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當(dāng)家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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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昱一在她身邊,皎然就有種尋得一片小天地的感覺,任她如何上躥下跳,都不用先琢磨別人的眼色和顏色,皎然歪在凌昱身上問:“你們替我辦事,我樂得當(dāng)了甩手掌柜,咱們要不要分成?” “那可不敢,就這點小事兒我的人還是能效勞的。”凌昱道。 皎然鼓著腮幫子坐直起來,她可不是這個意思咧,趕緊表真心道:“就讓我犒勞犒勞你的人吧?!?/br> “舉手之勞,不好讓皎然姑娘為我們賺銀子,坐實了凌某的罪名?!绷桕耪Z帶譏諷道。 這是還記著昨夜的舊仇呢!皎然臉蛋貼著凌昱的胸膛,縮著鼻子吸了又吸,貓兒似的從心口一寸寸搜刮蹭到肩上。 “你作甚么?”凌昱問道。 皎然抬頭嬌滴滴地笑道:“我聞聞怎么好像有股怪味兒呢。”快餿了的火藥味。 “那你說說都聞到什么了?”凌昱捏了捏皎然小巧的鼻子。 皎然拍了拍凌昱的手,一臉誠懇地道:“沒有呢,什么都沒聞到?!?/br> 凌昱從鼻孔里輕“嗬”出一聲,然后擁著皎然往后倒,抱著皎然給她換了個姿勢,讓她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嘏吭谧约荷砩希澳悄憧陕勛屑毩?,再仔細聞聞,看聞出什么來。?/br> 皎然才不理凌昱的噴氣聲,兩手交疊趴在他胸膛上“咯咯”地笑開顏,“你沒有味兒,香噴噴的清風(fēng)雅月,是我被熏得一身銅臭味了?!别ㄈ蝗f分狗腿。 “呵呵,不關(guān)皎然姑娘的事兒,是凌某手段卑劣,貫以情錮人?!绷桕呕負舻?。 別扭的東西! 皎然手指在凌昱外裳上畫圈,心里吐槽凌昱的死傲嬌,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大言不慚:“非也非也,莫要妄自菲薄,你可不是這樣的人。”想了想又道,“事發(fā)突然,沒得你的人這段時日都要給我做事兒,你那份不收就罷了,但木材又沉又繁且雜,勞力眾多,人工錢茶水錢還是要從這兒出的,不然不是給你的賬本添亂嗎?!?/br> 凌昱摸了摸皎然的腦袋,做出總結(jié),“你倒是公私分明?!?/br> 皎然吐吐舌頭,輕輕拉了拉凌昱的袖子:“我不過是借著凌公子的東壁余輝,你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br> 凌昱悶哼了一聲不答話。 其實皎然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一來公為公私為私,人工勞力的工錢對凌昱來說如九牛一毛,但走商號的還是把賬算清楚為妙,再者皎然也存了小心思,也不知和凌昱最后會如何,感情之外的事牽扯太深可不妙。 皎然將凌昱的話咀嚼了一番,有些話不說開,往后難免留疙瘩,見凌昱閉上雙眼,便扭了扭身子往上蹬,還沒開口,凌昱卻睜開眼睛了:“便照你說的辦,至于我那份就免了,當(dāng)做給皎然姑娘一夜暴富的賀禮?!?/br> 聞言,皎然自是笑得眉眼彎彎,臉上跟開了花一樣。 