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怎樣？

    你猜

    籃球好像忘拿了。席真關(guān)上水龍頭，自言自語往外走。

    經(jīng)過祁渡時，用力拉了他一把，在他耳邊小聲說。

    一起走吧，笨蛋電燈泡。

    祁渡看了看被拉的手腕。

    袖子為什么那么長？

    本來都可以和席真的手心貼到。

    他垂下眼，看到一半影子落在席真身上，不禁想，如果足夠大，大到充滿整片天地，不就不用那么刻意，隨時能不小心碰到席真了嗎？

    祁渡的思路一下開闊了。

    觸手怪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變態(tài)。

    它又開始膨脹，變粗變壯，努力成長。

    看著兩人遠(yuǎn)去的背影，宋燃撓撓后腦勺：感覺他倆怪怪的。

    可不是嗎？祁渡的信息素都快往席真身上蓋章了，席真也沒什么反應(yīng)，像是已經(jīng)默許。換了其他Alpha，早就打起來了。裴涼知道祁渡的五感強(qiáng)化得很厲害，只在心里想了想，沒有說出口。

    祁渡卻沒有在聽裴涼和宋燃又說了什么，他正在努力長大。

    幽冷的海水大面積鋪開，怪物隱蔽在水下，不斷延展粗壯的肢體

    虛空中響起嘩嘩的水聲，傳進(jìn)尖尖的貓耳朵里。

    席真手背的汗毛豎起，迷惑地轉(zhuǎn)頭：你有沒有感覺到什么

    沒有。

    ？席真，我還沒說是什么。

    祁渡反手捏了捏脖子，信息素的陡然增長，令他的控制變得不那么自如。他耐心地說：那你說，感覺到什么了？

    席真一愣，一瞬間他有種非常危險的預(yù)感，好像接下來的話說出口會打破一層看不見的壁壘，某種努力隱藏自己的可怕存在會破罐子破摔，露出猙獰恐怖的一面。

    沒什么。他搖頭，加快步伐，回了教室。

    祁渡卻越走越慢，最后停下，看著他的背影，佇立許久。

    舞動的觸手，因為過度的壓抑，成長的速度，又加快不少。

    祁渡從兜里取出席真送他的千紙鶴，看了一會兒，喉結(jié)動了一下。

    本來是想安撫信息素，讓它成長得慢一些。

    捧著席真親手折的千紙鶴，胸口卻感到一陣火熱。

    席真的手，曾經(jīng)摸過這千紙鶴的每一處褶皺。

    如果他也能變成千紙鶴

    祁渡手指一緊，險些把千紙鶴揉皺。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告訴自己，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手都牽不上。

    作者有話要說：小祁：我想要真正的成長！成長一整夜的那種成長！

    真真：淦

    小祁：對

    真真：？

    連不上的可以往前翻一章，昨天鎖文后改了一些些

    第35章

    青春期的少年們各有各的煩惱,時間卻不會因此停下腳步。很快，期中考試如期而至。

    相比較月考，期中考試反而結(jié)束得比較草率。因為就連地中海,最關(guān)注的事情也是緊接著的軍訓(xùn)。

    軍訓(xùn)分兩門大課,一門是傳統(tǒng)的軍姿、正步、軍體拳等等軍事訓(xùn)練項目,另一門則是結(jié)合最近風(fēng)頭正盛的虛擬現(xiàn)實技術(shù)，輔助學(xué)生更準(zhǔn)確地認(rèn)知自己信息素特質(zhì),幫助學(xué)生上手動物訓(xùn)練法，成功訓(xùn)練、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這門vr訓(xùn)練課至關(guān)重要。即使是信息素不敏感的Ba,掌控信息素特質(zhì),也能有效鍛煉意志力,提高理智上限,對今后的學(xué)習(xí)生活增益匪淺。

    更別說對控制信息素如饑似渴的alpha們。

    不過,雖然vr課已經(jīng)推廣幾年，但還不算太成熟。到了軍訓(xùn)基地，老師們耳提面命,反復(fù)叮囑，一旦在虛擬世界感覺到危險，就要立刻說出自己的安全詞，結(jié)束這次訓(xùn)練。

