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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剛直,聽了這事,氣血上涌臉漲得通紅,踉蹌了一下,被神子澈扶住,不禁有些羞愧,“國師,五小姐,犬子糊涂,下官代他向二位賠不是,改日定當親自登門向長公主與沈公子謝罪……” 沈棲棠倒是無所謂,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過這小子還真是不擅長說謊,就這點事,還能當面抖摟出來。 也是少有。 她略一思忖,湊近了些,小聲嚇唬他,“何止是長公主她老人家較真?我也較真啊,方才已經(jīng)在你體內(nèi)種下了奇毒,若想活命,就聽話些,否則,就連太醫(yī)院那幫老先生也救不了你。” 沈棲棠兇名在外。 林千秋被唬得一愣,哆哆嗦嗦,“娘!您看??!我沒說錯!” “逆子!還不住口?!”林尚書抓起凳子就要揍他。 神子澈拉住他,輕笑著搖頭,示意他無須在意。 林夫人臉色有些難看,“五小姐,這——” 沈棲棠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面不改色,“林公子今年也有十七歲了吧,總喊爹娘有什么用?夫人護得了你一時,還能護你一世不成?” “……”她好煩?。?/br> 林千秋皺眉,故作兇狠,“你到底想怎么樣!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就不能放過我,去找別人嗎?!” 別人哪有你好欺負,又慫又裝兇。 礙著林尚書在場,沈棲棠沒好意思當面損這小紈绔,沉吟道,“不如,來說說這段時日在躲什么?” 林千秋有些遲疑,“我憑什么告訴你?” “那你去見鬼吧,沒人救你。” “別……”他想起那些在眼前縈繞不去的黑影,立刻慫了,“梁王府被大火燒了,聽說是邪靈作祟!還有周炎涼他們,也都死在邪靈手里了!我們能不躲起來嗎?” 少女一哂,“他們問心有愧被‘邪靈’殺了,與你何干?你也有愧?” “我沒有!” 林千秋條件反射似的搖頭,轉(zhuǎn)而又猶豫著,點了點頭。 應(yīng)該,算是有愧吧? “我們沒殺人放火,但是我看見了,那個女人讓我救她……”他聲如蚊蚋,一直往床角躲,“可是那些人手里又刀,我們只是讀書人啊,哪里打得過他們,若是沖上去幫她,弄不好缺胳膊少腿的,將來還怎么參加大考、怎么入朝做大啟的棟梁?” “……”這會兒倒成棟梁了。 身后,林尚書氣得連手指都發(fā)抖,愣是悶著聲沒敢打攪,一陣又一陣地嘆著氣。 “‘那些人’,是什么人?”神子澈問。 林千秋連忙回答,“他們都戴著面具,我也不知道,但一定都是書樓的??停∥乙娺^他們好幾次了!” “那,女人呢?” “沒見過,不過長得還算漂亮。” “不是書樓的憑月?” “憑月不是一早就失蹤了么?”少年愣了愣,“憑月我看見過的,那個死了的女人只是普通好看,哪里比得上她??!” 一副普通好看的女人死了也不足惜的口吻。 令人聽了來氣。 沈棲棠冷笑,按捺著脾氣,問,“既然你沒看見殺人者的臉,也沒參與,那又是在怕什么?” 林千秋急得快哭出來了,“你怎么還不明白!害死周炎涼他們的邪靈,一定就是那個女人化成的!那天他們都是與我同路的!他們都死了,我若是出去,一定也沒命了!” 這個周炎涼,就是那名畫師,沈棲棠在挽聯(lián)上見過這個名字。 只是,他的事,應(yīng)當沒有這么簡單。 沈棲棠問得差不多,讓少年寫了一份那日在場之人的名錄。 “除了躲起來的富家子弟,余下這些,不是死了,就是差點死了?!?/br> 當初從王氏義莊馱回來的三個書生,也在這份名錄之中。 所以,在尚書府中下蠱,或許也與齊王府有關(guān)? 她與神子澈交換了個眼神,將名錄收進袖袋里,便準備作別。 “等等!我的毒你還沒解呢,殺人可是要蹲大牢的!”少年扯著嗓子在身后喊道。 林尚書只覺得丟人,哐一聲合上房門,將林千秋喋喋不休的叫嚷隔在了門里。 “實在對不住二位?!?/br> 沈棲棠笑笑,“沒給他下毒。還請林大人轉(zhuǎn)告小公子,別將他嚇傻了。弄不好,改日還要‘請’他出堂作證的?!?/br> 她說完便率先離開,神子澈略叮囑了幾句,很快追了上去。 他猶豫片刻,低聲,“刑部公務(wù)繁忙,林千秋又是家中幼子,變成這樣也并非他這做父親的本意。” “你這是替林大人開脫?”沈棲棠挑眉,有些意外。 養(yǎng)不教父之過。 她再怎樣不成器,也不至于像林千秋那樣。 饒是如此,老爺子還自責(zé)將她慣得無法無天,早些年總?cè)チx診,當是替她的恃強凌弱與任性妄為賠罪。 “我也想不通,和他們比起來,我可真是個大善人,怎么就沒成一代傳奇?”沈棲棠嘖聲。 神子澈,“……”這不得問你自己? …… 離開林府,他們又往那三名書生的住處走了一遭。 不過那些人死里逃生,唯恐再被盯上,紛紛都搬離了王都。 沈棲棠第三次走空,小聲唾棄,“虧他們也是飽讀經(jīng)書之人,孔老先生是這么教的?藥費都還沒給,居然就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