溫香軟玉在懷,衣襟里擠出淡淡的暖幽香,凌昱一把摟住皎然的腰,“不過,總是要讓我收點好處的?!绷硪皇盅刂蟊郴胶竽X勺,微微一用力,就壓下皎然的腦袋。 兩嘴相貼,雖有車壁遮擋,但馬車在鬧市中穿行而過,道旁街上小販貨郎行人的叫賣和交談聲猶如在身邊穿過,提醒皎然這是在何處,羞得她眉眼瀲滟,嚶嚶嗚嗚的,差點叫人丟不開手。 勞頓了兩日,到這日夜里,主仆三人歇下來,皎然總算有時間跟她們說這兩日里的事情,聽得彩絮兒咋呼咋呼的,連珠炮似地道:“難怪姑娘昨夜回得晚了,我就說姑娘怎么會讓我們擔(dān)心吶,不曾想原來是連夜趕去石楓鎮(zhèn)了,那這下可好,我和芙蓉兒以后都跟著姑娘吃香喝辣了?!?/br> 其實現(xiàn)在的日子對彩絮兒來說已經(jīng)比吃香喝辣還有滋有味了,但看皎然開心,彩絮兒也就為她開心,末了還要賣賣乖,走過去抱著皎然的手臂道,“姑娘可不好嫌棄我們哦?!?/br> “馬屁精?!别ㄈ稽c了點彩絮兒的腦門,笑道,“哪里敢嫌棄,是我離不開你們了?!?/br> “那我們就一直陪在姑娘身邊。”彩絮兒這才心滿意足地繼續(xù)拿起美人錘替皎然捶腿,皎然說完話,彩絮兒這個成日在前院飄蕩的順風(fēng)耳當(dāng)然也有一肚子話要說。 “姑娘,聽說婉兒又有了?!?/br> “什么?”皎然一時以為自己聽錯,已經(jīng)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婉兒姑娘又有身子了。”彩絮兒重復(fù)了一遍。 皎然放下手中的茶盞,心道何婉兒真是有個鐵做的肚子啊,這才落胎多久,怎么又懷上了。 不過彩絮兒接下來的話,很快又給這件事畫上一個結(jié)局,“但是聽聞薛公子又賜了一碗藥湯,那塊rou又沒了?!?/br> 消息雖來得突然,但這下場皎然卻是不驚訝,薛能未娶妻,何婉兒那塊地便是再肥沃,薛能也不會讓她結(jié)出果來,皎然心想何婉兒怎么如此不小心,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只怕不無辜。 還真被皎然猜對了,這事兒確實是何婉兒自討苦吃。 薛能待何婉兒無甚情意,但也非只顧那檔事兒就翻臉不認人的人,即是收何婉兒為外室,早把丑話說在前頭了,不會讓長子從她肚子里出來,每回去完何婉兒的宅子,臨走前都不忘囑咐丫頭熬碗避子湯。 薛能以為這便完事兒了,怎奈何婉兒愛自作主張,偷偷倒了湯藥,才有后面自找罪受的苦難,說來何婉兒也是鉆空子了,以為再有骨rou,薛能會動惻隱之心,但她的心夠硬,薛能的心比她還硬,最后只得了薛能狠狠一句“想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說回四季園里,一時在外頭玩完泥巴的皓哥兒進來,皎然看他伸手要抱抱,嫌棄地擺手并把腿收到榻上,皓哥兒一身百家衣本就顯寒酸,在土地上滾了一圈后,灰撲撲的更像乞兒,彩絮兒趕緊捉起他去洗香香,屋子里就只剩皎然和芙蓉兒二人。 芙蓉兒一直坐在皎然身邊的繡墩上做針線活,皓哥兒好動愛鬧費衣裳,但白師太不許他穿得太好,只能幾件衣裳縫縫又補補。見彩絮兒領(lǐng)著小人兒出去,芙蓉兒抬起眼皮掃向皎然,低下頭思量片刻,如此反復(fù)兩次,最后放下了手中的針線笸籮。 皎然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先開口道:“可是有話要說?” 