    學(xué)生們不太理解，提問為什么還會遇到危險。

    老師們?nèi)绱私忉專哼M(jìn)去了你們就知道，主要是精神層面的刺激。

    初生牛犢不怕虎，學(xué)生們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更加興奮。

    很多人的安全詞都很中二,比如封印在體內(nèi)的魔鬼正在暴走，又比如我一個滑鏟當(dāng)場去世。

    賀晨星好奇地問席真的安全詞是什么。

    畢竟席真的中二大家都有目共睹嘛。

    結(jié)果席真正經(jīng)得一批：就，請求脫離。

    這么簡單？賀晨星撓頭,我還以為會是快釋放我的漆黑之翼，或者惡龍回歸猛虎咆哮之類的呢。

    席真都懶得理他，轉(zhuǎn)頭興致勃勃問祁渡：你安全詞是什么？

    祁渡默了一下，像是不愿意說，但席真問他了，他就還是告訴席真：Ma摸rphosis。他說。

    席真壓根沒聽清他說了個啥，就算聽清了他也不認(rèn)識這個單詞：不愧是你。他只能這么說。

    祁渡給出理由：防止誤說。

    席真：哦可以。

    他這又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如果他知道祁渡的安全詞意思竟然是變態(tài)，再好奇地追問下去，就會發(fā)現(xiàn)一件可怕的事。

    別人的安全詞，都是防止系統(tǒng)給自己造成傷害。祁渡的安全詞，卻是防止自己傷害到系統(tǒng)。

    如果他不小心變態(tài)到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他就會說出那個詞。

    這cao作祁渡也以為自己是過分慎重，結(jié)果到了vr訓(xùn)練那天，還真的差點派上用場。

    這一天，大家先跟著教官學(xué)習(xí)虛擬艙用法，然后各自坐進(jìn)去，開始第一節(jié) vr訓(xùn)練課。

    席真和祁渡位置挨著，排在最角落。戴上頭盔前，席真不自覺地看了祁渡一眼，祁渡回望，上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上去竟然和一號宇宙的三十歲祁渡有幾分相似。

    席真心頭一跳，往后躺下，將訓(xùn)練艙上的信息素傳感器固定在脖子上，點擊進(jìn)入系統(tǒng)世界。

    正如教官所說，點下按鈕后，他的眼前驀然出現(xiàn)一片刺眼的白茫茫圣光，下意識閉上眼，眼皮感覺到光線暗下去，才再睜開。

    這一睜眼，迎面就是一頓暴擊。目力所及，到處都是怪物折斷的螯足，滾落的頭顱。

    蛆蟲在尸首間蠕動，蒼蠅嗡嗡地飛到耳邊，鮮血流淌到腳下。

    這是一幅真實恐怖的人間煉獄。

    這真的不是什么大型虛擬游戲嗎？

    感覺到經(jīng)費在燃燒。

    席真踩著尸體間隙，開始探索世界。

    沒想到剛走一步，腰就被毛茸茸的東西束縛住。

    他嚇一跳，低頭看去，居然是一條通體金黃、皮毛柔順的貓尾巴。

    尾巴根部，連到他的尾椎。

    這是他自己的尾巴。

    席真：？

    這個系統(tǒng)，竟然可以真正看到信息素的擬態(tài)？

    后頸的信息素傳感器這么牛逼？

    席真有點懵，找到一處血泊，當(dāng)作鏡子，看了看腦袋頂。

    果然，他頭頂也長出兩只毛乎乎、粉嫩嫩的貓耳朵。隨著他低頭的動作，耳朵尖尖還抖了兩下。

    他身后的尾巴瞬間繃直，金色絨毛完全炸開。

    他被自己的貓耳朵嚇了一跳。

    真的能看到擬態(tài)。

    他在鏡面似的血泊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研究了好半天。

    這樣的形態(tài)是金漸層嗎？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擬態(tài)是貓科動物，但他以為會是老虎獅子這樣的猛獸。

