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嬌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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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越說越覺得自己可憐,就差相擁落淚,泣不成聲了,好在輕蝶及時進(jìn)來打斷了她們,說是午膳備好了。 云簇點(diǎn)頭叫人傳菜,并示意婢女將所有酸口的菜都放到章寧書那邊。 章寧書夾了一筷子酸湯羊rou放到碗里,正想贊一句這比章府廚子做的好吃百倍,忽然又想到別的什么,鼓起一張俏臉,“待字閨中真好,若是我沒退婚,現(xiàn)在估計正在文遠(yuǎn)公府侍奉公婆呢吧?!?/br> 一句話再度戳中云簇敏感的神經(jīng)。 云簇說的有點(diǎn)可憐兮兮,“我覺得我最近一點(diǎn)都不順心?!?/br> 章寧書給她夾了幾筷她愛吃的菜,安撫似地問:“曲陽城有沒有靈驗(yàn)的廟?。恳辉蹅?nèi)ド现?,去去晦氣?正好也游山玩水走一走,都說江北景色不輸江南,我正好奇。” 說到這,她有些奇怪地問:“今天這樣好的天氣,你怎的沒出門?” 章寧書了解云簇,知道她是一天都閑不住的性子。 云簇又被戳到痛處:“還不是我大哥……” 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她扭臉問章寧書,“對了,阿寧,你今天進(jìn)城有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的?” “沒有啊?!?/br> 云簇更納悶了,“不是說全城戒嚴(yán)么?” 章寧書想到來時路上的繁華喧鬧,沒忍住笑出聲來,“禁什么嚴(yán)啊,我看是你被禁了足吧?!?/br> - “駱將軍?!?/br> 一名城衛(wèi)軍騎馬追出巷子,一手持鞭一手握著封信,“駱將軍,這是您要的城中守備圖。” “還有,我們大人已經(jīng)及時撤下戒嚴(yán)令了。” 推鴻坐在馬上回身,接過信件,然后握著鞭子拱了拱手,“駱某謝鄧大人信任?!?/br> 說完馬鞭一揚(yáng),拐出巷子,直接縱馬出了城,到了城外的茶攤邊上喝了幾口茶,換成馬車,繞著盤桓的山路上了普陀山。 “主子。”推鴻走進(jìn)普陀寺,將那封信遞過去,“戒嚴(yán)令也撤回來了,城中相安無事,百姓應(yīng)當(dāng)沒有收到消息?!?/br> “嗯。”沈慕立在一間偏僻的禪房窗邊,順著半開的窗口能看見大殿上來來往往的信男信女,他伸手摸出一個火折子,把看完的守備圖點(diǎn)燃扔進(jìn)了火盆里,“將知道這件事的人列出來,派人看住?!?/br> “是。”推鴻應(yīng)下,又問,“公主府那邊呢?要不要再去解釋一下?!?/br> 昨晚推鴻帶著撫南王府的令牌找上了鄧輝,說明了屠害羅家滿門的兇手是從嶺南過來的流匪,他們撫南王府愿意配合剿匪。 鄧輝又驚又喜,喜的是多了助力,驚的是那波賊寇不容小覷,而公主還在城里。 為了公主安危,他連夜上門,又?jǐn)M了戒嚴(yán)令,但沒能發(fā)出去。 因此,現(xiàn)在全城除了公主府,沒有任何變化。 沈慕不知想到什么,手指抵在唇邊笑了一聲,然后才斂起神色,“封禁不是正好么。她成日出門閑逛,還不是給我們添麻煩?” 再說,最近沈慕也實(shí)在是不想見到她了。 他語氣有些惡劣,像是在幸災(zāi)樂禍,“現(xiàn)在出不了門正好。” 然而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間傳來一道輕快明朗的女聲,穿過午后的驕陽,穿過濃茂的陰涼,傳至他的耳畔。 