芙蓉兒又低頭想了想,不知道該不該說,最后“哎”了一聲道:“姑娘,姑娘的事,原不該芙蓉兒多嘴,但是……” 幾個停頓成功吊起皎然的胃口,頓了頓手中的毛筆,看著芙蓉兒道:“你說吧,你我之間,有什么不能說的?!?/br> 其實芙蓉兒覺得這事兒有點難以啟齒,“我瞧著凌公子待姑娘是挺好的,但,但姑娘可有做打算?”芙蓉兒畢竟成過親,于男女之事比彩絮兒懂的多,自然也就想得遠,今日聽了何婉兒的糟心事,更加為皎然擔(dān)心,就怕她家姑娘也步后塵,所以這早在肚子里打了一段日子圈圈的話,終于能放出來了。 皎然倒沒料到會是這件事,聞言將毛筆擱下,將膝蓋朝向芙蓉兒,“我知道你的意思,難為你了。”芙蓉兒性子沉穩(wěn),也不知將這顆石頭掛在心里多久了。 “姑娘可……可……”認定了?芙蓉兒怎么都問不出口,說到底芙蓉兒也不理解她家姑娘為何會這么做的。 皎然晃了晃垂在榻邊的小腿,笑道,“別擔(dān)心了,傻jiejie,我心里有數(shù)?!?/br> 芙蓉兒知道皎然主意大,又有玲瓏心肝,自己雖比她大,腦子卻沒她轉(zhuǎn)得快,這話本就是不說不快,如今得了皎然的答復(fù),滿意地點點頭,又拿起針線活兒,只心中暗暗想著,反正無論她家姑娘去哪里,她都跟著就是了,但還是默默為皎然嘆息,可凌公子那樣的顏色風(fēng)度,和她家姑娘站在一起就是金童玉女,說來芙蓉兒也是糾結(jié)。 知無不諫,這便是好仆奴。不過皎然是從不當(dāng)芙蓉兒和彩絮兒為可打可罵的奴才的,皎然雖安撫芙蓉兒別擔(dān)心,但也不得不開始琢磨,一時思緒不平,就沒再提筆寫字,只拿手指輕輕敲著案面。 直到哄睡完皓哥兒,皎然才坐回榻上,重新蘸墨展紙,給遠在蘇杭的夜凌音寫信。 屋內(nèi)落針可聞,皎然偶爾抬頭思索,聽得燭花爆裂的聲音,不覺得最近還會有什么好事,敘完正事,又另起一張信紙張閑話家常,置于下層折好封緘。 送去蘇杭的家書走的都是凌昱的線,比尋常的官路信件省一半以上時間,白師太第一封家書到來后,皎然都是走凌昱的路線。 真正打過交道,皎然才領(lǐng)略到凌昱的人不止送件快,辦事也快。不過兩日,賣建材的銀票子就送到了皎然手中,一張五百兩,薄薄一疊不過二十張,皎然心中一顫,真是高興過了頭了,居然嫌棄一萬二百兩銀子太薄。 彩絮兒就質(zhì)樸多了,看著一疊銀票子,仿佛已經(jīng)滿屋子堆滿黃白之物,“咯咯咯”地笑得花枝招展,芙蓉兒則淡定地展紙念字:“木椿六百三十口,計錢四千二百兩;搭腦六百一十二條,計錢六千一十七兩……”這搭腦,便是那樁上橫梁,一條能頂幾條木椿。 念著念著,饒是芙蓉兒也淡定不住,指著賬房的落款差點要跳起來,“姑娘,我們的建料全都售光了?!?/br> 皎然湊過來看了一眼,嘴角也是收不住,“是的呢,而且戶部免征稅。”皎然深深地嗅了一口銀票的味道,“我們這叫……” “日進斗金!”彩絮兒激動得十年沒用的詞都蹦出來了,皎然上學(xué)堂時彩絮兒也旁聽,但只學(xué)得半桶水,只求會識字,對于仆人來說,這倒是也夠用了。 可不是日進斗金嘛。因著走水波及的兩坊急需建材,朝廷才免了征稅,但賣建材的并非只有皎然一家,石楓鎮(zhèn)是城外木材建料的集散地,那里的木材多從晉地運來,京城當(dāng)然也有賣建材的,不過城內(nèi)倉儲有限,真正的集散地就在石楓鎮(zhèn),這才給了皎然機會。 且天災(zāi)人禍,正是商家趁機漲價的節(jié)點,雖有朝廷震懾不敢暴漲,但漲一兩是一兩,多賺一文是一文。