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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上歌姬的驚叫聲越發(fā)凄惶,女子纖細(xì)如柳鶯的嗓音此起彼伏。 只怕不僅是中毒,那毒還不簡單。 第135章 私心作祟 “方才幾位公子都在飲酒,不知為何,突然就這樣了……”幾名歌姬嚇得直發(fā)抖,驚慌中華麗繁復(fù)的外衫踩落掛在手肘,步搖晃晃悠悠,雙眸通紅,顯然都被嚇得不輕。 幾個中了毒的倒霉鬼都被抬下了游船,大夫已經(jīng)跟著六扇門的人來了,沈棲棠粗略看過,只是普通的毒物,份量也不重,便留了下來。 她端詳著酒盞,與神子澈對視一眼。 “奴家方才也陪陳公子喝了兩盅,該不會、該不會……”一名歌姬臉色煞白。 沈棲棠幽幽盯著她們,笑,“酒里什么都沒有,酒杯也沒有。諸位盡管放心就是?!?/br> 仵作驗了毒,贊同地點點頭,“可是此毒發(fā)作速度很快,離畫舫從岸邊出發(fā)也已經(jīng)有兩刻了。這毒,應(yīng)是上了畫舫后,才被服食的?!?/br> 畫舫行進(jìn)很慢,比沈棲棠他們那艘小舟離開得更早。雖說畫舫人多眼雜,可艙內(nèi)卻只有幾名歌姬和尋歡的倒霉鬼們,就連各自的家仆都在外面候著,不曾進(jìn)來。 倘若說到嫌疑,首當(dāng)其沖,便是這些女人。 不過,這般下毒,未免有些太直白了,份量不夠,人又死不了。 還不如直接刺殺來得簡單。 “那幾人的身份,可都弄清楚了?”神子澈指尖掠過桌案上的水漬,淡淡的問。 捕頭低聲答了幾句,沈棲棠站得稍遠(yuǎn)些,沒聽清。 但青年的視線卻落在了她身上,若有所思。 她當(dāng)然不可能干過這種事,論理,要是她們沈家的人,就算有那么幾個不遵家訓(xùn)的小輩喜歡用毒,也一定不至于這么丟臉。 下毒居然還讓人察覺,這未免太對不起沈家書樓那些典籍。 這事歸六扇門管,神子澈只叮囑了幾句,便與沈棲棠先行離開。 “這些人身份各異,有王府長孫,也有富賈之子,但都在國子監(jiān)求學(xué),算起來都是沈云苓的同窗。如果沒記錯,去年那樁意外,這些人不僅在場,還對被石鼓壓住的沈公子視若無睹。” 神子澈眉心微蹙,低聲,“你說昨日在長公主府上見到了三王爺,他——” 沈棲棠愣了愣,連連擺手,“他哪有這么大膽子?在王城之內(nèi)還敢如此胡作非為,被抓住了死的都不止他一個!” “可只要不被抓個現(xiàn)行,就沒有人會懷疑到他身上?!?/br> “……” 話是這么說。 畢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沈棲棠也不會料到冷宮里還能有那么長一條暗道。 虞沉舟和沈云苓關(guān)系匪淺,為了替他抱不平,趁千燈節(jié)混進(jìn)城找這些公子哥兒報復(fù),倒也說得通。 “可他人又不在船上,否則戴著個面具,六扇門的人早就抓到他了……” “毒在冰里。” “冰?” 桌案上沒有帶冰塊的東西,但盤子卻是冷的。 還有化開的水漬。 沈棲棠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可是你暗中把水漬抹掉了,如果毒在冰塊里,那豈不是沒證據(jù)了?” “問了大夫,毒物分量很輕,只是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就算不用藥也無妨的。既然不是意在傷人,也就罷了。多事之秋……還是少生事端為妙?!?/br> 他勉強從少女臉上移開視線,生硬地答道。 明明就是私心作祟吧? 少女挑眉,笑嘻嘻地一杵他的胳膊,揶揄,“那如果我也給別人下毒——” 神子澈面無表情,“關(guān)起來?!?/br> “……???” 第136章 春詞 二人說笑著,還沒等走出多遠(yuǎn),六扇門的人就快步追了上來,“沈姑娘請留步!” 臨時騰挪出來的大堂中間,幾位公子哥兒不過片刻就醒轉(zhuǎn)過來,人卻虛脫得不成樣子,面露菜色,只恢復(fù)了些神智,但還有一人卻遲遲沒有反應(yīng),脈搏也越發(fā)微弱。 大夫額上沁了汗珠,滾落在八字胡上。 “他似乎不太對勁。”捕快指著那昏睡不醒的紈绔,有些不安地搓捻著手指,“我們都以為這幾位公子中的都是同一種毒,便不曾細(xì)看,誰知他卻越發(fā)不對勁了……” 捕快是被派來給大夫打下手的,為免人多手忙添亂,家仆也都只能在門外候著,未能進(jìn)來照看自家的小公子。 紈绔約莫二十歲上下,兩頰通紅,唇色卻發(fā)紫,血氣凝在眉心,恰似朱砂痣。 乍一看,倒與同戲臺上故意扮滑稽引人發(fā)笑的丑角如出一轍。 他皮膚guntang,呼吸短促,身上散發(fā)著詭譎的異香,在悶熱的夏夜格外明顯。 沈棲棠一時沉默。 這香氣,明擺著是她的手筆。 方才這些人被抬下船的時候,是沒有這種東西的。 她做的毒都好認(rèn),毒入體,香氣也隨之種下,除非根除體內(nèi)的毒性,否則不論生死,香氣都如影隨形。 畫舫里只有脂粉混合著酒菜的氣味,與春詞芬馥的花香毫不相關(guān)。 她蹙眉,用銀針封了那紈绔幾處大xue,暫時控住毒性,輕輕扯著神子澈的袖子。 青年俯身,只聽她小聲說,“去黑市買一份‘暮江吟’,還有……” 神子澈聞言,幽冷的視線在捕快與大夫身上掃過,快步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