    怎么會是金漸層垃圾偽裝劑不行？

    對，肯定是偽裝劑的副作用。

    席真果斷甩鍋，堅決不承認(rèn)這就是他本人的信息素特質(zhì)。

    他定了定神，把尾巴環(huán)在腰上，警惕地豎起耳朵，小心地繼續(xù)探索。

    目前所處的環(huán)境大概是個戰(zhàn)場，走了很久依然是一地馬賽克。

    雖然不至于嚇到說出安全詞，但這里看起來很危險，果然還是得搞點武器防身，免得遇到怪物無法自保，觸發(fā)自動保護(hù)機(jī)制，直接被彈出訓(xùn)練系統(tǒng)。

    席真在怪物的尸塊里翻翻撿撿，剛找出一把卷刃的匕首，就聽到身后響起呼哧呼哧的沉重喘息。

    他猛地回頭，看到一頭形似蜘蛛的怪物朝他的方向爬行，個頭足有兩個他那么高。

    他看了看手上的小匕首，再看看怪物碩大的口器，陷入深深的沉思。

    這打個屁啊。

    他也沒受虐的愛好，轉(zhuǎn)身就跑。結(jié)果蜘蛛一撅屁股，射.出一團(tuán)粘稠的白.絲，直往他身上襲去。

    電光石火間，席真往前一滾，避開了蛛絲，腰間卻還是重重一沉。他被突然冒出的光滑柔軟的觸手襲擊，整個人順著一股巨大的力道飛向空中。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他被觸手卷著腰，倒懸在空中。

    這一下太突然，他的兩只貓耳朵都可憐兮兮地往后縮，彎折成機(jī)翼模樣，尾巴也僵直不動，硬邦邦地指向天空。雖然他沒覺得自己多害怕，但事實就是他差一點就觸發(fā)自動保護(hù)機(jī)制了。

