼睜開,看向身側(cè)的人,眼里迷茫,陸家和沈家是世交,她和陸晉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沈家清白,從未有過姨娘妾室。從小的教養(yǎng)讓沈沅堅信即便這世道本是如此,陸晉不會這樣。 可今日的一切卻像是給她一記清醒的耳光,她倒底是太高看他,把自己想得太過重要。 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哭著鬧著回沈家嗎?阿爹阿娘一直把她捧在手里當(dāng)寶兒,現(xiàn)在他們年歲大了,沈沅哪里想讓他們再為自己擔(dān)心。 沈沅拿開陸晉搭在她腰上的手,慢慢起身,動作輕得難以讓人察覺。她披了衣裳走到外間,環(huán)素在外面守夜,見她出來正要福身,沈沅示意她不要出聲,走了過去,在她耳邊輕輕交代幾句。 環(huán)素眼睛瞪大,做了口型,“郎君他…” 他竟然養(yǎng)了外室!小小姐那么好,一心為了陸家,他怎么能這樣對小小姐。 沈沅低聲,“悄悄去做,別聲張?!?/br> 環(huán)素眼垂下,領(lǐng)命福身。 沈沅得知陸潯受了家法,一直泡在寒潭里的事還是三日后陸允哭著來告訴她。 陸允畢竟年紀(jì)小,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府里他能求助的人只有沈沅。 沈沅安撫完哭得眼睛紅腫的陸允,讓他先回去,這件事她一定會想辦法。 陸允點(diǎn)點(diǎn)頭,不忘禮貌地道謝,“多謝嫂嫂?!?/br> 沈沅這邊一直在暗中查陸晉的事,忙的焦頭爛額,想不到陸潯那也出了事。 她現(xiàn)在還能感受到當(dāng)時臉上的涼意,陸潯看她的眸色很淡,淡到讓沈沅不知他在想什么,讓沈沅有一種錯覺是自己誤會了他。 沈沅本想不管這件事,可陸允來找了她。沈沅只能派人暗中打探陸潯倒底做了什么。 如今到了正月,陸晉會休沐幾日,但他白日依舊不在,他告訴沈沅的原話是要出去應(yīng)酬。沈沅料想他去做什么,眼里失落,卻還是要掛著笑臉?biāo)退x開。 望著陸晉毫不留戀的身影,沈沅忽然覺得她這場婚事與當(dāng)初所期待的相差甚遠(yuǎn)。 陸潯的事,陸晉甚至都沒和她提過一句。 夜里陸晉回來得要比往常都早,沈沅已經(jīng)暗中讓人查過,陸晉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挽月胡同,且“常去”已經(jīng)不是幾月。 沈沅聽后沒什么情緒,她大約猜的到陸晉為何這么急著和她要孩子了。 案邊放高架,上面置著金底潤玉的狼毫,陸晉知她喜歡讀書,大婚之日特地從桓蜀求了這狼毫送她,這支筆她自小就惦念著,千金難買。 沈沅還記得他把這筆交到自己手中的模樣,“阿沅,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敝父姑鴾貨龅墓P身,陸晉對她之心誠懇,卻依舊有世間男子都有的貪心。 “阿沅。”陸晉從外面進(jìn)來,沈沅放下筆起身出去迎他。 陸晉手里提著一個食盒,到四腳木桌上把里面的糕點(diǎn)都擺了出來。 梅花糕,酥月餅,水晶餃…都是沈沅愛吃的樣式。 “今日我去袁樓吃酒,正好到水月街,就給你買了這些果子帶回來?!贝蠛奶?,陸晉累得滿頭大汗,一路騎馬回來,怕糕點(diǎn)涼了,沒一刻歇著。 袁樓水月街里正是挽月胡同。這些東西,那女子也會有嗎? 沈沅目光落到糕點(diǎn)上,怔然出神,抿了抿唇開口,“這些東西只買了一份嗎?” 陸晉微滯片刻,才答,“自然買了一份,只給你買的?!?/br> 挽月胡同那份是他讓別人買的,算不得他買,陸晉想。 沈沅斂下心思,給他擺了茶水,“夫君一路累了,先歇歇吧?!?/br> 陸晉過去抱她,“我不累,你用飯沒有,別總等我,萬一再餓壞了自己可怎好?!?/br> 沈沅被他抱著,雙手卻是沒再如往常一樣回?fù)ё∷难斑€沒到用飯的時候?!?/br> 陸晉感覺到她的異樣,松下手看她,“阿沅,你怎么了?” 沈沅望著他,眸子里永遠(yuǎn)隔著一層霧氣,她倒希望陸晉不這樣對她好,她還能狠下心。 “我沒事?!鄙蜚鋼u搖頭。 陸晉像是想到什么,“是不是有人和你說陸潯的事了。”