沈慕眸中笑意微凝,抬眼望過去。 一道明艷的紅穿過人群和掛滿了祈愿牌的千年老樹,往這邊走來。 她今日應(yīng)當(dāng)是特地打扮了一番,長發(fā)挽成髻,一支看上去就很明貴的簪子插在發(fā)間,額上沒點(diǎn)花鈿,而是戴著一串紅寶石鏈子,流蘇自發(fā)間垂至眉心。 上面是一件淺色坦領(lǐng)短衫,胭脂紅的褙子添出一抹亮色,胸口和小臂都露著大片皮膚,如無暇美玉。 齊胸襦裙更是嬌艷,上面繡著大朵大朵的海棠花,銀絲勾線,大顆的珍珠墜在花蕊上,一看就不是凡品。 沈慕蹙著眉,發(fā)現(xiàn)這人是從不知道低調(diào)收斂為何物。 明明派人通知過公主府,這曲陽城不安定,她卻仍要大搖大擺的出門,還打扮得這么惹眼。 沈慕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她的周邊,只見除了一個臉生的同伴之外,就只帶了一個護(hù)衛(wèi)。 抱著劍走在兩人身后,臉上神色淡漠。 沈慕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了一瞬,那護(hù)衛(wèi)立馬有所察覺似的望過來,但沈慕站的位置是視角盲區(qū),除了一叢郁郁的矮樹之外,什么都瞧不見。 沈慕冷哼一聲,“倒是警覺。” 大殿外,云簇自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正握著一錠碎銀,在賣香的攤位邊上挑挑揀揀。 原本是出不來的,她讓章寧書去扮兇又裝可憐,江一被鬧得沒辦法,最后讓步只能出來半天,并要寸步不離地保護(hù)。 “我也要這個吧?!痹拼夭淮髸?,跟著章寧書買了一樣的。 兩個人計劃是先去大殿內(nèi)上香,然后再求簽,找高僧解簽。 普陀寺算是江北的一座名寺了,來來往往拜佛求簽的人很多,云簇她們來的晚,要等一會兒。 天氣很熱,只有樹下稍微涼快一些,云簇卻怕有蚊蟲和落葉,讓江一去買了一把傘。 結(jié)果他剛買回來,云簇和章寧書就捏著香走進(jìn)寶殿了。 佛像前頭擺著蒲團(tuán),是供人叩拜的,可是云簇不愿跪,立著把香上完。 端跪在一旁念經(jīng)的僧人沒見過這么求佛的,沒忍住睜眼看過來,云簇卻不覺得自己不虔誠,兩手捏著香,想求的倒是很多。 她低聲默念,“一愿父皇身體康健,萬歲金安;二愿三位兄長身體生活順?biāo)欤啦粻幊?;三愿安穩(wěn)的生活能多一點(diǎn)再多一點(diǎn),婚期來得晚一點(diǎn),最好能退婚?!闭f完,她走到香案前,把香插.進(jìn)了香爐里。 章寧書早在旁邊等著了,兩人到側(cè)殿去求簽,云簇抱著簽筒晃了晃,掉出一根簽來。 她拿給案前的老僧人解答,江一跟著退到她的五步之外。 和尚道一聲“阿彌陀佛”,問:“施主求的是什么簽?” 云簇想了想,“姻緣?!?/br> 和尚握住那支簽,擺到檀木桌上,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小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 云簇:“這是何意?” 老和尚高深莫測地?fù)u搖頭,伸手指了指天空,“姑娘的姻緣或許早已注定,何必費(fèi)心去求呢?” 拿著靈簽走出大殿,大門口正對著的方向,有一顆千年的古樹,翠綠的枝葉間掛滿了綁著紅絲帶的木簽。 有的壓彎了枝頭,絲帶垂到行人的發(fā)間。 云簇握著手心那支寫著“命中注定”的靈簽,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子煩躁。 都說掛的越高越靈驗(yàn),那扔到水底應(yīng)該永遠(yuǎn)不會靈驗(yàn)了吧。 寺前正好鑿了一方池塘,云簇使勁一扔,靈簽沉入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章寧書正在這時走過來,見她兩手空空,奇怪道:“你的簽?zāi)???