    要不先撤？還是等等。說不定兩個怪物鷸蚌相爭，他就能漁翁得利。

    席真忍住暈頭轉(zhuǎn)向，向地面看去。

    只見巨型蜘蛛尖銳咆哮，似乎是不滿獵物被搶，跳到半空想要用螯肢刺觸手，下一秒?yún)s被一根足有成年人腰那么粗的觸手橫空拍成一團(tuán)馬賽克。

    席真倒吸一口涼氣，手搭在腰間那纖細(xì)許多、但力量同樣驚人的觸手上，象征性地扯了一下，隨后就準(zhǔn)備說出安全詞。

    蜘蛛好歹還有逃跑余地，這碩大的八爪魚真的可以直接放棄。

    就在他張口的同一時間，觸手卻將他身體轉(zhuǎn)正，把他緩慢輕柔地放在地上，頂端分出數(shù)根細(xì)小觸須，像梳子一樣，幫他梳了梳頭發(fā)。

    觸須擦過貓耳朵絨毛，耳朵尖尖重新支棱起來。

    信息素認(rèn)出了信息素，席真本人卻還在暗暗吐槽。

    怪物這么精致？吃之前要擺盤？

    是我。祁渡的聲音，竟然就在章魚身后響起。

    一瞬間席真全身的毛都炸了。他現(xiàn)在比以為自己會被怪物吃掉更加毛骨悚然。

    這章魚是祁渡的！

    他早該想到的！

    但是怎么會這么大！

    席真不禁退后一步，恨不得把耳朵尾巴當(dāng)場割掉。

    怎么辦，被祁渡看到這樣的他。

    這系統(tǒng)不是單人訓(xùn)練嗎？

    搞什么鬼？

    他的表情管理完全失控，朝他走來的祁渡都愣了一下。

    祁渡停下腳步，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的無害：沒事了席真，我是祁渡，不是怪物。

    就是因為你是祁渡才可怕啊。

    席真望向祁渡身后遮天蔽日的粗壯觸手，再次回想起被無形觸手支配的恐懼。

    他做夢也沒想到會有親眼看到這些觸手的一天。

    這是真正的噩夢。

    他對這些觸手抵觸至極，尾巴卻慢悠悠地左右搖擺，像是不理解主人的恐懼。

    以前還一起玩過呢。

    現(xiàn)在只是變大了一點。

    億點。

    祁渡目光從席真的耳朵和尾巴上掠過，有意無意地忽略這擬態(tài)的不正常，放緩聲音解釋說：我大概理解這個vr訓(xùn)練系統(tǒng)的原理了。通過極端環(huán)境的刺激，激發(fā)人的求生本能，讓人無意識釋放信息素。通過信息素傳感器，分析信息素特質(zhì)，在系統(tǒng)里實現(xiàn)具現(xiàn)化，讓大家親眼目睹，對信息素特質(zhì)印象更深刻，了解更深入。

    他描述得客觀冷靜，像是一點也不好奇席真的耳朵和尾巴又是怎么回事。但席真沒空在意這一點。他跟著祁渡的腳步連連后退：你等一下，我沒聽說這個虛擬世界還可以聯(lián)機(jī)。

    祁渡停住腳步，想了想道：你還是懷疑我是怪物？那對個暗號，我手機(jī)里還有你的照片，關(guān)鍵詞是動物園和醫(yī)院

    行了，我信你。席真當(dāng)然知道眼前的不是什么怪物，他就是后悔他怎么這么后知后覺，沒在看到觸手的第一時間喊安全詞呢？

    現(xiàn)在還得編個理由，不然好像他是在怕祁渡似的。

    他盡力平復(fù)急促的心跳，若無其事地道：既然你已經(jīng)這么強(qiáng)了，我應(yīng)該跟你分頭行動，不然我都鍛煉不到。

    嗯，就此別過，江湖再見。

    席真抱了個拳，轉(zhuǎn)身就想走。

    但祁渡垂眸，一句話就破了他的防。

    果然，祁渡語氣沒什么波動地說，我這幅樣子，令人厭惡了嗎？

    席真：

    席真：

    灰蒙蒙的蒼穹下，男生清瘦的身軀立在尸山血海之中，臉上的神情苦惱而無辜，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憐香惜玉之情。

    席真沒能招架?。簺]有，怎么會，你剛剛才救了我。

    那就一起吧，先探索一下世界，再分頭。男生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掌心的紋路清晰干凈，看上去溫暖且無害。

    席真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道：好啊，一起走吧。

    貓耳貓尾的少年，和看上去無比正常的普通男生，并肩在恐怖的場景里前行。他們身后的巨型章魚，拖著八條觸手沉默跟隨，看上去意外的沉穩(wěn)可靠。

    席真有些驚訝。

    不要嚇到他。

    不要嚇到他。

    不要嚇到他。

    席真不會知道，為了控制住興奮到快要爆炸的章魚，平平靜靜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祁渡差點把章魚的化莖腕砍斷。

    在席真暗中觀察的視角中，章魚粉紅色的眼睛無比溫馴，猙獰的觸手無比乖巧。最粗的那一根，更是羞于見人一般，扭扭曲曲地藏在其他觸手身后。

    畢竟章魚一點也不想當(dāng)太監(jiān)。

    席真不禁對一開始的先入為主感到一些愧疚。

    這明明是頭好章魚，他不應(yīng)該帶著偏見看待。

    他漸漸放松，轉(zhuǎn)頭對祁渡露出微笑。

    祁渡嘴角彎起，得體地回應(yīng)了一下。

    但章魚突然疾行到八百米外，拍飛一頭偶然路過的螳螂怪。

    席真感嘆：你在訓(xùn)練系統(tǒng)里感知還是這么敏銳。

    祁渡像是不好意思，臉微微泛紅。

    席真繞著他轉(zhuǎn)了一圈，驚奇地道：真的很細(xì)節(jié)，臉紅是怎么做出來的？

    檢測脈搏跳動速度，或者信息素濃度？祁渡掐著掌心回答，下線后可以問問老師，訓(xùn)練艙里可能不止一臺傳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