凌昱也問過皎然要以何價錢出售,皎然想著用的是凌昱的商號,不好借人家之手,還摘了人家的招牌,加上皎然頗為鄙夷發(fā)災(zāi)難財之人,自然不會漲價,就按著走水那日的木價售賣。 “趨時若猛獸鷙鳥之發(fā),輕財尚義,阿然倒是個好商人,讓人信服?!绷桕女?dāng)時如此評價道。 夸她?皎然反正是信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9-06 00:00:00~2021-09-09 22:06: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小木客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51章 第一五一回 憶及這幾日種種,皎然只覺得恍然若夢,不過銀子到手了,還不知失火兩坊是何光景,閑暇之下,皎然領(lǐng)著飛月和陶芝芝穿城往城東而去。 靖恭坊和德道坊在內(nèi)城的舊曹門外,舊曹門大街直通皇城邊的東華門大街,梁河從兩坊間穿過,這一片在京城東邊兒,華宅酒樓商鋪林立,靖恭坊和德道坊接著內(nèi)城,又不在內(nèi)城,位置絕佳,住的泰半是小富之戶,還有在城內(nèi)當(dāng)差的工匠伙計之流,漸漸就有這幅繁而不亂之景。 不過一場大火卷過,再繁鬧的地方也碎成墟。腳夫來來往往在運建材,四處皆是土木工人,越往重災(zāi)區(qū)走,黑灰之色愈濃,那些官私倉宅因著是磚木結(jié)構(gòu),所以光景還好,只需重新搭梁打窗,那些住蘆草竹板屋的就苦了,燒得只剩殘木瓦骸。 皎然一行人剛邁進靖恭坊的牌坊,就聽得不遠處有喧鬧聲傳來。 “賠錢!賠錢!” “快給老子滾出來!” 循著聲源走近,只見黑壓壓一群人圍在一座破落如殘廟的宅子前,嚷嚷著“賠錢”,里頭鬧哄哄的,還有人顯然是氣急了,祖宗十八代地開始問候爹娘。 皎然本是要往回走的,她對這種欠債還錢的戲碼沒什么興趣,幫不了討債人的忙,對欠債的人也提不起丁點同情心。 只是陶芝芝是愛熱鬧的,轉(zhuǎn)眼的功夫,已經(jīng)探聽了一圈口風(fēng)回來,興沖沖地道:“那宅子是先承恩伯丁家的宅子?!?/br> 難怪瞧著如此像模像樣的,雖然因過了火門不像門,墻不似墻,像極了破廟,但原先的豪宅氣概仍能看出一二。 “但承恩伯那也是幾朝前的風(fēng)光了,子孫不立,無法襲爵,現(xiàn)在這宅子里住的是不知第幾世孫,名喚丁履,成日逛花柳巷,喝酒賭博,斗雞走狗,活生生敗光了家底。前日的火正是從這宅子升起的,但丁家破敗,宅中連下人都沒幾個,等發(fā)現(xiàn)時早已止不住,害得旁邊兩個坊的屋子都遭了殃。”陶芝芝生得兩片薄薄的嘴唇,嗶啵嗶啵一張一合就把前因后果全倒完了。 此時的屋子多用木材建造,所以一走水,便來勢洶洶,擋也沒法擋。皎然聽得陶芝芝一說,更加對宅子的主人沒好感了,她向來瞧不起這類男人,有手有腳,偏生只會用那第三只腳,最后老天長眼了,全都叫他殘廢了。 不過皎然還有一事不解,尋常走水鮮有會這樣討債的,皎然不愛看熱鬧,但到底還未定性,聽八卦的心撲通撲通的,所以皎然對陶芝芝使了個眼色,陶芝芝就湊上前來。 片刻后,陶芝芝便打探回來了,原來是這丁履人緣太差,愛賒債耍威風(fēng),平日里仗勢欺人,還耍著他祖宗前輩子的威風(fēng),所以才有這一幕,舊債主新債主全都聚到一起,舊債主來討債,新債主多是近鄰趁機來出口惡氣的。 