陸晉眼里一狠,“陸潯他本就該死?!?/br> 仿佛是怕嚇到她,陸晉緩和下神色,“阿沅,我向你承諾過的事就不會騙你,但你不知陸潯他做了何事!” “有人密信給我,陸潯暗中勾結(jié)異姓藩王,企圖謀朝篡位?!标憰x雙拳握緊,“這豈不是要陷我陸家于不義的地步,豈不是要我陸家賠上滿門性命。他一人不想活就不活了,本來他那條賤命就該死,可如今非要拉上陸家?!?/br> “阿沅,我知你心軟,你不必再為他求情,這次他必須死?!?/br> 陸晉說的倒和沈沅打聽出來的相差無幾,但沈沅并不相信陸潯會這么做。 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巧合,想要知道真相恐怕只有她親自去問問陸潯。 陸潯被鎖在陸府后山寒潭,那里陰森詭異,枯木叢生,鮮少有人會去。 沈沅讓環(huán)素留在主屋,有什么消息隨時給她拖延時間。來前她心里想著很快就到,但沈沅孤身一人前去時,心里還是怕的。 沈沅披了一件壓在箱子里許久都沒穿過的玄色風(fēng)羽外氅,頭上戴著大大的兜帽,遮住整張小臉,手提著一只微弱發(fā)黃的油燈,步子踩得小,輕緩地走在路上。 風(fēng)變得大了,沈沅不得不抬手壓住帽檐兒,才沒讓兜帽掉下去。 這條路并不好走,小路羊腸狹窄,不斷有纏繞的樹枝刮著她的衣角,有幾枝還打在了她臉上,白皙的臉?biāo)查g出現(xiàn)幾道紅痕。沈沅疼得輕呼一聲,眼里忍不住出了淚花,連忙用手按住,一下一下地揉。 她望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心里有些沮喪頹然,又想到允兒哭著求她的模樣,咬咬牙,接著向前走了。 終于到了寒潭處,月如銀輝一縷一縷灑了下來,墜入湖鏡中,輕柔溫軟。 陸潯半身都泡在寒潭里,手腕處綁著鎖鏈,眼眸微闔靜靠在岸上仿佛睡了過去。 沈沅又往前走了幾步,腳下不甚踩到一枝枯枝,發(fā)出咯吱的聲響。 陸潯掀起眼,看向她,“嫂嫂深更半夜來這,可有人知道?” 他的膚色極白,猶如霜雪,仿似夜間靈魅。三千墨發(fā)鋪散在水面上,丹鳳眼微微挑起,似虛似幻。 沈沅甩開那些擾亂的心思,把兜帽壓緊,柔婉的聲線被寒風(fēng)吹得破碎不堪,“那些事,是你做的嗎?” 寒風(fēng)讓人厭煩,把她本就軟糯的聲兒弄得更小,細(xì)細(xì)蘇蘇的纏綿。 陸潯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抬頭望了眼天,圓月不見了,只剩下遮蔽壓城的黑云,他淡淡開口,“嫂嫂以為呢?” “如果有人故意陷害,我可以幫你?!鄙蜚湔镜碾x他又近了幾步,兜帽被狂亂的風(fēng)吹得掉了下來,小臉被凍得通紅,上面還有幾道不知怎么弄的紅痕,更像東西打的。 裙擺被風(fēng)吹得揚(yáng)起,麟麟鳳羽展翅而飛,即便是舊袍,可穿在她身上卻華貴無比,她不論穿什么都好看。 她才嫁進(jìn)陸家?guī)自?,年歲不過也才將將及笄,卻站在這里故作老成地對他說能幫他。 陸潯轉(zhuǎn)過臉,從寒潭里起身,他只著了輕薄的單衫,身形消瘦,嘴唇慘白,仿若病入膏肓的孱弱。 沈沅看得一時心酸,在這整個陸府,沒有真正關(guān)心他的人,他在府里任人欺辱,他們把他關(guān)在這里便不再多管,由他生死。 陸潯站到岸邊,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直到鎖鏈不夠長了,才停在她面前,離她幾步遠(yuǎn)的地方。 “寒潭里冷,既然能出來,為什么還要待在里面?”沈沅壓下心中酸澀,緩緩啟唇。 “我若是出來,他們就會打我啊?!标憹〈浇枪闯鏊菩Ψ切Φ幕《龋燮は聰?,遮掩中其中真正的神色。 夜里太黑,他正背對著月光,沈沅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只覺得他消瘦單薄的身形在夜里格外的孤寂可憐。 陸潯話里帶著嗤笑和玩味,只是想戲弄一下這個深夜而來的小嫂嫂。卻見她在原地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抬步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