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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整日待在一起,就沒有太多需要考慮的東西。 月老的紅線尚未牽緊,哪怕她隔日就喪了命,也不礙著他來年娶妻。 只是,事到如今,還想那些有的沒的,似乎也沒什么意義。 他分明對她了如指掌,卻還這么問,又豈能沒有將一切都思慮周全? 落葉落在湖上,漣漪四起。 青年笑了笑,追問下去,“還是不肯么?” “今日是我娘的生辰,你若開口提親,是不是不太合適?”少女抬眸,笑吟吟的道,“要是有這打算,好歹也同老太太說一聲,讓她替你選個黃道吉日再來,三媒六聘,總不能到我這里就沒有了吧?” 第183章 若她答應呢? 話音落了許久,連未熄的火折子都被風吹滅。 微暗月色里的沉默有些長。 沈棲棠挑眉,打算開口調侃些什么。 低啞的嗓音略藏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輕顫,“你當真答應?” “不然?” “那我這就——” 沈棲棠漠然打斷他,幽幽地道,“家宴都沒露臉是不可能走的,否則回頭娘問罪,就算是你也別想讓她老人家輕易原諒?!?/br> “……” 也、也是? 向來沉穩(wěn)無所懼的國師誠惶誠恐地走在少女身旁,突然有幾分怯見沈家二老的忐忑。 沈棲棠瞧著鎮(zhèn)定自若,心底卻也有點兒慌。 慌得連慫恿神子澈與老爺子下棋的心思都沒了,老實坐著,心不在焉。 夜里,沈夫人沒放他們回府,橫豎收拾出來給外客住的廂房多得是。 沈老爺子親自將那些平日不常住在府里的孫婿們都安排妥當,回院子時,沈夫人已經將門已經鎖了。 沈棲棠被老夫人拉著坐在榻上,聽著老爺子委屈地喊話,默默嘆了一口氣,“爹也怪可憐的,我回屋就行了……” “有什么?隨他去哪里住,你就老實待著?!鄙蚍蛉嗣χ断骡O環(huán)和發(fā)髻,隨口高聲應付了老爺子幾句,便故意吹熄了燭燈。 沈杉寒,“……” 誰能想到,幾十年夫妻,就這! …… 廂房。 神子澈仍想著湖邊的事。 如果不想讓那兔崽子改日反悔,一定要盡快才行。 只是僅僅三媒六聘就夠了么,若沒有別的,會不會讓沈家覺得他心不夠誠? “國師啊,那什么……” 沈老爺子謹慎地敲響了他的房門,還有點兒猶豫。 誰知第三聲還沒敲下去,青年便已經打開了房門。 看上去比他還拘謹。 到嘴邊的話都噎回去了,老爺子一時都忘了自己來做什么,僵持了片刻,他才訕訕地笑了笑,“那什么,棠兒她娘非要和她住,我這也無處可去了,上了年紀,一個人待著心里總空落落的,又不好去打攪那些年輕夫妻——你這里,要睡下了么?” 他似乎沒什么睡意,視線總有意無意地往屋里那棋盤上瞟。 神子澈垂眸,笑了笑,“沒。沈大人若有興致,不妨手談一局?” “好的呀,白天那么多人盯著,承蒙國師給我這老東西留面子了。趁著夜深無人,也讓老朽領教一下國師平日棋盤上殺伐的氣勢!” 老爺子興致盎然。 一個時辰后,他盯著被圍盡的白子,有點兒茫然,“國師怎么又讓著我了,這里又沒外人,盡興就是了!再來!” “……” 生平第一次,神子澈覺得這縱橫的棋盤這么難纏。 他方才就沒想著讓。 可只要一凝神,滿腦子想的都是孔明燈下少女亮閃閃的雙眸,風聲、落葉聲與燈芯燃燒的聲音都仿佛仍在耳畔,就連湖對岸年輕人雀躍的說話聲都清晰可聞。 手里冰涼的棋子全然分不走他半分心思。 要贏太醫(yī)令,好難。 “沈大人,如果……”他斟酌著,開口,“倘若某一日我想上門提親,您看——” “提親???”沈杉寒撥弄著他那些黑子,忖度著下一步棋,心不在焉地道,“娶哪個,若是那小兔崽子,趁早帶走?!?/br> “……那,除了三媒六聘,其他方面您可有什么打算?” “這還要什么打算?都交給夫人們去辦就是了,這個中的細節(jié)之處,我們哪里知道?插手還得被嫌棄,反正我今日也算是悟了,幾十年的夫妻,照樣被嫌棄……等等?” 沈老爺子一改拖長音慢悠悠的調子,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正想替自己找補,卻想起方才他們說的那事兒,不禁一怔,“提親?” “嗯?!?/br> “這我們說了怕是不算,你得問沈棲棠去。她若不答應,拿刀架著她脖子都不管用?!?/br> “若她答應呢?” “那就按她說的做就——她答應了?!” 第184章 哪里無關? 消息很快在兩家傳了個遍。 兩位老夫人都高興得很,可一翻黃歷,這一年最后一個吉日才剛過,接下來最早也是來年二月了。 但也不妨礙兩家先準備起來。 沈棲棠自己倒是毫無自覺,為了對外裝出與家里不和的假相來,也不大上門。 茶樓酒肆間閑暇時都對妖女與沈家的關系議論紛紛。 有的說畢竟血濃于水,也有的說只是沈家不想斷得太干凈招人非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