于皎然而言,無論這群人有沒有討到債,或是丁履能否還債,都與她無關(guān),但對于一夜暴富不差錢,且被凌昱掰回正軌正在鉚勁的皎然來說,此地處處是機會。 皎然收回了想掉頭的心,繞過人群拐了個彎,領(lǐng)著陶芝芝和飛月往后門走去,只是后門外上了鎖,顯然是街坊債主為了防止丁履從后門逃走特意從外頭栓上的。 飛月拿出小刀,也不知怎么弄的,輕巧兩下,皎然還沒看清,就將那鎖撬開了,然后往后退了兩步,腳尖輕點墻面助力,便落入院內(nèi)。 后門由內(nèi)打開,皎然和陶芝芝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阿然,你要看什么啊?”陶芝芝不知道皎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壓著聲音跟她說話。 皎然朝陶芝芝比了個手勢,陶芝芝就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來到了宅子的花園里?;▓@里有一池小塘,草木帶濕氣,所以境況要比前院好不少,只是三月里剛冒出綠油油嫩芽的樹木,這會兒全變得光禿禿,有些枝干顯然也快被烤干了,一夜回到冬日里。 花園有一座兩層高的小樓閣,大火掏光了里面的書卷,只剩一個空殼,皎然三人小心翼翼地爬上二樓,這下居高臨下,便可觀宅子全貌。 比皎然想象的還滿意,丁宅有四季園的兩倍大,三進三跨,加一個大花園,四季園統(tǒng)共就四個院子,而這里大大小小加起來得有九個。 看了不過片刻,皎然當(dāng)下就定了決心必定要入手??吹搅诉@里,陶芝芝和飛月也明白皎然是要作甚么打算了,“阿然,你要買下這里?” 皎然笑著點點頭,腦海里已經(jīng)將此地夷平,檐角展翅,樓閣花樹拔地而起。 “那可真是快呀,銀子還沒捂熱乎呢,就要使出去了?!碧罩ブヌ骛ㄈ恍奶哿艘幌?。 從樓閣下來,一行三人走走停停逛遍了別人的家如入無人之境,還真別說,這丁履可夠敗家的,一路走下來,連一個下人的影兒都沒見著,可見再多的家底都不敵一個揮霍無能的子孫啊。 皎然心想,破落成這樣,還能被相信因果報應(yīng)的世人街坊落井下石,丁履的品行確實堪憂。 皎然三人是在正院書房找到丁履的,出乎皎然的意料,丁履比猜測的年青不少,三四十歲的模樣,一身華服洗得有點白,瞇縫眼,懸膽鼻,眼下腫脹,不知是哭的還是醉的,書房里早就沒書了,屋梁成灰,四處黑漆漆的被烤焦了一樣,丁履就頹喪地坐在門邊的石階上,手邊還放著一個小酒壇子。 皎然以手掩嘴,在陶芝芝耳邊說了幾句話,陶芝芝立即點頭往回走,皎然這才帶著飛月往書房走去。 在皎然向丁履走去的時候,丁履也看到了向他走來的兩位女子,起初他還以為是早就抬著嫁妝回娘家的妻子,定睛一看,才發(fā)覺不是,那個老虔婆哪有這樣窈窕的身姿,這樣文雅的舉止。 如果是以往的丁履,定會撲上去一摟美人香的,在勾欄青丨樓里,哪個姐兒不是任他摸個夠的,但正因來人舉手投足過于文雅,隱隱間透露著一股睥睨人的高貴,丁履不得不怕錯打玉瓶,也怕傷及老鼠。 “你們是誰啊,是不是天上的仙姑,來讓爺疼來了?!倍÷某ㄈ徽姓惺郑曇袈犐先ビ行┳眭铬傅拿悦?。 破敗如斯還不忘在嘴上輕薄于人,皎然在心中冷笑,一點都不愿搭理這種話,甚至連一口唾沫都不想施舍,只掃過去一個不屑一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