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沒怎么投放精力在《大漠狂蝎》上，本就是掙快錢的。

    首日成績出來，302萬，比《化龍》少了一半，但已經(jīng)讓多數(shù)網(wǎng)大片方眼紅。一連兩部戲爆了，一部還拿下冠軍寶座，鵝廠視頻也重視了一下。

    會議室。

    一場高層例會結(jié)束，韓副總裁忽然想起此事，提了一嘴：“那家逍遙游我覺得很有潛力，可以深度合作，向其他項目發(fā)展發(fā)展?！?/br>
    姚琳馬上接口：“好，我去溝通?！?/br>
    其余人撇嘴，這是先下手為強，先搶到自己麾下了。

    在外部，三大平臺互相卷，在內(nèi)部，平臺自己卷。單說影視這塊，就分企鵝影業(yè)和企鵝視頻兩塊，各有各的人馬，人馬底下還有人馬。

    這種事得細談，姚琳便邀請莊周見面。

    莊周欣然允諾。

    ……………………

    “我的天，你還挺著呢？”

    “早告訴你和我一起干了，我在密室逃脫里演npc，一個月一萬塊呢，穩(wěn)定工資有五險。要不我和老板說說，你也過來得了？”

    “哎喲，行了行了，知道你演過上星劇……缺錢跟我說啊，我先掛了?！?/br>
    京城，夜晚。

    陸可疲憊的回到出租房，掛斷閨蜜的電話，往床上一撲，一動不動。好半天，她才爬起來去衛(wèi)生間洗臉。

    水流嘩嘩，鏡子里是一張卸了妝的，27歲的女人臉龐。

    這張臉，曾出現(xiàn)在一部上星爆款古裝劇里，也曾是某個ip網(wǎng)劇的女二號，在外人看來混的不錯，但實際上，她已經(jīng)10個月沒戲拍了。

    陸可，中戲畢業(yè)。

    班上沒出一個大腕兒，大部分都選擇了轉(zhuǎn)行，有上班的，有開網(wǎng)店的，有回老家的，還有電話里那位，去密室逃脫演npc的……

    自己算運氣好，畢業(yè)就簽了一家小經(jīng)紀公司，混到幾部戲，有一丟丟的名氣。不愿意屈從某些規(guī)則，一直不溫不火，到期后公司解約。

    此后，自己再沒找到經(jīng)紀公司。

    統(tǒng)一說辭都是：你年紀太大了！

    是挺大了，現(xiàn)在公司簽的都是00后，再不濟98后，掐最嫩的草尖，沒人會培養(yǎng)一個27歲的女演員。

    “……”

    陸可洗漱完，從抽屜里翻出小本子，開始記賬。

    “本月支出：房租1600，伙食、保險、電話費……”

    “本月收入：0?！?/br>
    她往前翻了翻，自己上一筆收入還是10個月前接了一個小角色，幾十場戲，稅后5萬塊錢。

    也就是說，這5萬塊差不多是她全年收入。憑借以前的存款，還能堅持一段，可越來越?jīng)]信心。

    當年限薪令頒布時，她曾樂觀的認為機會變多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限薪令對頭部演員和流量們毫無影響，反倒打擊了一片中低層演員。

    陸可嘆了口氣，煮上米飯，開始不斷的打電話。

    “喂，您好……對對，我想問問我能不能去試個戲？我以前演過這類角色，非常有經(jīng)驗……”

    對方挺奇怪，道：“你怎么自己打電話??？”

    “我，我現(xiàn)在沒有公司。”

    對方一愣，還算直接：“你可以來試戲，但也是走個形式，你沒有簽分約，懂吧？”

    “哦，那好吧，謝謝了。”

    掛斷一個，接著又打，這次熱情了點。

    “我聽說過你，演技不錯，也挺適合這個角色。但你知道，現(xiàn)在競爭非常激烈，我盡量幫你推薦，有些困難……”

    陸可一聽就懂了，這是要錢打點。

    她這種人見的多了，也直接道：“我沒有公司，也沒簽分約?！?/br>
    “沒簽分約也行啊，小角色，只要你不嫌棄，但競爭也非常激烈你懂吧……”

    啪！

    陸可掛斷了。

    不是她舍不得給錢，是因為片酬本來就低，給來給去就沒剩多少了。

    一部平臺自制的大ip網(wǎng)劇，男一女一自然請頂流，那從男三女三開始，片酬不會超過50萬的。如果是小點的制作，那不會超過30萬。

    而這30萬，是總數(shù)。

    先要跟平臺分約，再跟經(jīng)紀公司分，還要交稅，剩下的才歸演員。

    限薪令嘛！限中低層的薪。

    “唉，分約……”

    陸可痛恨不已，又極為羨慕的念叨這個詞。

    她在公司的時候，曾經(jīng)有機會簽分約，就是愣頭青沒答應(yīng)，后悔莫及！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想簽都簽不了，只能演一些小小角色。

    提及大明星，總會追溯到以前的明星班，中戲96班、北電96班交相輝映。其余的，也基本每屆都出幾個臉熟的演員。

    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三大藝校很久沒出過大明星了……

    因為造星模式改變了！

    現(xiàn)在的小偶像，別說畢業(yè)，有些還沒入學(xué)就被瓜分走了。經(jīng)紀公司和背后的平臺先把新人囤住了，紅不紅再說。

    當然絕大部分都沒紅，白白被耽誤。

    而運氣好的一些小偶像，又不是科班出身，靠選秀、綜藝積累了一些粉絲，馬上就可以拍小制作的戲試水——他們都是簽了分約的。

    這樣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是在排擠那些靠演戲生存的演員，比如陸可。

    她打完了所有能打的電話，總算找到一個女七號的小角色，到手能有2萬塊。當談妥之后，她蹭的跳下床，不是興奮，而是發(fā)泄式的破口大罵：

    “沒名氣的演員就一定實力不行嗎？一部戲只要男一女一，男二女二？影視圈就要那幾十個頭部和頂流？

    等我們這些人都轉(zhuǎn)行了，我看誰特么去演配角！誰特么給你搭戲！玩蛋去吧你！”

    吼了一通，舒服了點。

    但她不想轉(zhuǎn)行啊，她想拍戲，可眼前又不得不考慮，沉默了好一陣，在本子上刷刷寫：“30歲！30歲再混不出來，我就回老家！”

    …………

    莊周本能的覺得，姚琳這次談話非常重要。

    所以他很快到了京城，本想帶阿沅過來玩玩，結(jié)果阿沅要忙事業(yè)，無情拒絕。倆人心態(tài)相同，在自己熟悉的環(huán)境里才有安全感。

    莊周到了京城，休整一晚，第二天約見姚琳。

    以為在鵝廠總部，沒想到對方找了一家挺幽靜的餐廳。姚琳30多歲，穿著一身休閑便裝，精干又不失風情，為此次會面定下了基調(diào)。

    私人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