/br> 云簇指指臺階下面,“扔了?!?/br> 看出云簇心情不佳,章寧書換個話題,說:“看這周邊景色尚可,去走走嗎?” 江一去牽馬,云簇和章寧書站在最末的一級石階上等他,忽然聽得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布料撕扯的聲音,跟著是女子的哭叫和男子的斥罵。 一個挑著擔(dān)子的老伯跟著被踹倒,像是那姑娘的父親,身上的擔(dān)子倒下去,兩桶米酒濘在土路上。 下一刻,兩個護(hù)院打扮的男人像拎什么臟東西一樣拎著一個小姑娘,哐得一聲,狠狠摜進(jìn)了那灘臟污里。 老伯忙要去扶,卻被護(hù)院一腳踹開,“老東西!敢得罪我們湯家?!” 周圍的人一聽“湯家”,邁出去的腳立馬收回來。 章寧書小聲問:“湯家是哪家?” 云簇?fù)u搖頭,她也沒聽過。 就這么一來一回的功夫,那小姑娘已經(jīng)被人揪著頭發(fā)扇了十來個耳光,臉頰腫得說不出來話。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護(hù)住父親,跪在地上不停叩頭,求饒。 一個穿著錦衣錦靴的男人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那姑娘的神色像是在看腳尖一塊泥。 他抬手指指不遠(yuǎn)處圍著的人群,不屑道:“在曲陽,還沒有我湯劭賢得不到的女人。盡管跑啊,我倒要看看,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管湯家的事!” 第10章 我等著你來 湯家在曲陽十分特殊的存在。 長子湯昇在京城吏部任侍郎,次子在江北蘭陽任知州,老太爺是上一任江北府尹,如今雖已致仕,卻是如今宋、鄭兩位少尹的恩師。 因此,湯家雖無人在曲陽為官,勢力卻是不輸于任何一家。 云簇不知道這些,可是曲陽的百姓卻是心知肚明,湯劭賢是湯家長孫,沒人敢惹。 眾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唯有云簇和章寧書立在階上沒動。 跪在地上的父女倆相依為命地抱在一起,小姑娘跪在米酒潑出來的泥里面,短衫被揉搓得蜷在一起,毫無體面。 云簇蹙了蹙眉。 小姑娘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樣,膝行爬到云簇的腳邊,用力地磕頭。 一下接著一下,沒一會兒石階上就撞出一片血痕,“姑娘救救我……救救我爹,小女子給您當(dāng)牛做馬,求求了……” 不遠(yuǎn)處的廂房里,沈慕順著半開的窗子,正好能將寺院門口的情形盡收眼底。 他看到周圍人哪怕不敢上前阻攔,也皆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看到站在云簇身邊的女子憐憫地抹了抹眼角,又看到云簇垂下頭去,手指微微發(fā)顫。 沈慕嗤笑一聲,不知該說天真還是無知。 這普陀寺這么大,上山的路那么多,這樁鬧劇不早不晚正撞到云簇的眼睛里,又這么恰好地來求她垂憐。 推鴻站他身后,見他這神情就知道此事有蹊蹺,正想開口問一句,就見云簇不知低聲說了句什么,然后那剛牽馬回來的護(hù)衛(wèi),就走上前將那父女倆扶了起來。 一句“派人攔住她”只得咽回去,沈慕嘆一口氣,心里又罵了一句蠢。 “算了,她是公主,我不能暴露身份,不好攔,鄧輝會給她收拾爛攤子的,讓她去造吧。” 寺外。 那父女倆和江一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開了,湯劭賢騎著馬走近,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握著彎折的馬鞭。